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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仙踪/原著
池矜献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他只记得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身上却丝毫没有将脸上的热意吹散一些,反而让他变本加厉地表达出了和平常一点都不一样的颜色,比天边剩下的最后一抹晚霞还要漂亮。
兴许是他一直低着头,陆执看不下去了,开口问道:“热烈似火?”
“……”池矜献觉得自己被嘲笑了,顿时抬头,反问,“不热情吗?”
陆执没说话,眸子却莫名沉了一分。
不压抑,但好像要将人深深地吸进去。
从放学开始就一直安静停在路边、里面像是没人的车子这时却突然有了点动静,驾驶座那边的窗户缓缓地降下来了半截,一张年轻好看的脸顿时在渐暗的夜色里显露出来,带着股优雅。
池矜献见过他,那人每天都会来接送陆执。
他朝他们两人这边的方向看了眼,像是在提醒陆执可以回去了,旋即便又将车窗升了上去。
“陆哥你赶快回去吧。”池矜献道。
陆执没动,嗓音深处却发出了声意味不明地:“嗯?”
“……”池矜献张口,闭嘴巴,又张口,又闭嘴。他觉得他被陆执欺负了,但一时之间说不出证据,况且……他自己也有点儿隐秘的喜欢。
池矜献轻呼出一口气,想象着他隔着屏幕对陆执产生的所有大胆火热,顿时羞耻都没了,开口就道:“哥你快回去吧,周一见啊。”
“我也回去了。”
“嗯。”陆执转身离开,怀里的玫瑰花束由于他的动作发出了一阵声响,是玻璃纸被攥得发紧,也是玫瑰花瓣间的摩擦。
微风将花香的味道吹散在了四周,池矜献从来没有觉得火红玫瑰竟然也可以这么沁人心脾。
他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陆执打开后座上车,先将书包和怀里的花端正地放在了另一边的座位上。
而后他透过车窗去搜寻池矜献的身影。池矜献已经不在原地了,拐过了他回家的那条街道。
“方叔,送他回家。”陆执说,“天黑了。”
“好。”
引擎发动,车子没有按往常的路线走,而是缓慢地朝刚刚池矜献的方向去了。
距离比较远——池矜献认识这辆车,太近了一定会被察觉。但也恰巧能看到池矜献蹦蹦跳跳回家的身影。
他像一个夜晚里的精灵,似乎每时每刻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永远都无忧无虑。看起来无比简单,但这是很多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
……陆执同样抓不住。
不算熟悉的建筑逐渐映入眼帘,池矜献跑着进了花园别墅,彻底不见了踪影。
方守从后视镜里看陆执有些出神的样子,问道:“对这里感觉熟悉?”
陆执收回视线,道:“没印象。”
脸上同时还真带上了点疑惑不解。
默默无闻地将人安全护送到家,车子又悄无声息地调转车头打算原路返回。
只是轮子还没重新启动,陆执便说:“方叔,去一趟我爸的陵园吧。”
方守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眸子半遮下来。
他没应声,却直直地朝着一个目的地去了。
安静的夜总是会容易引发人各种各样的思绪,哪怕外面的世界灯火通明,却仍然挡不住人和自己的神识撕裂开来。
陆执单手轻抵着下巴,错眼不眨地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晚间景色。
连同联盟第一小学的建筑标识也一起被映进了眼底——很多年前陆执就在那里上学。
门口好像还出现了两道不知真假的小小影子。
“小爸,那个哥哥长得好好看呀。他好像你给我讲的白雪王子的故事,头发好黑,眼睛好亮呀。好看!”
秋天下午的日光还没落山,斜斜地穿过人的发丝打下来,一个小孩子儿牵着大人的手,兴奋地指着当时孤身一人站在校门口的他这样说道。
小孩儿面容长得粉雕玉琢,两颗过于明亮的大眼睛像黑葡萄一般,异常耀眼。
陆执不知道他指的是谁,眼睛却下意识地迅速朝那边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就看见,那小孩儿冲着他跑过来了。
边跑还边喊道:“小爸,我要跟他交朋友——”
陆执忘记了他和自己面对面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只知道对方的过分热情使他望而却步,还没忍住悄悄往后退了点距离。
但那小孩儿却丝毫不懂得退缩,还喊他哥哥。
他还说:“哥哥你明天还在嘛,我摘下最好看的一朵玫瑰送给你,好不好?”
第二天,他果真等在了老位置,就为了和他昨天见到的漂亮哥哥邂逅,将手上的火红玫瑰送出去。
萍水第二面,陆执思考了半晌,没再犹豫,伸出小手接受了池矜献的艳丽花卉。
犹如今天。
“……小池送的玫瑰。”夜晚的陵园寂静只余风,陆执蹲在地上,将手上的一捧花束轻轻放在了墓碑前,风起花瓣摇。“带来给你看看——但不能送你,我回家以后要种起来的。”
他和墓碑上的某张面容互相直视,犹如尚在人世的亲人那般面对着面。
陆执不像一个寡言的老成少年人了,还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他温声道:“今天来得比较仓促,下次我会带花过来。”
人人都说陆执更像陆自声,但陆自声却时常对陆执说,你很像你爸。
陆执也这样觉得。
他和颜悦有着一样的浓墨头发,过于黑亮的眼睛,几乎无可挑剔的长相。
他们最大的不同,可能就只在于周身气质了。
墓碑上“颜悦”二字的。
颜悦直视着外面的天地,眼睛略略弯起,似乎里面含有着天地间所有的浓情蜜意,嘴角卷着点令人欢喜的笑。他的温柔似乎只通过一张虚假照片的五官便能深刻地印到别人的脑子里。
可他的墓志铭却并不那么温柔。
墓碑右下角,深刻地撰写着两行小字——
【好好对他,我会将一切都带进坟墓。
我时刻看着你们。】
颜悦刚走的时候陆执还小,他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孩子总是会不自主地以父母为中心世界,因为他们害怕失去,害怕一个人。所以陆执主动询问过陆自声,他爸为什么要在墓碑上写这样的话。
陆自声当时牵着他的小手站在陵园里,目光晦涩不明地盯着颜悦的照片,沉声回答:“他恨我。”
陆执更不懂了。
“……他在提醒我,警告我好好对你。”说到这儿,陆自声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旋即轻呼出一口气,还似乎苦笑了声,“你是我们两个一起拥有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好好对你呢……小执,你爸不信我……颜颜再也不相信我了。”
这些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进了耳朵,甚至进了脑子,但陆执全然不理解。
在他印象里,父亲和爸爸的感情一直都是不错的。他们之间有没有过误会,有没有过争吵,他一次都没见过。
所以应该是没有。
除了父亲……好像在外面有过别人。
艾多颜带着陆湾入住陆家的时候,颜悦去世还没半年。陆执站在楼梯口,看着那两位陌生的来客,小脸上面无表情。
也是从那时候,他再也没问过陆自声,他爸墓碑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爸。”陆执伸手轻抚玫瑰花瓣,想制造此时有风与花缱绻就有人在回应他的假象,“他好像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假装不记得。”
池矜献生病那天,原斯白从他怀里将人接走时喊得那声“小执”,和池矜献两周没和他联系一样对陆执造成了困扰。
不知过了多久,陆执伸手把玫瑰抱进怀里,站起身,看起来是要走了。
夜深露重,借着月色,肉眼可见到的青石板路上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水雾的湿润。
陆执裹挟着凉风,出了陵园上了车。
他想,池矜献……
“嗡。”
陆执眼神微顿,从车窗外漏进他瞳孔深处的光似乎都跟着晃了一下。
备注【恃宠而骄】发来了两条新消息。
现金池:【哥。】
现金池:【你到家了吗?】
明后两天没课,这周又疯狂补了笔记,手上的作业已经没了老师布置的,到底要做什么、做多少全靠自觉。
毕竟都高三了,自控力和意志力才是最重要的。
池矜献刚和陆执“和好”,悸动的心情还翻涌着,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确认并加深这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他光着脚丫子趴在沙发上玩儿手机,两条小腿不老实地起起落落,堪称乱蹬。蹬着蹬着就不小心把身后的抱枕给蹬到了地板上,也不知道捡。
原斯白和池绥刚回来不久,此时在厨房里忙活——走之前池矜献虽然说了回来带饭,但原斯白一看时间还早,明天大人小孩儿又不上班不上课,所以还是回来亲自动手做夜宵了。
他一出来就见池矜献小脸上全是笑意,也跟着笑道:“不开心了两星期,今天发生什么了心情这么好?”说着弯腰捡起被某只脚丫子蹬掉的抱枕,拍了拍放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省得人继续祸祸。
池矜献回头,轻咳:“没什么啊,就是送了个玫瑰嘛。”
原斯白但笑不语。
恰在此时,手机震动了下。陆执回消息了!
池矜献顿时无心再多说,重新将目光投放在了该投放的东西上面。
陆执:【快了。】
现金池:【咦?你怎么还没到家啊?】
陆执:【有点事。】
池矜献回了个“噢噢”。接着他就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直在输入框里来来回回地打字,又反反复复地删除。
兴许是他聊天页面的顶栏一直有“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陆执又恰巧看见了,所以池矜献一条消息编辑来编辑去都没能面世,他倒是反手发来了一条询问。
陆执:【怎么了?】
池矜献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起来正襟危坐了。
他想了想,没再退缩,问:【哥,你不是说……你讨厌beta么?】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敢和陆执说话,就怕说了陆执便会和他划清界限。
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池矜献的胆子就回来了不少。
陆执:【嗯。】
陆执:【没说讨厌你。】
讨厌beta,但没讨厌你。
池矜献觉得心里像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轻挠了,痒痒的,嘴角都不自觉地扬起来。
【哥,你今天为什么突然会收我的玫瑰与情书呀?】
消息过去,对面没动静了。
现金池:【哥你现在……有没有一丢丢喜欢我?】
现金池:【[小兔子紧张地甩着小耳朵jpg.]】
煲的汤还差点火候,原斯白进到厨房又出来,见池矜献一脸等什么重大结果的表情,没忍住道:“这又怎么了啊?”
池矜献眼睛都没从手机上离开,紧张地呼出口气,说:“谈不谈恋爱就在此一举了。”
原斯白:“……”
“你想得美。”原斯白过去轻拍了下他脑袋瓜,语气难得严肃,“就你这样的恋爱脑,明天谈恋爱后天学习成绩就得在学校倒数第一。”
“……”池矜献感觉自己被骂了,虽然他小爸没带一丁点骂人的字眼。他幽怨地瞅了瞅原斯白,说:“小爸哪有你这样埋汰亲生儿子的——我知道的,我就是这样一说嘛,况且陆哥一定会拒绝我的。”
果然,话音刚落,随着手机的一声轻震,池矜献眼睛刚瞥向屏幕,就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了一番。
陆执:【没有。】
唉,就知道。
现金池:【一点都没嘛?】
陆执:【没有。】
既然没有,那池矜献对今天的发展走向就更好奇了。他啪啪啪打字,势必要将陆执为什么会主动收他玫瑰的目的问出来。
而犹如知他心中所想,不等他把消息发过去,陆执就自顾自发来了解释。
陆执:【习惯。】
习惯?习惯什么?池矜献看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心道:习惯每天他送玫瑰情书?可是陆哥在今天之前,明明一次都没有收过,既然没收过,又哪里来的习惯?难不成……
一个令池矜献不那么敢相信的想法冲进了脑海。他今天的心脏势必要将最近两周都没怎么悸动过的时间次数全部补回来,厨房里原斯白煲着的汤发着“咕噜咕噜”的轻响,和池矜献此时震如擂鼓的心跳相得益彰。
现金池:【哥你的意思是】
现金池:【……习惯了我的存在么?】
现金池:【[呆呆愣愣地等着哥哥回答jpg.]】
一秒钟后。
陆执:【嗯。】
池矜献一下扔了手机从沙发上跳起来,疯了一般地喊:“这是质一样的飞跃和进展啊!”
现在是习惯,那下一步不就是喜欢了吗?!
习惯已经来了,喜欢还会远吗?!
原斯白被他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了一跳,轻斥:“小安,已经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池矜献开心得眼睛亮晶晶,极其欢快地说:“小爸等我高中毕业了,我就给你带回来个男朋友啊。男朋友叫陆执!”
“……”原斯白无可奈何地叹息,仿佛从他身上看见了多年前的池绥,真是亲父子,活力天天用不完一样。
“你爸在后花园种他的玫瑰呢,你去喊他回来吃夜宵。”他说道。
“好嘞。”池矜献应了声,穿上拖鞋跑出去之前还重新拿起手机火速地回了几条消息。
现金池:【习惯了好啊!】
现金池:【现在是习惯,那等高中毕业说不定哥就会喜欢我了!】
现金池:【我特别开心,哥我好喜欢你啊!】
现金池:【小爸让我喊我爸吃饭了,哥哥拜拜~】
后花园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大片大片的玫瑰在灯光的映照下,被点缀上了与白天里不一样的光彩,花瓣上面似是有会发光的碎钻,一闪一闪的。
池绥拿着把铁锹,弯着腰细心地在玻璃花廊的泥土里刨坑,而后将身旁的小幼苗更加细心地栽进去。
神情专注地像是在做世界上最虔诚的事情一般。
池矜献到了后花园,刚喊出来一声“爸”,其他一句多余的话还没说,就见池绥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忙直起身子抬手制止他道:“你就给我站那儿,别随便进来。”
池矜献便轻顿住了脚步,说道:“你怎么这么小气。”
“……嘁。”池绥一手扶着铁锹,一手撩了下落在额前的头发,回道,“成天拿着我给你小爸种下的爱情玫瑰时也没见你说我小气。”
“哎呀,”池矜献试图和他讲道理,“那每天去花店买花还是给别人送钱呢,多败家啊。”
池绥阴阳怪气地“嗯哼”了一声,埋头继续种花。
“况且所有花店里的花,开得都不如我爸种的好看啊。”池矜献真情实感地夸奖。
说完他蹲在地上,双手拖着腮帮子看池绥忙活,全然已经忘记了原斯白让他来干什么了。
“……小兔崽子你少拍我马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以后可以更光明正大、毫无心理负担地薅我玫瑰。”池绥这样笑骂了一句。但说是这样说,他还是被池矜献奉承的心花怒放,吭哧吭哧刨坑的姿势都更标准了。
原斯白在客厅等了十分钟都没有等到一个人影,只好本人再亲自出马。当在院子里看到池矜献也已经加入到池绥的种花行程里了,原斯白无奈出声:“大小池都不吃饭了是吧。”
“你们两个真是……让小池过来喊大池,没想到小的也落这儿了。”
“……嗯?”池绥转头看了眼给他递花枝的池矜献,“你小爸让你喊我吃饭?”
池矜献点头:“对啊。”
池绥目光不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池矜献蹲着身体种花:“我看你忙活得太忘我,就没忍心打扰你啊。”
“……”话落,什么忘我不忘我的,池绥当机立断地扔了铁锹,三两步冲出玻璃花廊去找原斯白了,边跑还边说,“你小爸肯定做了好吃的,熊孩子你一定是怕我跟你抢食,所以故意不告诉我。”说完他还挺聪明地对刚才池矜献的行为做了解释,“等你帮我种完了几枝玫瑰,你就会心安理得地回客厅享受了,然后转头就告诉你小爸我打算种完花再吃饭,你们不用等我。哼,你别想得逞!”
不得不说他还真说对了!
眼看着池绥的大长腿就要消失不见,池矜献急了,但他手上的玫瑰已经种了一半到土里,事情得有始有终啊,他一边忙活一边抬头冲池绥大声喊道:“爸你听我说啊,小爸根本就没做好吃的,真的!”
音未落,事情也有始没终,池矜献扔下种了一半的花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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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陆执重新每天联系之后,陆执询问了池矜献的病症。除了这个信息素缺失紊乱症是怎么来的之外,池矜献几乎将全部的东西都说给对方听了。
破天荒的,陆执还关心地问了他以后还会不会像这一次这么疼,池矜献回答说不会。
虽然他们之间像是冰释前嫌好得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更不像曾经有过将近两个周的不言不语,但其他人不知道。
学校论坛首页里至今都还在飘着【池矜献是beta】、【陆神非常讨厌某池】、【陆神与池矜献决裂】、【陆池两人再也无法合体】的帖子。
热度始终未减。
只不过看池矜献追人追了两年,如今突然就要看不到这样的画面了,众人想想还觉得有些可惜。
毕竟三年的“卑微追人狂魔戏码”没演全,他们也还没看完整。
但感慨的同时,众人也不得不说一句这次的池矜献还是挺聪明的。在认识到陆执讨厌beta之后,没有再上赶着惹人嫌,而是将自己隐藏成了蘑菇。
以后校园里可能会经常看到他一见陆执就绕道走的身影。
但谁让池矜献一直向陆执隐瞒自己beta的身份,当然是他活该。
带着这种幸灾乐祸的心理,星际联盟第一高中迎来了新的周一。
教导主任仍旧端庄严肃地在校门口亲自逮校服着装不整齐的学生,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中气十足。
上一次升旗仪式就来晚了,今天陆执来得比较早。
但没想到刚进校门他身后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陆哥!”池矜献跑着进学校,先对教导主任说了主任好,然后才兴冲冲地跑向听见他声音而停在原地稍微等了他一会儿的人。
学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早在不自觉的时候竖起了耳朵。
他们觉得情况发展有些不太对劲。
深秋了,早上的天有点凉,池矜献的校服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胸口——没再拉到脖颈。
他里面穿了件米色薄卫衣,有些宽大的帽子缀在背后,一点也不奇怪,倒是又在他身上添了一份活力。
陆执微侧着身子,见人过来后才又重新迈步。
“哥,早上好啊。”池矜献笑着说。
陆执看了他一眼:“嗯。”
路过的同学已经傻眼了,包括好不容易来早一次上学的戚随亦。
戚随亦眼看着前面的两道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几乎都要肩膀挨着肩膀了,眉头都不可抑制地蹙得老高。
他心道,陆狗不是不理他小侄子了吗?前段时间池矜献心情郁结的他看着都想暴打陆执,怎么这时候陆狗币又和人走得这么近?搁这儿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呢?!
要不是看在池矜献生病那天是陆执着急忙慌地将人交到了他三哥手上,他现在必须得去和陆执对峙一番!
但不能和外人起冲突,家人是可以教训的啊。戚随亦面无表情地看着池矜献没出息的背影,喊:“现金。”
小叔的声音。池矜献一怔,下意识回头去看,可脑袋刚转过去一个弧度,池矜献就只觉脑袋一沉,脖颈处一紧,眼前视线一暗!
一系列未知全阻止了他回头的动作。
他的头被人用卫衣帽子遮起来了!不仅如此,帽子两边的绳子还被人一下拉紧了!
池矜献一张脸全部隐在了帽子里。懵了两秒左右后,他愣愣地抬手扒开帽子,脚步不停地跟着旁边的人走,露出一只疑惑的眼睛看向陆执:“哥?”
陆执木无表情,手还拉着他帽子的两根绳儿,不知道是忘了放开还是怎么。
他凉着音色提醒般道:“走路专心。”旋即又颇为强硬地命令般,“不准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