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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仙踪原著
正常的腿脚总会比受伤了的走得快,陆执目视前方,转眼间就超了南孟白几步远,而他身后还缀着一条小尾巴。
池矜献在陆执身后跟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像不太会走路了,步伐都轻飘飘的。
他喜笑颜开,笑容却有些许傻,眼睛就一直盯着陆执书包后面因为陆执走路而微微摇晃的破风鸭。
江进暗地里“啧”了声,心道,池矜献这傻孩子要陷得更深了,可陆执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幅好有心机的样子。
身边的同学越来越少,各个班级外走廊上的人倒是逐渐多了起来。不用猜相信现在学校里关于池矜献上周穿了陆执校服、以及今天早上陆执大庭广众之下朝人要衣服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说不定现在论坛上已经热成一锅粥了。
“你是不是不太正常?”江进后知后觉地从那只破风鸭上移开视线,又从如数想法里抽离神识,语气一言难尽。
闻言,陆执堪称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蹙眉:“有病。”
江进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微微一笑,道:“行。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几乎是踩着点来的。”
陆执随意道:“起晚了。”
身为多年好友,江进完全不信,但他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奇怪。
恰巧,高三十班到了,陆执与池矜献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后门将外人隔绝在外。
江进耸了耸肩,也走了。
“陆哥,牛奶。”池矜献心脏还犹如擂鼓咚咚作响,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抓住陆执衣襟将他拉过来亲一口脸颊耍流氓的手,把瓶装牛奶小心地放在了陆执桌子上,还用手指往前推了推。
陆执没看,道:“不喝。”
“那就放这儿吧。”池矜献眼睛发着光,不待人回应就转过身准备第一节课的课本,嘴角一直卷着笑意。
他随便把书翻开,上面除了印着的正楷字体,顿时又多了一部手机。
池矜献啃了几秒食指指尖,另一手就点着屏幕疯狂翻飞。
现金池:【小鹿小鹿,小鹿小鹿小鹿,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金池:【小鹿!!】
现金池:【小鹿!我想给你分享一件好大——的事情!】
“嗡、嗡、嗡。”
身后传来了三声手机震响的动静,本来把书拿出来装模作样的池矜献闻声更激动了。
看看,他这时候在找朋友聊天,陆哥的朋友也来找他了,两个人一起玩手机,多心有灵犀!
仿佛没察觉到前方的视线,陆执面不改色地拿出手机,先调了静音。
下一秒,池矜献的手机震起来了。
靠近:【怎么啦小池】
靠近:【[手托脸脸认真倾听jg]】
池矜献立马双手并用兴冲冲地打字,把校服、破风鸭的事情一股脑儿全倒给小鹿了,不一会儿脸色都有些发红。
也不知道开心的是个什么劲儿。
看到小鹿为他呐喊欢呼,池矜献脸上的笑容更大,窗外上空的朝阳似乎都不及他脸上那抹漂亮的绯色。
“咦行了,别笑了。”江百晓抬手拍了拍池矜献,眼神像个老父亲般满是担忧。“现金啊,你真是在越来越火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啊?什么?”池矜献和小鹿说了一会儿上课,闻言收起手机看江百晓。
江百晓“咳”了声,小心翼翼地朝后看了看陆执,发现班爱上书屋习了,顿时放松了不少。但他也没敢用正常音量说话,对池矜献小声道:“过来看,上面都是你。”
池矜献凑过去低头垂眸看江百晓的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学校里论坛的页面,池矜献眼睛刚飘过去就立马收回了,还连忙说:“不看不看不看,陆哥是学校男神,我不看都知道他们一半都在嘲讽我,有这时间我不如多做一道数学大题!”
眼神警戒,满身戒备,犹如江百晓会把手机戳他眼上。
江百晓:“……”
不得不说,池姓同学还挺理智,而且他说的也不错。
但今天的论坛上,还真没几个嘲讽的。他们从两年来打算看池矜献追不上陆执的笑话,开始逐渐怀疑人生了,并且还有人言语犀利地说:“陆执现在对池矜献到底是什么感觉啊!不会真喜欢上了吧!”
当事人不下场,无人能够回答。
江百晓对如今的事情发展是真好奇,奈何池矜献不搭理他,让他好好学习,撬不开嘴,势必要独自享受快乐。一时间把江百晓愁得唉声叹气,总觉得他被自己同桌抛弃了。
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比如陆执真的喜欢他呀,那依池矜献的性格,这事儿早就由他的口传得人尽皆知了。但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池矜献只会自己在脑子里想想,不会多说一句话。
为何知道是子虚乌有——
“陆哥。”离第一节上课大概还有十分钟,池矜献转过身喊人,眼睛依旧灼亮。
陆执抬眸,向他传递了一点疑惑的讯号。
应当是有一些不好意了,池矜献清了清嗓子,身体往前倾了倾,胸膛已经抵在了陆执的桌子边沿,手也扒上去了。
他几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呀?”
轻得像在说悄悄话,也像在说……恋人之间才有的情话。
陆执将眼睫落下去,翻了一页书——翻多了,又翻回来。
“没有。”他说,语调古井无波,“转回去。”
唉,果然,池矜献在心里叹了一声,乖巧地把身体扭转了回去——哪怕全校人都认为陆执喜欢池矜献了,只要陆执自己不承认,池矜献就也不会这么认为。
他非常信任陆执。陆执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被拒绝了,但这丝毫没有消陨掉池矜献仍旧还在砰砰跳动着的心情,陆执以前也不喜欢他,现在不喜欢他只是重复以前的事,用不着难受,但陆执以前从来不收他东西,现在虽然仍旧不收,可偶尔还是会收的!看看破风鸭多好看呀,这太值得激动高兴了。
池矜献把书展开竖起来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含着过多笑意的眼睛,
江百晓一脸没眼看,唉声叹气。
大课间陆执被江进叫出去打球,池矜献打算先去厕所再去操场,在走廊里遇见了一步一挪的南孟白。
虽然没骨折,但扭伤严重的话也不容易好,况且一眼过去南孟白那脚踝显而易见肿得老高,池矜献心底都不得不佩服一句身残志坚。
见人投过来的打量眼神,南孟白轻笑一声,说:“心里说我呢?肯定说我热爱学习,真是身残志坚。”
“!!”被突如其来戳破心声的池矜献整个人一激灵,连忙摆手,道,“没没没,没有。”
“不过没伤到你,这才是让我最心安的事了。”南孟白看着他说道。
池矜献觉得南孟白这人性格肯定特别温和,挺让人舒服的。
看他又语含歉意地提了那天的事情,池矜献反而就此事第二次不好意思了,道:“虽然不请假,但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如果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可以拜托同学帮你做一下。”
“我知道的。”南孟白点了点头,咳了声,道,“上厕所总不能别人替我吧。”
池矜献:“……”
本来也没站在走廊中间,闻听此言,池矜献连忙将身体更往墙壁边挪了挪,让这位伤残人士过去。
“你先过!”
“一起吧。我要是不小心摔倒了你还能立马帮一把。”南孟白玩笑道。
他低头摆弄了下拐杖,像是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等人真的答应在旁边一起走了,南孟白微呼了口气,说:“矜献,我还是觉得得再一次跟你道个歉。上周真是特别对不起,本来只是想认识你跟你交个朋友,却不但差点害你受伤,还让你染上了些我的信息素,无论哪一件,都非常不礼貌。”
他说话的时候都没敢看人,像是为自己不小心犯的错感到深深的自责。
池矜献摆手道:“诶没事儿的啊,只是不小心。”
“那以后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吗?”南孟白轻轻地问,“可以在手机上找你聊天吗?”
闻言,池矜献顿时想起南孟白两次要他联系方式的事情,他一次都没给,最后还是南孟白去找的戚随亦——而池矜献还就此事说了戚随亦几句,因为戚随亦给南孟白推联系方式,纯粹是为了报复他周五晚上给爷爷打电话告状!
真是太小气了。
池矜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可以啊。”说完又小声却认真地补充,“但千万不要喜欢我呀。”
“……”旁边静默了片刻,南孟白问:“为什么?”
“我喜欢陆执啊,”池矜献毫不避讳,道,“我一辈子都要喜欢他的。所以喜欢我不好,一定不要喜欢。”
南孟白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直白拒绝人的,但他又觉得心间像萦绕了一股难言的温柔,没忍住轻笑出声,道:“你也太直率了吧。”
“嗐,你也很直率啊,”池矜献摆手,犹如一个大人般语重心长地解读,“你要联系方式的目的真是太明显了。”
南孟白彻底忍不住,笑得胸膛都在震颤,他抵住唇瓣咳嗽,语调不成形地说:“真的这么明显吗。”
池矜献跟着笑,说:“反正无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是正常交朋友的架势。”笑完又说了一句,“我可是追了陆执两年的人,又不是不明白。”
胸膛微挺,腰背笔直,真是自豪坏了,好像喜欢陆执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南孟白收了笑意,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说:“陆执会喜欢你吗?”
他这话多少带了点“我在提醒陆执不喜欢你我是为你好”的意思,势必要将人唤醒一般。
但池矜献道:“那是陆哥的事情呀。我喜欢是我的,我追他就是要让他喜欢我嘛,但他不喜欢也没事啊,我肯定不会、也不能因此伤心或者难受,不然那不就是道德绑架了嘛。”他转头看着南孟白,眼里含了笑,“那是不对的。”
南孟白微愣,几乎要顿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等再回神时,池矜献已经从厕所出来洗完手,说就不再送他回班了,他要去操场看陆哥,让他回去小心点。旋即便走了。
南孟白挪到走廊里的廊栏处往下看,池矜献直直跑向操场跑得欢快的身影映入眼帘,整个校园里都好像只剩下了他的影子。
半晌后,直到看不见人了,南孟白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无意识地在手里转着。
而后他将屏幕按亮,打开聊天软件,点进了置顶的聊天框。
对面还有两分钟前发来的一句询问。
毅然决然:【[联盟第一高中论坛链接]。你们学校论坛今天中午真是热翻天了,陆执真的把校服给了池矜献?书包上还带了破风鸭?】
南孟白早就看过论坛,不用再看一遍。
他先回个了“嗯”过去,后想了想,编辑了一条带有询问的句子。
白日:【毅然,你确定陆执不喜欢池矜献么?】
毅然决然:【喜欢会让他追两年?怎么这样问?】
白日:【没事儿,就是有时候感觉陆执表现挺奇怪的。】
和众多学生的反应差不多,通过今天早上,南孟白觉得陆执是真挺奇怪的,但因为不熟,他也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所以当对方问出“哪里奇怪”时,他答不上来。
不过想想也是,真喜欢会让人一直追着?几率不大。
……
“陆哥,加油!”被探讨的两个主人公此时都在操场上,其中一个还坐在草坪地上给场上的某个人呐喊助威。
犹如他们不是打着玩儿,打的是比赛。
江进快愁死了,他发现池矜献每次喊加油的时候,还真能给陆执加上油。
往常都是没能差几分的双方今天拉开距离了,十几分了!
又一次被进球后,江进扶了下膝盖休息了两秒,后直起身体问陆执:“他今天怎么不看放大版裸照了,一直助威。”
陆执把球扔给他,道:“手机里太多了。暂时不缺。”
“……”江进抬手把球接住把玩着,快被陆执逼疯了。“你不是不喜欢么,怎么好像一幅那么了解的样子!”
“我猜的。”陆执几乎要白他一眼,忍住只将眼神化为了淡漠,道,“这你也信。”
江进:“……”
多年发小好友的经验,江进看出来了陆执看着他的表情明显写上了“你好蠢”。
“不打了!生气了!”江进把球往腋下一夹,真的不打算再开始。
谁料话还没落呢,陆执转身就走,犹如打球一般已经预判到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江进:“?”
江进瞪眼:“你真走?”
陆执头也不回:“还剩十分钟上课。回去了。”
江进:“……”
看他走过来,池矜献一下子站起来,跟上把水递过去。
“陆哥。”
陆执先到水龙头边洗了手,旋即接过喝了几口水,道谢。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发生了太多让自己开心的事,池矜献到这时脑子都还有点飘,突然忍不住想问一个问题。
他垂眸看了会儿自己脚尖,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执,喊:“陆哥。”
陆执稍微等了他一步,待人走到旁边了侧眸看他:“嗯。”
池矜献有点紧张,也应该还有点害怕。
他小声说:“你……讨不讨厌beta呀?”
话落,陆执正要拧上水瓶瓶盖的手和脚下都是一顿。而刚把球还到器材室跟上来的江进在听到这句话时,也是脸色忽而变得正经了许多。
“啊你们在说什么呢!”江进跑过来拍了下陆执的肩膀,夸张地问道。
刚才周围的气氛好像不怎么对劲,池矜献立马摇头,摆手说没什么。
但陆执却彻底停了下来,问他:“为什么问这个?”
“啊……我,不是……”陆执的脸色明显不好看,刚才的紧张转瞬间化为能令人手脚泛凉的冰块,池矜献下意识搓了搓似乎有点疼的指尖,解释道,“听别人……说的。陆哥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我不问了,你就当我没问过好不好,别生气。”
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此时应该受到内疚的惩罚。
“我没生气。”陆执蹙眉,说道,“问就问了,我能吃了你么。”
闻言,本还正在思考该说些什么的江进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放心了不少。
池矜献紧绷的肩膀也明显松懈了点。
而静默片刻,陆执重新开了口,他平静地一字一顿说:“很讨厌。”
池矜献方才松懈的肩膀好像立马又绷紧了些。
果然讨厌,学校里和论坛上的这件传言是真的!
不过讨厌就讨厌吧,幸亏自己此时是个“oga”,池矜献特别乐观地想道。
至于对方为什么讨厌的原因池矜献是万万不敢再问了,他脸上扬起抹笑,想要将这件插曲掩饰过去一般。
陆执顺了他的心意,说完就没再提这件事了。
陆哥说他没生气,那他就是一定没生气——就像池矜献只相信陆执说的不喜欢他一样。但池矜献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无论陆执为什么很讨厌beta,当时他的表现就已经表明了原因一定是他非常厌恶的,无缘无故提起别人的讨厌,心里当然过意不去。
因此今天的池矜献比往常还要乖巧,时不时给陆执讲个冷笑话,一到下课就给陆执去接水,中午吃饭时打的全是陆执爱吃的饭菜。
下午大课间一下课,池矜献就又立马把身体转过来了。兴许今天耳朵边一直都是池姓同学的叽叽喳喳,陆执觉得深受荼毒,在人转过来那一刻就即刻出声说道:“转回去。”
池矜献嘴巴微张,完全没发挥出实力,泄气一般地叹息。
但他真的非常想再说点儿什么,只是还没开口就顿住了所有动作。
银色智环中间的小圆点刚才忽然亮了一下,池矜献眼角余光被那道亮打扰,下意识垂眸,捕捉到了光点湮灭后的最后一点颜色。
陆执的视线也被引了过去,直盯着那处。
“为什么亮了?”半晌,池矜献都没动静,陆执问了一句。
“……啊,我平常早上起床这些简单行动都是它喊我。”池矜献不在意道,“也每天都会探测我的生命体征,就是很普通的智环。它亮好几次了,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亮,所以我觉得它就是老爱发神经。”说到这儿他还笑了,小孩子威胁没有生命的物体似的威胁智环,“回家就让我爸给我换个新的。”
在此之前,智环已经亮了三次,每一次池矜献去医院,生命体征报告都没有任何变化,他也没有第二次分化——他现在就没任何要分化的感觉。
池矜献以为这次肯定也是,况且上完第一节晚自习就会放学了,他打算回家再告诉他小爸这件事,省得他们又像上次一样慌慌张张地非要过来接自己。
只是这次,他估算错了。
下午第四节上课没多久,池矜献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他以为是今天喝水少,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那股干涩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看着空了的杯子,池矜献才一点一点蹙起了眉头,没忍住吞咽了好几口口水。直到又过了一会儿,他微蹙的眉头变成了紧紧地拧在一起,脸色白了。
灼烧的感觉从喉咙往下,又从小腹往上,双管齐下地齐齐往心口那里涌,这次渴的不是嗓子了——是全身。
池矜献觉得一股股麻痛感开始在血液里传播,好像此时的血液被煮开了,要沸腾,急需一股可以与其中和、甚至压制它的东西出现。
但池矜献不知道那股东西该是什么。
而不一会儿,他好像还出现了身体上的皮肤即将要失去知觉的趋势。生物老师很详细地讲解过abo的构造,池矜献因为还没第二次分化,陆执又讨厌beta,所以他时常在想自己的第二性别会不会是oga,因此学习这门课程的时候很认真,犹如要为自己以后是oga做准备一般。
他知道第二次分化是什么样子,不是他现在这样。
他也知道oga发情期是什么样子,不是他现在这样。
未知的恐惧和已知的疼痛都令池矜献害怕,不止脸上,他嘴唇上都已经毫无血色了,只有呼吸在不断加重。
他努力地蜷起指尖,揪住了校服衣摆,真实的疼痛顿时通过这一摩擦传到天灵盖,池矜献一下子就松开了手。
“现金?”江百晓注意他两分钟了,再也忍不住问,“现金你不舒服吗?”
池矜献没听清江百晓说了什么,只连忙举手说:“老师,我去趟洗手间。”
他说话的声音犹如一个几天没喝过水的沙漠旅人,沙哑得不像话。直到他清了清嗓音又说了一遍,才好了很多。
江百晓以为他只是闹肚子,松了一口气。池矜献站起来往外走,打开后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脚下还踉跄了一步,幸亏及时抓住了门框。
到了洗手间,池矜献随便推开了一个隔间进去,颤抖着坐在了马桶盖上。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敢将自己过于粗重的呼吸暴露出来,手还紧紧揪住了心口衣服,手背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层密汗。
他不想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请假,所以连忙来了洗手间,况且这副样子的他也回不了家。
电话响起了即将通话的“嘟——”音,这几秒的时间,池矜献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喂,安安。”原斯白的声音透过屏幕传进了耳朵,兴许是心理原因,池矜献竟然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没有在上课吗,怎么这时候打电话啊。”
巨大的恐惧和害怕因为这些声音也得到了缓解释放,池矜献嘴巴微撇,喊:“小爸。”
“……安安?”原斯白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啊?”
“小爸,我……”池矜献声音里忍不住夹杂了哭腔,他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好疼,我难受,我感觉、身体里缺……缺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来接我回家……”
那边传来了东西猛坠在地的声响,原斯白说了什么池矜献已经无暇顾及了,他求救一般地自顾自说:“下午智环亮了……我想、我想放学回家再说的,可我现在好难受……”
“小爸,我会不会……会不会死掉啊。”
“住口!”原斯白厉声打断他,呼吸沉重,他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池矜献,你再胡说八道一会儿接到你我会揍你的——池绥,池绥——安安,不要挂电话,别怕,没事的。五分钟,我和你爸五分钟就到。”
池矜献一手还揪着衣服,闻言“嗯”了一声,他好像快没力气开口了。
为了转移一股股涌上来的疼痛,池矜献眼睛在小小的隔间里乱看,以让自己可以分散点注意力。
片刻后,他定定地盯着门后的锁钮——进来得太慌,没把门锁上。等过会儿下课有人进来吓到别人就不好了,池矜献想。
他松开揪自己衣服的手,伸手够着打算去锁门,却见本严丝合缝关着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都来不及制止。
池矜献正要努力说句“抱歉有人”,一抬眸,却忘记了所有的言语。
陆执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在看到池矜献是一幅什么状态时,他本还舒展着的眉头霎那间紧蹙起来。
“你怎么了?”他下意识抬手去碰池矜献的额头,滚烫得吓人。但就是如此,他脸颊上方都没有一点发烧后的绯红,只有嘴唇是血红的,上面还有一排发狠的牙印。
池矜献刚刚才把自己会不会死掉的念头压下去,见到他,这念头转眼间就以一种更猛烈的架势冲进脑海。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了父母,还有陆哥,伤心难过的情绪竟然在一时间战胜了会死的恐惧,池矜献本来就疼得厉害,这时一个没忍住,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玉珠从眼角滑出来。
他说:“我难受……”
陆执懵了,他几乎是呆滞地看着池矜献的眼泪。
再开口时嗓音都略微有些艰涩:“哪里难受?”
“就……”池矜献第一次经历,说不出来具体的感受。
陆执便问他:“是渴求什么东西?”
池矜献眼泪落得更凶了,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陆执:“渴求信息素?”
池矜献眨了眨睫毛全湿的眼睛,眼前出现了一阵眩晕感,防止自己会从坐着跌落在地,他下意识抓住了陆执的衣服。
陆执任他抓,还往前走得更近,可以让他靠。“你是发热期了吗?”
不是,课本上学到的不是这样,百晓也跟他讲过两次发情的感受,不是。
池矜献想说句否认的话,但说不出口。
陆执便又道:“你不是beta么,为什么会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