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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仙踪/原著
池矜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的双眸这次真的是定定地大睁着,错眼不眨地盯着地面,耳朵的热竟然感觉不到了——那股热此时全部都跑到了脸上!
地面好像在晃,池矜献耳晕目眩,不一会儿口腔里的舌根连带着更深处的喉咙都干涩得不行——燥得想喝水。
陆执除了是个学习机器,所以是陆神之外,他更多却是以高岭之花的形象出名的啊,怎么刚刚……
池矜献不敢呼吸太大声,不然自己振聋发聩的心跳就藏不住了。他热着脸紧抿着嘴巴,特别想抬手捂住脑袋,别见人了。
“嗯?”
头顶上方又传来一声确定答案般地淡漠询问。
音落,羞耻之弦彻底崩裂,池矜献忍不下去了。他猛地抬手将自己通红的耳朵包裹了起来,让那些红全隐没在手心之下,看起来还特别想直接原地蹲下再讨个饶。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丢人,才好歹忍住。
“就是……就只是……亲了啊。不然还要怎么样……”他声若蚊呓,脚下往旁边挪,一副想快速逃跑的架势。
他几乎要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无心再注意身边的人,因此低头看到陆执笔直的双腿恰巧站在楼梯口的中间时,他还以为陆执是一直都站在那里。
有人挡着,打算跑着上楼的路线只能暂时搁浅,池矜献只在心里祈祷他的陆哥可以好好维持高岭之花的形象,不要再问一些不该问的,而且还问的那么……平静。
前几天某封“疯狂情书”的内容在这时不合时宜地跑到了脑子里边,陆执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不知为何始终黏在面前的那道身影上。觉得对方这副模样在情书里和他求做.爱时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很新奇,陆执以为池矜献真如他表面似的,永远不会害羞。
不知道真碰到他了,他会不会像个煮熟的螃蟹,红着,却又张开身体……这荒唐的念头在心间猛然徘徊,陆执眸子里划过一丝躁郁。
周围霎那间就变得安静无声了。
江进拖着双犹如灌了铅的腿出现在教学楼下时,远远就看见楼梯口站着的陆池两人。
他们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池矜献双手……揪着耳朵,垂着脑袋,活生生的面地思过例子。其中一人一定是说了什么,池矜献像是待不下去了,脚下微动就要绕过陆执走,被陆执不动声色挪过去的脚步挡住。池矜献就只好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了,陆执则微垂首丝毫没收回自己目光的意思。
距离有点远,江进看不清陆执脸上的具体表情,但从此时的场面进行判断,江进竟然诡异地觉得……陆执想吃了池矜献。
难不成吵架了?看陆执这低气压的模样,像。霎那间,江进心头一跳,心道,真把陆执惹着了,管你是A还是B,陆执是真会打人的。
池矜献一柔弱漂亮Oga,肯定接不住陆执一脚,况且这家伙信息素都能逼死人了,没想到跟了两年,最后还是躲不过惹到疯子的命运。
江进不忍看到预想里的场面发生,连忙扬手冲那边喊:“陆执!”
那边两人同时扭头。江进腿酸,但还是快速地朝那边走去,刚走近,他就见池矜献红着脸红着耳朵……这不像吵架吧,像被调戏了?
而看见他的池矜献表情明显一松,眼睛都亮了。他正愁陆执一直不让路走不掉,此时来了救星,呼吸都敢大喘气了,急匆匆地说:“啊,陆哥,江哥来了,他好像瘸了,你等他一会儿扶他吧,我先走了!”
不待人应,说话的人就百米冲刺地绕过人,三层台阶一步,三两下拐过楼道没了踪影。
恰巧走到地方到了陆执身边的江进:“……”
谁瘸了?
江进表情有点不悦,抬起胳膊就将自己半个身子挂在了陆执身上,让他承受自己一半重量。
“我瘸了,你全责。”他说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说我没时间吃饭了,累都累死了,别说没时间,我也没力气吃。”
最后一场球,让池矜献一个人去吃饭后,陆执像个神经病似的全程针对他!
队友好几个,陆执眼里像看不见其他人,就盯着他截,盯着他晃,盯着他打!
江进纳闷:“我惹你了?”
陆执拽住他胳膊让他从自己肩膀上下去,一步迈上三层台阶和他拉开距离,一贯的冷漠脸,道:“思想丰富还活跃,太弱只会找借口。”
江进:“…………”
江进扶着楼梯扶手,听他拐着弯儿的说自己想太多和骂自己菜,点头认栽,换话题:“刚才跟小现金干什么呢?”
陆执转身上楼,没理。
江进就又道:“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简短的一句话里不知道哪些字眼触碰了哪些机关,陆执脚下无意识地微顿,旋即很快恢复。
他面色颇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眼江进,说道:“我怎么欺负他。”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欺负他,江进表情古怪,心道。
察觉到对方表情,陆执率先意识到那句话有错误,面上的那点疑惑瞬间变成了一片凉,他不耐烦地“啧”道:“我为什么要欺负他。”
谁知道你为什么欺负他!江进觉得今天和陆执聊不成天,腿里的铅都变成水蒸发了,他健步如飞地上楼回班。
现在唯一的欣慰大概就是陆执跟他一样没饭吃。
没了陆执在旁边站着“释放魔法”,池矜献不知羞的面皮一会儿就回归了原样。
但他火急火燎地在座位上坐稳,还是轻拍脸颊恢复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
他心想,不应该的啊,一世英名全毁在今天了,早上在小爸那里被直视丢了面子,下午在陆执这里坦白一半交了里子。
人家掉马甲还能多挣扎一时半刻呢,他倒好,全交代在一天里了。
不过也是经此,池矜献竟也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会这么不争气!
堵在人家班级门口送花送情书送奶茶的时候,都没一点儿害羞,而且现在的情书还是“高中毕业想跟你做.爱”呢,也没见自己脸红心跳,怎么等真遇着了,他不行了?
越想越觉得没发挥好,池矜献烦得把自己脸来回搓圆揉扁,嘴巴都嘟了起来。
江百晓去讲台角落接完水回来,看见他虐待自己,问:“给脸做拉伸弹跳呢?”
池矜献唉声叹气,道:“百晓啊,你不懂。”
江百晓:“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
池矜献摇头:“我才不。”
这件事再也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江百晓“噔”的一下放下茶杯,撸起袖子想揍人了,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一激灵,眨眼间就把袖子撸了下去。
再看池矜献,直接将脸扭向朝窗的那面,一只手还捂住了半边脸颊。
江百晓想,掺和进陆神的事儿,还是少知道为妙吧。
池矜献的座位是靠着窗的,而窗和后门之间,就是结结实实的墙壁。
坐在最后一排,掩护好了可以躲过教导主任的检查——后门一锁,没人能进。主任从前门进来了,那时候学生也早在走廊里发现他们的身影了,手上无关学习的事都可以及时收收。
所以学校一般要求每个班级的后门不准锁,好让他们可以随时进行突击检查。
作为好学生之一,陆执当然没锁过。
只是今天他坐下之后,却伸手“咔哒”一下把门锁上了。
除了放学,最后出教室的同学可以听到,大家都好久没听过这种声音了。学委钟倾疑惑地回头,问了句:“班长,锁门干什么?”
陆执垂眸淡然打开桌上的饭盒,道:“吃饭。”
“……”
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同班同学一年多了,有的甚至都两年多了,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陆执……破戒?
可不是在班级群里必须要用自己名字做ID时的那么规矩强硬了?
钟倾迷茫地“哦”了声,转回了身体,也将众人的神智拉回来。
班级群②不多时又是一阵叮叮咣咣。
作为被排除②群外的当事者之一,池矜献当然不知道此时班里有一半的人都在抱着手机,而这一半人里就有他一个——不过他是在跟朋友聊天。
趁着陆执在吃饭,池矜献觉得还是得找人替他出谋划策,不然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法直视陆执了。
那不行,他还得看陆执的脸续命呢。
现金池:【小鹿我跟你讲,我没了我没了,我没了——!】
靠近:【怎么啦?和陆执又怎么了呀?】
他们两个常常对彼此分享当天的景色与心情,但每到池矜献说这种话,对方立马就秒懂。
池矜献感动得不行,心道,小鹿果然是最懂他的。
因此把刚刚在楼下发生的尴尬现场粗略地讲了一下,最后池矜献问:【我不该脸红!不该不好意思!这几天肯定更不敢看陆哥了,怎么办,有没有法子挽回一下我道行很深的形象?】
靠近:【什么道行?】
池矜献想了想,优雅高贵地发过去几个字:【犹如城墙般那么厚的脸脸。】
靠近:【……】
靠近:【[笑到疯狂捶地哈哈哈哈哈哈JPG.]】
在桌子底下扣扣索索敲手机的池矜献又不好意思了,他挺直腰板,大力打字。
【小鹿!不要笑!】
靠近:【好好,不笑,不笑不笑。】
靠近:【可你刚刚说,在梦里把陆执亲了?现在还让陆执知道了?想挽回形象?】
现金池:【昂!】
靠近:【那个……应该不止亲了吧。】
池矜献:“……”
他怎么跟陆执一样啊!
第一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了,但江百晓无心学习,他就眼睁睁地盯着旁边的同桌在看完手机以后,难耐地用手捂住了额头,同时也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还挺娇羞。
池矜献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行,思忖片刻,他视死如归——
现金池:【嗯……我把他上了[认真]】
消息发送成功,对面迟迟五分钟没回复。
在第二个五分钟也将要过完时,聊天页面终于跳出了小鹿的聊天框。
靠近:【把谁?】
靠近:【上谁?】
靠近:【谁上谁?】
池矜献:“……”
和疑问三连面面相觑很久,池矜献才认清现实,继续视死如归——
现金池:【……他上我。】
靠近:【啧,小玫瑰,你好骚啊。】
现金池:【……】
现金池:【[摔碗JPG.]】
一看人快怒了,小鹿就连忙讨饶,求他不要生气。
不过调侃归调侃,朋友还是靠得住的,小鹿最后说,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既然想要挽回自己脸皮刀枪不入的形象,很简单,更大胆点就好了。
池矜献灵机一动心想有了!
高三十班有三分之一的同学不住校,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他们就可以放学了。其他同学出去该玩玩儿,该上厕所的上厕所。
所以一下子班里也没剩多少人。
陆执刚站起来,池矜献就也跟着起身,喊:“陆哥。”
后者侧眸看他,以为他又要例行公事般说“我喜欢你”,但今天却不见他手上有情书玫瑰。
陆执收回在他手上的视线,似是想看他今天怎么循规蹈矩地告白。
池矜献就道:“陆哥我喜欢你。”
这句话别说陆执听腻了,各位同学也早都听腻了,他们只关注池矜献跟陆执之间的关系,对每天的告白场面失去了兴趣。
陆执这次连在池矜献身上的视线都要收回了,抬手想去拧后门的锁扭。
池矜献又突然道:“啵。”
“……”
他表情一点都不夸张,只是嘴巴微动发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音效,仅此而已。
但这一口隔空亲吻亲的前后两桌都诡异地安静了。
陆执手指轻缩,离近在咫尺的锁扭远了些。他侧首,目光晦沉,里面的惑然倒是显而易见。
池矜献面不改色,眉眼带着零星笑意,眸子发亮。
又小声道:“啵啵。”
“……”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就几秒钟,又应该是半晌,陆执眨了下眼,回头去开门。
门把手向下“咔哒”响了好几声,却怎么拉都拉不开,好像在跟他作对似的。
陆执眉头蹙了起来,又大力地拉了一下门把手,看起来很是烦躁。
这时,江百晓颇怂地轻声提醒:“班长,门锁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