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绪烦乱,不禁皱起眉头。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疾速驰骋,待到朱三太子的营地时已是将近正午时分了。
林间展眼一望,果然有座军营沿山而建,蜿蜒屈曲。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崇山峻岭,大河深涧。山上的旗帜迎风飘扬,像翻卷的云,似展开的翼。
他心下感慨:这里易守难攻,敌人若要强攻必定凶险无数,简直势比登天。
忽然野风骤起卷起层层沙粒。山风古道很难抗拒疾风,马超兴纵马来到兵营门前,对士兵说道:“你去通禀朱三太子,就说扶青会和丐帮的英雄来了。”
朱三太子见到他们到来立即冁冁一笑,命人为他们各自预备了房间。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了。
柔嘉独居一室,因心中还惦念着皇上的安危,心中烦忧,只失落地坐着,一直怔怔得出神。
傍晚时分。林间过来看望了她,见她眉黛愀然,怏怏莫展,也不说话,便扫兴地回了房间。
半晌,徐天学和胡星走了进来。
林间赶忙主动打招呼,却见二人神色极其凝重,对自己也只是淡然一笑。林间不知何故,脸上不禁跟着露出诧异的表情。
徐天学叹了口气,说道:“林间兄弟,我们这回看错人了。”
“看错了谁?”
林间茫然不解。
“待会儿我让你看一看。”徐天学望着窗外晚风拂柳,暗暗黄昏的天色又说道:“人不能轻易的相信别人,不然信诺容易被蒙染在尘灰之下。”
林间听他的话诡谲不已,更加迷离。这时,胡星说道:“总舵主,不如我们也带林间兄弟去看那西洋景吧!”
林间满心疑窦,随着他二人走出了房间。
过了一段僻静的羊肠小路,来到一片密密的树丛前,四周幽篁莽林,摇摇拽拽,却见青苍苍的竹林之中影影绰绰立有数幢房舍,都由山毛竹搭建,纵高丈余,外面用幽帘遮挡着,不时从里面发出一阵阵逸然的笑声。
这笑声有男也有女,甚是放浪。
林间疑窦重生,暗咐:这兵营之中为何会有这般迷乱的纵笑?
徐天学看着他,似乎察觉出了他的想法,眼里闪烁着鄙夷说道:“林间兄弟你就往前走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林间蹙眉犹疑,诧异地看了陈近南一眼,见他脸色冰冷,目光坚定,就点了点头。
点点繁星下,三人沿着屈曲弄弄的小路渐渐地接近了竹屋。
虽是黑夜,好在竹屋内烛火通明。脂粉,松香,襂百的香气满屋翩飞,一群男女赤1果着身体正在追打调笑,其中一个正是朱三太子。
只听他笑着对身旁一位赤身女子说道:“听说有位叫夭桃的姑娘是你们‘天香楼’的头牌,不知道给她多少钱能来爷这大营里?”
那妓女嫣然一笑,说道:“夭桃姑娘可不好请,没有五千两人家可不会来。”
“五千两算什么?”朱三太子满不在乎地笑道:“凭我朱三太子一呼百应,想要银子朝百姓们募捐就可以了。”
妓女道:“太子爷,百姓给您捐银子是让您打仗用的,您不打仗把钱都给了我们,老百姓能答应吗?”
“打仗未必要用自己的钱。”朱三太子自得道:“我现在已经联合了丐帮和天地会,让他们出兵马粮钱去刺杀那康熙狗皇帝。不管成功与否,我都名利双收。”
说罢,他轩轩自得着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这里,林间真想冲进去杀了这朱三太子。徐天学倏地伸出手制止了他并对他使了个眼色,劝他不要轻举妄动。
林间会意,受回了手。遂同他二人返回了徐天学的房间里。
徐天学喟叹道:“没想到,这位朱三太子居然如此劣等的品性。他利用反朝廷招摇撞骗,还用百姓捐助的银两狎妓作乐,这样的人我徐天学不耻与他共谋。”
林间气得不想说话,愤懑地踱着步子,在房间里团团打转。
“我们不能愚执于这样的人!”徐天学仍是喟叹:“想一想如果我们为此人死在了剑铮鸣的战场上,就如同石子落入泥潭之中,与其这样我宁愿像普通人一样沉默地苟活一生。”
胡星跟道:“其实,我一直听说市井上流传着对这位朱三太子的蜚语,传说这人并非真正的朱三太子。真正的朱三太子在五岁的时候就病死了。现在的朱三太子本名叫做杨龙,此人并无本领,但胆大过人,龙潭虎穴也敢只身闯荡。”
徐天学诚然说道:“不论谋略还是胆识,这位杨龙都算得上是英雄,只可惜他并非真心想推翻朝廷的统治,不过是趁乱坐收渔人之利而已。”
林间这才明白这冒牌的朱三太子不过是个不愿意为反朝廷流一滴血的江湖骗子。他原以为反抗朝廷靠的是光荣、信诺和热血,能干此大业的人必是大英雄。不想,如此神圣的队伍之中竟也混迹着奸佞肖小,是在让他难以置信,更加难以接受。
真是江湖险恶!
他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徐天学郑重地说道:“刺杀皇帝这个机会我不想放过,但我也不想与这不知是真是假的朱三太子为伍,所以刺杀狗皇帝的事情我打算自己做。”
林间点头道:“好,我听总舵主的。”
接下来,三人开始商议刺杀青金国皇上的新谋划。
夜里,柔嘉辗转反侧,心中如同郁结了垢块一般,心中不停地盘算该如何阻止这些人去刺杀康熙。
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个人可以帮自己,那就是被朱三太子抓来的那位宛平县知府李光地。
因为他是朝廷的人,或许还有一丝对国家、对皇上的赤胆忠心。如今只有想办法放了李光地,再让他回去报信才能够救皇上,但前提是她得说服李光地相信自己。
柔嘉思附着下了床,步履窸窣地推开了门。
她走了出来,只感春夜的晚风柔柔地吹在脸上有些湿冷滑润。外面竹篁昭昭,幽深似浅,一切都显得恍惚迷离。但柔嘉并不知道李光地被关在何处,心下不免有些焦急。
兵营的建筑均匀,且几乎一模一样,加上此时被暗夜熏得黢黑更难辨别。柔嘉深一脚浅一脚逐一房间的窥视,却又不敢过于放肆,自然是没有任何收获。
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