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乜着林间,目光锐利说道:“当年麹子发明丹书,是为了厌鬼杀神,祛病消灾,时至今日已发展出多个流派。有复文,云篆,灵图,但这些流派没有一个写字的,敢问道兄你是哪个门派的?”
林间哑然,暗忖:写字确实有些low是吧?
见他答不上来,老道颐指气使地冷哼一声,然后叼住了赵半城手腕说道:“赵老头,快跟我回家,你儿子要没了。”
赵半城全然懵逼,喃喃问:“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儿子快死了。”
老道又冲他喊道。
黄天霸见老道眸中充满了厉色,好似想吓唬住赵半城,于是蓦地过去抓住他脖领子,眼睛瞪得比牛都大:“你个老杂毛,满嘴里胡说八道。大师的本事乃是爷爷我亲眼所见,你却说他是假道士,现在又敢恐吓赵半城。哼,赶紧告诉我你是谁,来自哪所道观,不然我就不让你走。”
“贫道法号玄贞,出自玄道宗。”
黄天霸转头问林间道:“听说过这个流派吗?”
林间自然摇头。
“哼哼,”他冷笑:“原来你才是假道士,走,跟我见官去。”
林间可是他黄天霸介绍给赵半城的,还把他吹得浓墨重彩,居然被臭老道说成是假道士,不是也在打自己脸吗?于是不容分说拽着老道就走。
他自幼就是屠夫,下手粗重,那玄贞老道虽然个子不矮,但瘦如竹竿,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赵老头,我没骗你。你说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身边有人在跟随?”
赵半城心一跳,赶紧说:“快放开他。”
黄天霸神色也是一怔,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心说:他怎么知道的?
赵半城赶紧跑过去,哭求说道:“求道长救救我,给我指条明路吧!”
玄贞见状,眉目绽开,眸中皆是得色。
他轻轻点头说:“这么说,你是相信贫道了?”
“自然相信。道长,您快给我解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稀奇的,恶鬼缠身而已。”
赵半城唬的通体一颤,神色惊恐不安,眼睛小心翼翼地左右阒着。
“不用看了,那鬼如今不在你身边。”
赵半城沉吟了片刻问:“对了,适才我撞车的鬼遮眼也是他干的吧?”
玄贞蹙眉:“还有这种事儿?那应该也是他所为。”
黄天霸冷嗤道:“你都说他是恶鬼了,怎么能在白天出来?”
玄贞老道哼一声:“鬼之所以在白天不敢出现是因为他们害怕阳光。但今天乌云压顶,阳气没那么灼热,况且行使鬼遮眼这种法术也不需要现身。”
赵半城倒抽一口凉气,玄贞跟着又说:“赵老头,贫道今天是特意来为你渡难的。如果你再晚回家的话,您家里那位九代单传的公子很可能可就活不成了。”
“道长是说那鬼要将我儿子害死?”赵半城脸色一僵:“可我与他有何等的冤仇啊?”
玄贞点头:“恶鬼的来历颇为复杂,令郎性命危在旦夕,不如先除掉恶鬼我在同你讲。但你要拿一万两白银贫道方肯出手。”
“我去,一万两?”黄天霸惊声揶揄:“你是老道啊还是强盗啊?”
赵半城虽然惶恐,却毕竟是生意人,央求着想讨价还价。
玄贞却果决摇头,不容置辩说道:“一万两银子,少一文钱都不行。”
“没见过你这么市侩的道士。”黄天霸嘴一撇,对赵半城说:“老赵,还是请大师吧!就要你百两银子。”
林间正想找机会脱身,就说道:“还是不了,既然这位道长敢出口就要万两白银,想必有十足的把握。”
赵半城却道:“林间大师也还是一起去吧!我相信黄老板的眼光。”
黄天霸嘿嘿一笑:“还是老赵明白事理。”
赵半城心说: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况且也就多花百两银子而已。
要论精打细算,他在十里八乡可称巅峰。
赵府在任家集西面的永安县城里,坐上租来的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府院堂皇,楼阁交错。
几人径自过了二门,一路上青松拂檐,玉栏绕砌。赵半城虽然是商人身份,但家里书卷气还挺浓,自己也有个书房,书架上列满了书。
然而赵半城不太识字,除了压箱底的《春宫图》外完全不跟书本打交道。书房通常只作为客厅使用。
玄贞道士也不客气,没听到赵半城的邀请就径自落座。赵半城命下人上茶,同时问了下人一句:“少爷可在府上?”
下人答道:“回老爷,正读书呢!”
玄贞诧异:“没看到啊!”
赵半城解释说:“他在后院自己的书房里读,这里是我的书房。”
玄贞笑着点头:“您是儒商啊!”
赵半城没听懂,吩咐下人说:“把少爷唤来。”
几人坐在书房里喝茶润喉,不多时赵公子便到了。
林间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有些瘦,毫无他爹的富态样子。
赵半城吩咐儿子说:“给几位客人见礼。”
赵公子咕咚就跪下了。
几人暗挑大拇哥,赵家不愧名门啊!规矩真大,孩子见客人都得下跪。
哎,不对,赵公子怎么突然眼窝深陷,嘴唇发紫,枯瘦得如同骷髅面鬼一般?
赵半城也傻眼了,忙跑过去查探自己儿子究竟怎么了,一探鼻息,竟然是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
玄贞紧张道:“不好,厉鬼正在吸食贵公子的阳气。这房间阴气太重,门口还种了可槐树,正所谓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还有你家的主轴房子都太矮,附近亭台楼阁环绕,阴气散不出去,正所谓门前有阻,前途未卜……”
赵半城急道:“大师,您就别说了,我儿快没气儿了。您快些做法吧?”
“好!”玄贞大喝一声:“天圆地方,万鬼伏藏,律令九章,赵老头欠我一万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他手中飞出一道符箓打在赵公子肩头,一股白烟儿腾空而起。
白烟散尽,赵公子仍旧脸色僵紫,显得越来越虚弱了。
玄贞额间已经泛出细密的冷汗,咬牙说道:“没料到啊,恶鬼竟然这么猛!看来一万两不够,赵老头你得再加一万两才行。”
我靠,坐地起价啊!
这是出家人该说的话吗?
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