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见段珲来了便招呼人给几位客人上茶,段珲瞅了林间一眼,然后跟张夫人寒暄几句。
他对张夫人道:“令郎还没消息吗?”
张夫人摇着头,哭得更伤心了,说:“也不知道这孩子去哪儿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老爷原说他是自己出远门玩儿了,待几天就能回来。可谁承想到现在也不见踪影,连他老子去世都没回来。”
段珲嗫嚅了半晌,跟着看向林间。
林间对他说:“段捕役你无需再隐瞒了,直接告诉张夫人事情的真相就行了。”
“真相?”张夫人遽然张大眼睛,问道:“是何真相?我儿子他到底怎么了?”
“他……张公子他可能已经遇害了!”
饶是他说的很委婉,张夫人惊厥得抽搐起来。
旁边的管家眼底流出一丝冷肃,呵斥段珲道:“段珲,你胡说什么,瞅把夫人给吓的。夫人,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能相安无事的。”
林间冷道:“果真如此?管家你吃人家张家的饭可不要在这个时候还误导张公子。张公子早已经死了,你们却隐瞒了消息想必也是秘不发丧。要知道尸体如果不尽早掩埋掉极有可能发生尸变,到时候张公子化作毛尸祸害乡里你担待得起吗?”
毛尸是僵尸的最初形态,这个传说管家也曾听说过。他当时奉劝张县令时就是以此为借口希望尽早将张公子掩埋掉。只是张县令还希望找到借口大张旗鼓地为儿子办葬礼,所以一直不忍心草草掩埋。
段珲惊道:“尸变?会不会昨天的凶案就是张公子所为?”
听了他的猜测,管家强辩道:“什么尸变?我们已经将公子的尸体埋了,咋会出尸变?”
他急不打自招,说完就后悔了。
张夫人怔怔地望着他,欲言又止,虽没说话但表情溢于言表。
见状,管家不敢在相隐瞒,唯跪在地上道:“夫人,这件事情不怨我啊!少爷的死是老爷一直不愿意公之于众,我也只好听他的。”
张夫人问道:“他为何不愿公之于众?”
管家想了想说:“主要还是担心怕您听到,您身子骨不好……”
林间打断了他的话,冷道:“真的么?管家你可不要再性口开河了。”
管家肩头一颤,心道:这小子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他说道:“老爷自有老爷的难处。”
林间冷笑道:“这个难处我可以替他说。第一你们少爷死的不光彩,是调戏民女的时候心脏骤停。而张县令又将受害人父亲绳捆锁绑押赴的牢中,还将人活活打死。”
“张县令也是……也是丧子心切失去了理智?”
“胡说八道!他分明也看上了吴老汉的女儿,想通过她父亲要挟韵娘。所以才将自己儿子死亡的消息隐秘不发。”
管家怔怔地望着他,难以置信道:“这些事情,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林间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县令的龌蹉事情我也不想多提了,毕竟这是他的灵堂。”
张夫人又气又怒,对着张县令的灵位一通数落,还长跪在地不愿起来。
管家因为一直帮助老爷蒙蔽太太感到心惊后怕,不敢过去相扶,担心挨骂。只能傻怔怔站在一旁观瞧。
张家的内部离乱林间不愿意参与,便对管家道:“你还是带着夫人去看看张公子的墓地吧!张公子多日不葬心里怨气定然不小,而且还吸了许多人间的烟火浊气,如果你们是草草掩埋的恐怕还会有危险。”
张夫人对管家怒道:“还不快把公子的尸体抬出来好好安葬。”
“是,是。”管家唯唯诺诺说道。
林间又对段珲说道:“段捕役,我觉得你还是去叫钱道长带着他一起去为好。我担心弄不好张公子会诈尸,有个修士在身边总能安全些。”
段珲蹙眉说:“林师傅你不去吗?”
林间摇头道:“张公子的事情不算是大事,因为管家说他已经被掩埋了,昨天害人的恶魂应该就不是他。”
“那会是谁?”
“韵娘。”
管家骤然吓了一激灵,张夫人骂他道:“都怪你这个狗头军师乱给出主意,老爷一把年纪了你还让他讨小妾,这下可好,触怒了厉鬼索命来了。”
林间又道:“不过,如果是韵娘的厉鬼索命,那她应该只对张家人下手啊!为何要还无辜的路人?”
他转头问范二道:“范捕役,你知道被害的是个啥样的人吗?”
范二指着段珲说:“老段在江镇当差,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段珲道:“死的是衙门牢房里的一位狱卒。”
林间震惊道:“该不会是对吴老汉动刑失手打死他的那人吧?”
所有人都傻了眼。
原来绕来绕去韵娘还是想报仇啊!
管家心头惊骇着带领一众家丁跟衙役去了墓地,其实所谓的墓地就是城边的黄土堆。张县令起初的想法是等韵娘那头答应了自己后才将儿子的死因说出去,那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韵娘就是不愿意也没辙了。
所以,张家对张公子只是草草下葬,坟头上都没敢立牌位,只是简单地做了一点记号。
由于担心张公子随时可能会尸变,段珲还叫来了钱道长跟牛道长,打算开棺验尸。
刨去坟头土,露出了张公子黑亮亮的棺材。
毕竟是自己儿子死了,张县令即便不愿意发丧,棺材倒是选用了上等的杉木,十分昂贵。
“起棺。”
管家吩咐一声,早有精壮的汉子将棺椁从坑里抬出来。
“开棺。”
管家又继续吩咐。
家丁们又将棺材撬开,钱道长探头一看,张公子的尸体竟然是白中透红的,而且指甲很长很长,手背上还生长出了黑色的毛。
“是毛尸!”他惊叫道:“不行,张公子的尸体必须尽快焚烧了,不然将危及乡里。”
管家赶紧点头道:“那……不出殡了。”
钱道长冷道:“出殡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况且现在尸体的样子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你看!”
钱道长指着棺材的四壁跟棺材盖说道。
管家定睛一看,棺材盖子上面密密麻麻均是手指甲的刻痕,十分狰狞。
“难道,我家公子真尸变了?”
“你说呢?”钱道长肃声反问:“他现在气力不够,再等上几天只怕我都难以对付了。”
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