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耳室的窗户可以看见院子里蔓草荒芜,杳无人迹。
夕阳西沉,整座寺院愈加的恐怖、诡异了。
俩人此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朝哪个方向走?是继续深入寺院探查,还是调转方向离开?
范二突然问道:“肖鼐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娶夫人了?”
林间摇头说:“什么夫人?肖鼐那是将天香楼的头号花魁天蝉玉赎身后娶回了家。”
听到“天蝉玉”三个字,范二脸上显出失落之色。
“听说她可是天香楼历史上最漂亮的花魁了,就这么被赎了身,实在有点可惜。据说有人为了看她一眼把自家的房产地契都抵押了出去,还有借驴打滚的,还有打算卖肾的……”
林间震惊:“卖肾?不会有这种人吧?”
话说卖了肾再见姑娘可就意义不大了。
“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范二低声说,又问:“那……她的胳膊是怎么掉的?”
林间也面带惋惜之色:“此事说来话长。你可知道鬼慈衍?”
“四鬼谛?”范二愣了下说道:“鬼慈航这种大魔头天下无人不知啊!”
林间认真地瞅着他说:“天蝉玉就是鬼慈衍。”
“啥?”范二顿时后怕,脸白惨惨了。
还好当时没敢下手?不然可就亏大了。
林间将鬼慈衍那天来熔魂匠铺刺杀自己的经过跟原因与他娓娓道来地说了一遍。
范二这才恍然,微微蹙眉,担忧:“哎呀,我说兄弟,这么说来你可惹上肖鼐了。鬼慈衍可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美人儿,你把她胳膊砍掉了,肖鼐岂能放过你?”
林间却冷笑:“他找我报仇?恐怕得等一段时间。你没看到吗?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替鬼慈衍接好胳膊。”
范二恍悟点头:“我懂了。”
他指着地上的主持说:“这恶僧肯定掌握某种邪术,可以让鬼慈衍的胳膊复原。”
“我们刚才不是听他说要十一个女人才能让鬼慈衍的胳膊复原吗?”林间思索着说:“五庄观也是用女人精血养血池的。会不会他们是一个套路的?”
“有道理!”范二不住点头:“会不会这里也有个‘血池’?”
“我不知道,但我赞同你的猜测。”
俩人走出耳室,阴凄凄的院子里忽然风声大作,紧着着就听见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很清脆,也很很空冥。起初断断续续的,但很快就形成了变奏曲。
林间面色一寒,毫无疑问这诡异的音调总会让人联想到闹鬼的场合。
范二虽是凡人,但一辈子抓捕过不少凶犯,阳气深重,一点也不怕闹鬼这种事情。
他脸上反而还带着兴奋,期待地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那边是什么动静?”
林间看他的表情分明在说:“来线索了,走,过去瞧瞧。”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天王殿”前的院子,也就是刚刚进入璃若寺大门的地方。
俩人遂再次返回前院,这才惊异地发现原来发出诡异撞击声音的竟是那座墓塔。
许多小小的骨灰坛在空中不停地飞舞,互相撞击,似乎在发泄心里的怨怒……
范二表情上的兴奋尽数彻底消失了,悸声道:“好玛?介些骨灰盅竟然在打架!”
只见其中一只骨灰坛突然直飞冲天,竟然引来了一大片乌云。乌云里雷声滚滚,不停地放射出闪电,林间震惊地发现,那些闪电竟然都是黑色的!
闪电不停地劈在骨灰坛上,骨灰坛却十分桀骜,迎接着焦雷霹雳,且努力地冲着那多乌云顶去。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喝喊道:“主持,你就收手吧?”
林间一看,出声阻止的人正是那扫地僧!
范二惊异地看向林间道:“主持不是被你杀了吗?”
林间面色怔忡,莫名摇头,心底里也是疑窦丛丛。
此时,游动在天空的骨灰坛上已经出现了裂痕,但它似乎仍没有收手的态势。
扫地僧遂闭目,不停摇头。
乌云仿佛被骨灰坛激怒了,黑色闪电已交织成雷王,将骨灰坛包裹在其中,之后蓦然惊炸,骨灰坛上皆是火灰。
林间双目猝然大睁,心道不好。
骨灰坛在空中停滞片刻,径自跌落在地。
其他的骨灰坛见状也都停止了跃跃欲试,老师地返回墓塔当中。
黑云则似发出桀桀怪笑,又挑衅地闪了几道黑闪,跟着如同一道阴魂般飘散了。
林间觉得这黑云很奇怪,不大像正常聚集起来的,仿佛里面汇聚的不是蒸汽而是魔煞之气,以及阴气跟怨气融合在一起形成的。
扫地僧走过去捡起了骨灰坛,摇头道:“主持,你还是莫要逞能了!你与他斗了几年,每次都败!还是收手吧?”
骨灰坛上的裂痕已经不见了,但上面的怨怒之气犹然,显得还是不甘心。
扫地僧也不再劝说,将骨灰坛放回原处。
林间问他说:“这骨灰是主持的?”
“是的,这座墓塔里面装着的是璃若寺全寺上下的亡魂。”
扫地僧说着合十向墓塔中的众多骨灰坛行礼,像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化解他们的怨气。
范二不信:“这么小的骨灰坛,怎么能装得下?”
“骨灰坛里装的是他们的魂怨,而非身体。现在全寺上下的人都是虚壳之身的魔鬼。”
范二不禁咋舌,更加恐惧地望着他说:“那你是?”
“你有从我嘴里听到过‘贫僧’俩字吗?”扫地僧反问了一句,又解释说:“我不是和尚,不过是个穿着僧衣的凡人。”
林间说道:“奇怪,这座墓塔不是供奉灵婴的吗?怎么你说里面全是和尚的魂怨呢?”
“过去确乎如此。”扫地僧答道:“但后来璃若寺璃接收了一个灵婴王,就是刚才的那道乌云。他怨煞之气太重,将整座寺院的僧侣都杀了,并且将他们都变成了可以驱使的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