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鸑见熔魂铺门前戒卫森严,也是一愣。恰好瞅见了林间的身影,就问他:“林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太史大人,还不是最近熔魂匠总有遇害的,镇邪司发了善心想保护俺们这些五弊三缺的主儿,这才设置了守卫。”
俩看门的本来想将太史鸑哄走,一听林间喊他大人,马上顿住身体,表情也不似那么威严了。
太史鸑对他俩道:“我乃是天捕厅里的神捕,找你们这里的熔魂匠林间有事商谈,你们让他出来。”
守卫便不敢再管了,林间慢悠悠走出大门,被太史鸑一把拉过来说:“你们熔魂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但我今天来找你不为此事,你可还记得五庄观里‘养血池’的事情?”
林间点头:“怎么,太史大人有了新发现?”
“你不是叫我一直留意城北的‘何记’他家吗?我还真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太史鸑道:“上回京兆府之所以将何万德放出来是因为京畿布政司徐晃大人为他求情。”
根据原主的记忆,林间知道了布政司是专门管理一片区域钱粮的官吏,实权没多大,但财权不小。而所谓的京畿地带指的是围绕镐天城的外围区域,也就是京城加上京郊一带。
“也该是你们抓何万德的借口有点牵强,何万德一口咬定是自家闯进了妖祟,自己一无所知。京兆府宋知府也不敢强行判决,最后只好放人了。”
林间问:“京兆府尹跟京畿布政司谁大?”
太史鸑想想说:“京兆府尹大。”
“那宋大人为何怕徐晃?”
“呃……”太史鸑眨眨眼睛,嗫嚅着说:“不太清楚。不过……官场的事情很复杂,我只是个狂夫,许多事情也猜不透。或许是他俩私交甚密,徐晃是靠这层关系才放的人也未可知。”
诚然,这是太史鸑的猜测,虽有道理,也不能完全作数。
林间只觉奇怪,京兆府竟然会向京畿布政司低头?
他觉得徐晃可能只是个幌子,他背后或许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宋知府真正怕的人是他。
“那徐晃你调查过了吗?他跟何万德可还再有来往?”
“何万德出来之后命人抬了四个大箱子去了城西的一幢宅邸,他命人将箱子交给了宅邸里的人,我一调查才发现那里是徐晃新买的别院。至于箱子嘛!不难猜里面装的肯定是贵重物品了。”
“你是说那四个大箱子是何万德送给徐晃的酬谢?有点太破费了吧?”
“这……”太史鸑觉得他话里有话,反问:“你又想说什么?”
“四个大箱子,或许不都是给徐晃的。”
太史鸑恍然:“难道还有大老虎?”
“多半如此!所以,你没继续调查徐晃吗?”
“有啊!但没啥结果!”太史鸑双手一摊,说道:“他这些天就往两个地方跑,一个是户部,一个是兵部。都是朝廷正常的部门,并没怪异的地方。”
林间却离奇说道:“他是布政司,去户部正常,为啥还要天天往兵部跑?”
“肯定是这俩衙门之间有交集呗!”太史鸑有些无奈地说:“我一介狂夫,也只能调查到这里了。不过,徐晃要说奇怪的地方还真有……”
他悄声对林间道:“他每次都选在在深夜去兵部,大概子时去,寅时出。”
林间遂感惊异:“寅时兵部还在工作?”
“六部衙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关门,我们天捕厅不就隶属于刑部吗?只是,到了后半夜也就剩几个值夜班的人了。”
林间心里嘀咕: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公干要办?多半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每天都去?”
“几乎天天如此。”
林间提议说:“事不宜迟,咱俩也去兵部看看吧?”
“好啊!”
对此,太史鸑非常赞同。
本来林间身为熔魂匠被禁止外出,但有太史鸑在身边,他自然可以毫无顾忌,那俩守卫也不敢管了。
俩人先去了附近的小酒馆吃了些饭食,跟着便向皇宫方向走去。
六部衙门就在皇宫里,但它们是被单独划分在一处偏僻的院落中,位于皇宫的西北部。六部的人进进出出都不允许走皇宫大门,而是单独的为他们开辟出了一处侧门。
六部指的是“吏户礼兵刑工”,过去一直由王爷们协同管理,所以六部衙门也被称为“六王殿”。
这种制度一直传承了上千年。直到景桢帝父亲大行皇帝即位后,开搞皇帝独断,废掉了“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统筹管理六部,又专设“黄门”为皇帝做事。
到了景桢帝执政后,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可以说现在的六部衙门已经被削弱了许多,甚至在人心里都被默许低了“黄门”一等。
所以太史鸑到来时,兵部的人都热情洋溢的接待了他。虽然太史鸑也知道这种热情是被逼无奈装出来的。
俩人特意选择在将近子时才来,但让他们惊奇的是,兵部里仍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看起来相当忙碌的样子。
见太史鸑走来,目露奇怪之色,兵部的一位书吏问:“太史大人您来我们这儿有何公干啊?”
太史鸑神色如常回道:“没有公干,我巡逻经此发现其他衙门都没什么动静,唯独兵部却灯火通明,心中好奇,所以过来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黄门”在宫廷中专门服务于陛下,他们突然出现很可能出自皇上的授意,兵部书吏怎敢怠慢?
“您不知道,我们正在清点账目,最近要购置新的兵器。怎么,您还不知道?”
书吏满脸诧异反问。
大正朝竟然有钱购买新的武器了,这倒是新鲜事儿!
自打景桢帝践祚至今,朝廷的收入每况愈下,还得四处征缴,据说十几年前就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听说最近征兵,朝廷甚至还要求壮丁们自带武器,若是没有就只能去战场送死。
打仗时士兵的手中居然都没有武器,大正朝因此没少被百姓耻笑。连反贼们也觉得朝廷是软柿子,造反的热情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