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耽搁了几天才回到镇邪司,但他知道自己不大可能遭到怪罪。毕竟自己进宫走了一遭,这才熔魂匠里也算是头一号了。且还跟天捕厅的神捕交上了朋友,单单这两点就没人敢造次。
事实也果然如此。张都监没说什么,看到林间手里拎着的酒菜心头还喜滋滋的。
林间这等人精,自然有备而来。
他将林间让进屋,铺好了酒菜,俩人推杯换盏起来。
张都监好奇林间这几天的奇遇,心痒痒的,问道:“哎,你去皇宫是驱魔了么?我听闻宫里这几天出了许多事儿,说什么的都有,云山雾绕的。有的说皇宫里闹鬼,有的说先帝厌恶陛下治国不利,现身训斥陛下,还有地说现在宫里潜伏着好多妖魔鬼祟,提醒外人能别进宫就别进宫。”
宫里规矩大,此事陛下又亲自下达口谕勒令严禁将事情宣扬出去。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生活苦闷,枯燥,太监宫女平时聚在一起以讹传讹避免不了,可传到宫外都已经拐了好几个弯儿了。
“就最后一句还能搭上点边儿。”林间嘴里含着粒花生,嚼着说:“皇上禁止事情外传,我只同你一个人说,你可莫要再传下去啊!”
张都监一凛。单凭“禁止外传”这几个字就极具吸引力了,登时他好奇心大起,点头道:“放心,大哥难道连这点道理还不清楚?”
林间知道张都监是嘴有把门的人,不然看守熔魂铺这样易生诡事的地方镇邪司也不敢交给他干。
“跟你说吧,皇宫里这些年来出现的离奇的事情都与魔教有关。什么皇子接二连三的夭折啦,还有上次我摊上的崔小二的案子都是魔教在背后搞的鬼。”
林间将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吓得张都监惊呼:“魔教竟然潜伏在皇宫里两年,岂不等同于把刀架在皇帝老子脖子上了?宫中的侍卫竟然没发现,只怕要挨罚了。”
“挨罚?人家还请等着领赏呢!”林间嗤笑说:“我恐怕陛下也是无人可用,不然像白无党,屠江川之流肯定都得开除回家。”
“魔教入侵”这四个字让张都监感觉恐怖如斯,突然说:“我想,京城里肯定还有魔教的党徒,以后你尽量少出去,以免出危险。”
“我一个熔魂匠,魔教怎么寻我晦气?”
“你有所不知。”张都监表情极为郑重:“这两天有三个熔魂匠出外逛游失踪了的,其中一个人的尸体在后山找到了,死状奇惨。”
林间心一沉。前两天他去熔炉搜集灵魂残渣的时候发现熔魂匠的确少了几个,其中就有他前面的“邻居”,天字四号熔魂匠柴彪。
难道他已经死了?林间不由得感慨,柴彪在熔魂匠铺这样凶险的环境下一待就是两年,仍然还能保住性命,遽料竟死在了外面。
真是世事无常!
张都监又问他说:“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林间一愣,嘿嘿笑道:“我有位远房表妹来京城投靠我,暂时没地方住,我就将她安置在了永定河那边,房租便宜嘛!”
熔魂匠就是五弊三缺,四舍两劫的主儿,世上没啥亲属,所以林间就将绿萼说成是自己的远房表妹,出了五服,张都监也自然就不会起疑了。
“原来如此!”张都监说:“我是担心你出意外,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么好一哥们。”
林间心中却难以置信。熔魂匠可说是大正朝最孤独的职业了,居然有人专门去杀?真是稀罕事!
好在自己已经得到了《乾坤断魂刀》的刀谱,往后得多多勤加苦练了。
之后的几天,林间除了照常开工之外就是偷偷练习《乾坤断魂刀》,为此他还在“冥备录”里买了一名字也叫“乾坤断魂刀”的武器。
《乾坤断魂刀》的招式大开大合,很容易上手,虽然招式低武,但配上他“化罡境”的修为威力大增,斩杀寻常的鬼怪不在话下。
一晃又过了四五天,林间已将《乾坤断魂刀》练得纯熟无比,同时发现《铸魂经》上那第二张图片也累积成了。
可让他愕然的是这回显示的却不是啥美女图,而是一片诡异森森的荒坟。
林间不明觉厉,参考上一次绿萼的图片料想这片荒坟应该指的是下一个任务的内容——也或者是奖励。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腹诽:靠,搞什么飞机?我宁可损失几百年道行也不会接这样晦气的任务!
不过,任务图片虽说是出现了,但《铸魂经》却并没有出现有关任务的任何信息。林间觉得奇怪,也并没在意。
第二天,他觉得应该去探望一下绿萼了。于是起了个大早,坐着雇来的骡子车朝永定河的方向而去。
马车辚辚辘辘,没出半个时辰就到了永定河岸边。
岸两侧古塔凌云,风熏河柳,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节。
绿萼经营的面店生意十分红火。因为林间嘱咐她每天只卖一百碗面,导致客人一开张就将铺子坐满了,每做出的一碗面都会风卷残云转瞬间消失,还有吃得意犹未尽的客人大喊:“再来亿碗。”
绿萼本来还担心自己手艺差,买卖会不尽人意,照现在这种卖法用不了多久恐怕就得凭票供应了。
正忙碌着,忽见一位老道站在自己跟前。
老道单手行礼,微微笑道:“姑娘,可否行个方便,施舍给贫道一点。”
绿萼道:“这位道长,我家恩主,就是我那东家,他命我每天只能卖一百碗油泼面,如今店里面还有几十张嘴等着吃面呢!实在无法再匀给您一碗了。要不我给您钱吧?”
“哈哈,贫道所要的正是钱啊!”
“那好。”
绿萼忙碌中抽手在钱匣子,取出十文大钱放在老道手心中。
老道士却眉头深皱,冷道:“姑娘,你赚了这么,钱匣子都快装不下了,就通融这么一点?”
绿萼面带难色:“这些钱都是我恩主的。未经他的同意,我可不敢多拿。”
老道闻言突然面色清冷,双目闪烁出厉光,喝道:“你这孽障,别以为贫道不知你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