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捂眼不敢看，在煎熬中就听到楚潇潇一边说着这里夹两片，那个有点长，如果有点红色发片就更好了。
中途她还蹬蹬蹬跑去楼上真拿了红发片，回来又捣鼓一阵。
伴随着一声欢快的“好啦”，阿三忐忑无比地睁眼，悄咪咪看去，然后——
就愣住了。
我靠，这是哪本书里走出来的撕漫男？
那个……是叫撕漫男没错吧？
一头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绿色、红色、还有蓝色的发片，帅气中带着丝桀骜不驯，桀骜不驯中又带着几分出尘的仙气，宛如沙漠中的孤狼，干净又透着凌厉。
嘤，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好好看！
“怎么样？”
楚潇潇侧过身，左手在厉景头上随意拍了一下，像是在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艺术品。
“好看好看！”
阿三狂点头。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爷还能跟精神小伙儿的装扮如此碰撞，居然还碰撞出了奇妙又独特的火花！
话音刚落，又有两个佣人端着东西走进来，看到那打扮奇特的爷，皆是一惊。
随即看清他的装扮，眼中便流露出了惊艳之色。
楚潇潇很满意她们的反馈：“好看吗？”
两个佣人使劲点头。
楚潇潇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不愧是出自我手，景景，要我说，就你这打扮，不去蹦迪真是迪厅莫的损失！女人们看见你，肯定被迷死！”
厉景闻言，唇角轻轻翘起：
“看来你也是？”
楚潇潇：“我……”
她有点结巴，复又没脸没皮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当然啦，你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她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先睡觉去了啊，拜拜，各位晚安。”
说完转身大摇大摆地往楼上去。
厉景无言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宛如看不透的深海……
……
回到屋里，楚潇潇一直飞扬的嘴角就垮了下来。
好累。
她闷头把自己砸在床上一动不动，半晌，她突然又抬起头，艰难地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爬起来。
拿着红笔在日历上又重重地画了个叉叉。
“又过去一天了，”她盯着日历轻轻低语，紧跟着扬起声调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坚持就是胜利啊，你看，自由的感觉多好，自由多好啊。”
楚潇潇呆呆地在日历面前站了很久，然后自觉没趣地拿着衣服去泡澡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头绿发烟熏妆容，搭配亮片小皮裙还挺精神小妹儿的，但这眼神吧……
楚潇潇叹了口气：空洞、麻木。
她拍了拍自己的头，把衣服往旁边一扔，转身踏进浴缸里泡了起来。
隔壁房间。
厉景正盯着协议定定地看着，阿三面色凝重：
“爷，这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可得抓紧啊，不然就……”
后面的话阿三没敢继续说下去。
厉景却懂他的意思，眼神瞬间变得更冷了。
离婚，不可能。
“爷，追求女人得投其所好，少奶奶喜欢什么您就给什么，她——”
“这还用你说？”
厉景凌厉的眸子一抬，阿三瞬间闭嘴。
“出去。”
“哦。”
阿三赶紧溜了。
厉景将手中协议一扔，仰躺着望着前方的虚无：
投其所好。
她喜欢什么？
那肯定是钱了……
……
翌日晚上。
楚潇潇照例出现在了酒吧，一曲嗨到爆的劲曲过后，她从舞池中出来，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你真不下去跳吗？可好玩儿了，来这种地方光喝酒多没意思啊。”
她一屁股在白枫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啤酒。
咕嘟咕嘟几大口下肚，她满足地“嘶哈”了口气，脸上尽是欢愉和满足。
她要继续添啤酒。
但白枫伸手按住了她：“你少喝点。”
楚潇潇挣脱开，嘻嘻哈哈地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要，到了这种地方就是要挣脱束缚的，尽情享乐，尽情自——由——！”
她仰头又灌下去大半杯。
白枫定定地看着她，在楚潇潇抓了一把薯片丢嘴里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潇潇，这真的是你要的自由吗？”
此话一出，楚潇潇表情顿住。
她怔怔地盯着白枫看了足足五秒钟，突然眯眼笑起来：“是啊，你看我多开心。”
“你的开心都在脸上，”白枫一字一顿地说：“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开心。”
楚潇潇的笑容凝固了。
她与白枫就那么互相看着，四目相对了好久。
突然一曲劲爆的嗨歌响起，楚潇潇像是回神，眼中几乎要浮现出来的一丝伤感刹那间消逝，她拉着白枫往舞池那边跑，又笑得无比灿烂：
“又要跳舞了，你跟我一起！”
白枫被她拉着往舞池那边去，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头却似压着散不去的雾霾。
舞池里，楚潇潇仿佛一朵盛得最开的玫瑰花。
她笑着，跳着，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不少男人被她吸引，都想接近搭讪，但白枫牢牢挡在她身边，让那些男人不易靠近。
这一幕，被不远处坐在卡座上的中年女人看在眼里。
“你在看什么？”
对面男人顺着她视线转头看了眼，笑了声：
“阿香，你不会也想去跳舞吧？我带你一起去。”
孙汉香瞪了那男人一眼：“谁要跟你跳舞。”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冷着脸道：“这钱给你，以后别随便来找我！”
“随便找你？”
男人斜着嘴角，伸手摸上她的手背：
“阿香，我每次都是抑制不住思念才来找你的，怎么能用随便这个词形容？”
孙汉香吓了一跳，碰到蛇一般猛地缩回手，狠狠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小心人多眼杂，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她惊慌不已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男人笑了声：“怕什么，你们那个圈子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孙汉香实在是害怕，不想跟他多说，给完钱就拎着包起身：
“我先走了，你自己在这儿再待会儿。”
她说完转身就走。
“阿香！”
男人在身后唤她：“阿香，我想见她。”
孙汉香捏紧了手中的包，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想见她还不容易，你随时随地都能见到。”
“不是那种见——”
可男人话没说完，孙汉香头也不回地脚步匆匆离开。
出了酒吧，孙汉香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去了街对面的一家奶茶店，点了被奶茶坐着。
隔着玻璃门，她静静地望着灯红酒绿的酒吧门口，眉间思索：
楚潇潇身边并未见厉少爷。
一直跟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没过多久，她看到跟自己相约的男人从酒吧里走了出来，她赶紧伏身躲到桌下。
等了好久，她才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到那男人上了摩托，在一阵轰鸣声中很快开走了。
望着男人骑着摩托远去的身影，孙汉香的眼神开始变得渺远。
二十几年前，也是在一片轰隆隆的摩托声中，男人笑着对她说：
“阿香，我走了，等我打工赚到钱回来娶你。”
她满心欢喜应下了。
可男人走了不到半个月，孙家将她接了回去，说她是孙家的千金，幼年走失。
再后来……她很快被孙家安排嫁给了楚振华。
而那个男人，她打听到他的消息，因为盗窃入狱……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孙汉香心头百转千愁。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有道熟悉的身影从酒吧里出来，她腾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只见楚潇潇被那男人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车旁，楚潇潇进了车之后，那男人也紧跟着上了车。
孙汉香赶紧拎着包出去，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跟上前面那辆车！”
不知跟了多久，前面楚潇潇乘坐着的车终于停了下来，孙汉香抬头看去，是个很普通的住房小区。
楚潇潇下车跟那男人一起去了楼上，孙汉香愣了愣，乐了：
楚潇潇啊楚潇潇，上次出轨闹了个乌龙事件，这次总该不会出错了吧？
……
楼上，楚潇潇抱着白枫给的果酒，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
“要是说谢就见外了，本来就说今晚带过去给你的，没曾想走得急给忘了。”
白枫从柜子中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走吧，送你回去。”
“我自己打车就好。”
“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亲自送你回去我也安心。”
“嗯……那好吧，谢谢。”
“又说谢？”
“嘻嘻，”楚潇潇拱手：“那就大恩不言谢！”
两人直接进到地下车库，白枫开车送楚潇潇回水月明岸。
在出车库的时候，楚潇潇并未发觉左后方的白枫小区住楼下面，孙汉香正鬼鬼祟祟地伸脖子往上张望着……
白枫将车开出小区，打方向盘的时候摸了一下空调口：
“冷吗？温度够不够？”
“不冷，温度正正好。”
“那就行。”
在前方红灯面前停下，白枫问她：“明晚酒吧的spy主题活动，你去吗？”
“当然去啊。”
楚潇潇一脸理所当然：“这种场合怎么能少得了我这种自由人~！”
自由人。
白枫笑了一下，没吭声。
或许这个傻姑娘已经意识到泡吧蹦迪并不是她想要的自由，所以才会一遍一遍地给自己洗脑，说服自己这就是自由。
“你也会去吧？”
“你去，”白枫看了她一眼：“我就去。”
“得嘞！”
……
直播结束的楚潇潇立刻就开始给自己化妆。
她这次扮演了一个女狐狸精，头戴红红的耳朵，屁股后面还安了个尾巴。
看到她这身装扮从楼上下来，厉景一口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他呛得咳嗽了几声，阿三连忙递给他纸巾：
“爷，擦擦。”
厉景接过来擦了两下，蹙眉盯着楚潇潇问：
“你要去哪儿？”
楚潇潇摸了摸头顶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酒吧，今晚还有主题活动，要不要一起去玩？”
厉景向来讨厌那种嘈杂人多的地方，果断拒绝：“不去。”
“哦。”
楚潇潇也不劝他，径直往楼下走去，很无所谓的态度：
“那我走了啊，晚上不定几点回来，先跟你说一声。”
“你……”
厉景想说你怎么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可一想到现在得捧着她不能惹她生气，只好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差点憋出内伤。
阿三在旁边看在眼里，见这小祖宗气咻咻的还憋着，忍不住问：
“爷，真不跟去看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
厉景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让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
阿三连忙回答：“正准备着呢，爷您放心，这么重大的事情，阿三一定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做好！”
“嗯。”
小祖宗面色严肃地应了一声，背着手去楼上了。
阿三站在楼底下看着，心情复杂：
爷，少奶奶都已经连着天天晚上出去了，您就真不怕她在这最后几天给你戴个帽儿？
还是……绿色的那种？？？
但爷不松口，阿三是打死也不敢提议什么的。
尤其要是把这个理由说出来，他不是自寻死路么？
于是阿三就努力耐着性子等，等啊等，等了得有一个小时，楼上终于传来声音：
“阿三！”
阿三赶紧跑上去：“爷，有何吩咐？”
“我要泡澡。”
“这……这么早？”
“早点怎么了？”小祖宗眉头一拧：“早点泡完好睡觉。”
“哦……”
阿三失望地去让佣人准备药澡水了。
都要睡觉了，爷肯定是不打算出去了。
阿三怀着恨其不争的心情，伺候完这位祖宗泡完，又照例给他调好暖气温度、打开加湿器、香薰……
各种流程全都走完了，阿三回头道：
“爷，您好好睡觉吧，阿三这就出去了。”
“嗯。”
阿三又看了他一眼，心内叹了口气，走到门外关上门。
外面夜色很冷。
阿三站在门口望着那清冷的月亮，越看越悲怆：
爷真的又要孤身一人了吗？
这半年来，真是他见过爷最有人气最可爱的时候了，要是少奶奶真的离开……
阿三抹泪：他不想让爷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到十点半了，阿三打算回房休息。
可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喊声：
“阿三！”
阿三一愣，连忙跑上去开门：“爷，怎么了?”
厉景坐在床边，幽幽地看着他：“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要不……”阿三眨巴眨巴眼睛：“要不咱也去感受一下年轻人的夜生活？”
空气沉默几秒，终于响起一个字：
“好。”
阿三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爷！我这就帮您拿衣服，给您穿的厚厚的，肯定不会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