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没等厉景开口，径直去了楼上。
楚潇潇在楼上呆了好久，才终于稳定好情绪下来。
打开门，蛋糕胚已经被放在桌上，厉景被一群人围在最中间。
他手中用打蛋器搅打着奶油，可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悦，冷冷淡淡。
“少奶奶你快下来呀，少爷等你好久啦。”
有佣人笑嘻嘻地喊。
楚潇潇看到厉景在叫声中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努力想笑一下，可扯了扯嘴角，却不怎么笑得出来。
这一定是一个无比僵硬又难看的笑容。
楚潇潇心想。
她暗暗提了口气，往楼下走去，佣人很快给她让开了道儿。
楚潇潇被挤到厉景身旁，听着身边有淡淡声响起：
“你来涂。”
楚潇潇接过抹面刀，刮了些许奶油要往蛋糕上抹，可还没落下去，却又突然停住：
“我不会抹，会把它抹得很丑。”
“抹丑了我来补救。”
楚潇潇手抖了一下。
她试图往蛋糕上抹了一点，确实不太好看。
厉景在旁边教她：“这样……再这样……”
必要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学。
他的手微凉，接触的瞬间，楚潇潇心底荡起了一片涟漪。
尤其在佣人们小声议论叹道：
“好甜啊……”
“少爷对少奶奶真好！”
楚潇潇莫名心头涌出一抹酸涩。
她又想起了修修助理对她说的那些话。
楚潇潇回望着男人的侧脸，见她看自己，厉景冲她抬了下眉头，唇角翘起。
楚潇潇匆忙躲开了视线——
不知他威胁别人离她远点的时候，是以各种面孔？
之后楚潇潇的脑子便全程浑浑噩噩的，她一遍遍地给蛋糕抹面，耳边是他的声音，手上是他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欢呼声中，楚潇潇回神，看到蛋糕上已经点上了蜡烛。
屋中被关了灯，一片烛光摇曳中，厉景将蛋糕捧起送到她跟前。
“吹蜡烛吧。”
楚潇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有种东西在心里叫嚣着仿佛要冲出来。
“愣着干什么？”他提醒她：“记得许愿。”
周围都是期待殷切的眼神，楚潇潇双手合十，准备许愿。
可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直勾勾地透过烛光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出了愿望：
“我希望能被诚实以待，不被骗。”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笑声。
“哈哈哈哈少奶奶这愿望倒是独特啊！”
“哪有许愿自己不被骗的啊，少奶奶你是不是最近被人给骗了？”
“少奶奶的愿望怎么着也该是日入斗金才符合人设嘛，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平时楚潇潇表现的很随性，对待下人也没有端着少奶奶的架子，这就导致下人们平时相处都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可这次玩笑结束，大家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爷的表情很不对劲。
楚潇潇也看出了他的神情变化，未来得及问出口，旁边阿三提醒道：
“爷，该切蛋糕了，第一块儿蛋糕得给寿星。”
厉景捧着蛋糕没动。
阿三对他俩察言观色了一番，索性将蛋糕接过来，自顾自切了一块儿放在精致的小盘子里，递给厉景：
“爷，给少奶奶吧。”
厉景捏着盘子，脸是冷的，目光是凌厉的。
楚潇潇知道，他听出了自己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未等蛋糕被递到自己面前，她又开口：
“景景，你骗过我吗？”
这下，所有人都敏锐地嗅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对了。
面面相觑，不禁同时默默地眼观鼻鼻观心，降低存在感。
楚潇潇与厉景两人四目相对，都冷静到了极致。
都在试图观察捕捉着对方眼中的情绪。
良久，楚潇潇听到两个字：
“没有。”
他回答的那么干净利落，坦然自若。
楚潇潇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心却更凉了。
他又在骗她。
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
接过蛋糕，楚潇潇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勉强地扯出笑容伸了个懒腰：
“好困，我要赶紧去泡澡睡觉了。”
她放下小盘子往楼上去。
底下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知这俩祖宗肯定是有了矛盾，怕惹火烧身，赶紧一哄而散……
然而，苦逼的阿三跑不掉。
他懵逼地望着楼上被楚潇潇关上的门，很担忧：
“爷，少奶奶看样子是知道什么了啊……”
厉景沉着脸一声不吭，去了楼上。
独留在原地守着块大蛋糕的阿三，苦逼喃喃：
“看来……这蛋糕是要我一个人吃完了啊，唔，我宏伟的减肥计划！”
……
楚潇潇回到屋里，踩着凳子把柜子上放着的协议书拿下来了。
因为平时她不让打扫的佣人碰柜子，怕被她们看到这份协议书，所以协议书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楚潇潇看到那蒙上灰的协议书也着实是愣了一下。
看来她已经好久都没翻这份协议书了。
想当初她跟景景刚好结婚的时候，得了这份协议书高兴的睡不着觉。
后来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把协议书拿出来看几遍，亲亲抱抱才把它当作宝贝似的压在枕头底下，感觉这样睡觉都踏实。
一晃半年时间这么快就要过去了。
可如今手里握着这份协议书，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她高兴不起来。
就算盯着协议上那1000000元的一串儿零字，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楚潇潇叹了口气，把自己砸在床上：
“楚潇潇啊楚潇潇，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你忘了你当初刚重生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
她把协议书抱在怀里，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他这哪儿是把你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格来对待啊，他这是把你当金丝鸟儿来养呢。
关乎你的任何让他不顺心的，他都要第一时间剔除，才不管你的想法。”
楚潇潇越想越悲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未来。
她声音更咽着，眼圈有点儿泛红：
“等他腻了要把你赶出去，那时候你早就被养废了，飞不起来的金丝鸟儿没有了主人的赡养，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抱着协议书情绪低落地嘀咕了很久。
最终沉默良久，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是无限的决心与神采。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让香香给她找个纸质日历过来。
香香很懵，却还是立刻照办。
等看到楚潇潇拿着红笔郑重把12号上画了个圈，又给今天的日期下打了个小叉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
“少奶奶，12号你要干嘛呀？”
楚潇潇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干嘛。”
“那……这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为什么要画圈圈呀？”
楚潇潇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崭新的日子。”
香香：“？”
她稀里糊涂地出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楚潇潇则双手背在身后，特别严肃地望着日历上被红笔标记上的12号——
这是崭新的日子。
自由的日子！
临睡前，楚潇潇把重新压在枕头底下的协议书拿出来翻了翻：
“自由和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这句话不知是感叹还是在说服自己。
说完，她又整整齐齐地把协议书压在枕头底下，睡觉了。
……
离12号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楚潇潇的情绪却空前高涨。
每天除了跟粉丝们嘻嘻哈哈地直播，就是去喝酒蹦迪吃烧烤，每每都要浪到晚上才回来。
厉景对此很不高兴。
但一想到她最近倒是情绪好了不少，跟他见面都是开开心心打招呼，便也作罢，睁一只眼闭只眼了。
只是阿三每次陪他撞见楚潇潇，都提心吊胆的不得了。
生怕小夫妻俩一言不合就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争吵。
好在，不管内心咋想的，两个人表面倒都是和和气气。
他也因此暗暗松了好几口气。
不过，该来的似乎总会来，少爷这边过去了，厉夫人那边却……
阿三叹气，打工不易啊。
这已经是一周以来厉夫人第三次来水月明岸了。
第一次来的那天晚上，楚潇潇出去蹦迪了。
厉夫人虽嘴上没说，但吃晚饭的时候表情明显不佳。
她吃完饭在水月明岸歇了一会儿，阿三知道，厉夫人与爷的关系实在算不上亲近。
她呆在这里，无非就是为了看看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但一直呆到八点，少奶奶还没回来。
阿三急的不行，好在这时候少爷说要洗漱就寝，厉夫人也就跟着站起了身：
“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夫人我送送您。”
阿三忙不迭上前送她，面上尽是讨好之色。
厉景倒是没什么反应，直接去了楼上。
“都这么晚了，你们家少奶奶怎么还没回来？”
走到院子，厉夫人终于出声问。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少奶奶……”
阿三眨巴眨巴眼睛，面色如常地撒谎：“少奶奶跟朋友聚餐去了，说了今天会晚点回来。”
“她可不是一般身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总归有点不像话。”
“是，夫人说的是——”
话音未落，阿三的脸色突然僵住。
只见不远处一辆车停在院子里，车门打开，正是少奶奶楚潇潇从车上跳了下来，顶着一头彩色的亮片接发摇头晃脑……
身上穿着荧光色羽绒服，在黑夜里blgblg的，骚气十足。
阿三：“……”
嗯，很社会风了。
厉夫人明显也看到了楚潇潇，脸色当场就拉下来，又冷又沉。
阿三紧张地吞咽了口唾沫：“少奶奶，回来啦……”
还沉浸在迪厅氛围中的楚潇潇回神，看到阿三扶着的厉夫人，脸色顿了一下。
憋半天，她憋出一句：
“……婆婆好。”
回应她的是一句怒气冲冲又嫌弃无比的“哼”，厉夫人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楚潇潇：“……”
她目送厉夫人上了车，转身又开始摇头晃脑地唱：
“everybody跟我一起嗨嗨嗨，everybody我要让你嗨嗨嗨……”
阿三：“……”
作孽啊！！！
一次作孽不够，还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第三次婆媳碰上的时候，楚潇潇的头发已经变成了一头绿，厚实的羽绒大外套敞开，露出里面很浮夸的夜店风亮片小皮裙。
随着她走路的姿势，亮片一闪一闪的简直要亮瞎眼！
厉夫人的脸比楚潇潇的头发还要绿！
这一次阿三能明显看出来，厉夫人快要崩不住脾气了。
只见她手抖地指着少奶奶，忍了半天咬牙切齿挤出一句：
“你……你给我好自为之！”
说完拂袖而去。
彼时楚潇潇却神情淡定地冲着她的背影一鞠躬：
“婆婆一路顺风，婆婆走好。”
阿三：“……”
他心情忐忑地送厉夫人上了车，一直到车消失在视野中，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对楚潇潇说道：
“少奶奶，这要是再第四次让夫人看到您这个样子，我们就要对您说一路走好了。”
夫人一共来了三次。
次次抓到她穿得无比浮夸从外面回来，且一次比一次回来得晚。
唉，他莫名觉得水月明岸风雨飘摇，正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时期啊……
“怎么啦，这装扮多时髦啊，感觉我现在就是街上最靓滴仔。”
楚潇潇勾下自己一缕绿色头发吹了吹，很精神小妹儿地往屋里去了。
此时的厉景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楚潇潇的装扮，很明显眉头皱了一下。
“景景，我今天的装扮怎么样？美吗？”
厉景：“……”
实在是夸不出口。
楚潇潇却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半晌，说道：
“景景，我觉得你跟我弄同款发型肯定会很帅！”
阿三：“？”
拉倒吧少奶奶，你自己堕落也就算了，还要拉上爷？？？
他刚要替爷拒绝，不料厉景却率先开了口：
“是吗？”
“当然是了。”
楚潇潇很自信地拍胸脯：“我的审美不会错的！”
阿三：“……”
恕我直言，您的审美大错特错。
正吐槽着，却见楚潇潇一边拆头上的假发片，一边往少爷走了过去。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搞一下发型。”
说着就把绿色的假发片往爷头上按：
“这里可以搞一个。”
“哎，放下这里也不错。”
“嗯……好像有点长了，我拿剪刀剪短一点，稍等哈。”
望着楚潇潇忙来忙去的身影，阿三捂眼：
没眼看啊卧槽！
他家爷的形象不会就此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