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眼睛粘在楼下的小姑娘和白衣少年身上,小贩们也不做生意了,月初房间窗户对面有一个卖彩线的老婆婆,一脸严肃地理着凌乱的线团,理了半天也没理出来半尺彩线,眼睛还时不时眯起来,月初眼尖,看见老婆婆眯眼时眼缝里露出的眼珠子始终朝向小姑娘和少年的身上,客栈老板和小二也不招呼客人了,躲在门后悄悄看热闹,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声都传到二楼的月初耳朵里,可想而知两人嗑得有多忘我。
“师父,我也想吃瓜子。”月初咽了下口水,心被咔擦咔擦的嗑瓜子声勾的痒痒的,实在忍不住了,便扯了扯开阳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眨着眼。
开阳早就听见楼下老板和小二嗑瓜子的声音了,他甚至从清脆的咔嚓声里听出他们嗑的是星澜城最有名的红芯瓜子,一块中品灵石只能买三斤,要知道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百块下品灵石,一块下品灵石够买三个肉饼还有找零,就他们住的这间屋子也才两块下品灵石一天。
开阳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一块中品灵石,另一颗押在客栈作为押金,想到这里开阳忍不住在心里再次骂一句奸商,住一天才要两块下品灵石,押金竟然要一块中品灵石,黑店!
“小孩子不能吃瓜子,”开阳此时丝毫没有疼爱徒弟的心情,他十分无情地推开月初的手,无视又聪明又乖巧的宝贝徒弟可怜兮兮地请求,冷酷并且不讲道理。
“哪有小孩子不能吃瓜子的道理!”月初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开阳胳膊上,不依不饶地晃着开阳的胳膊,看样子如果开阳在不答应,她就要启动第二步计划,地上打滚了。
开阳头疼不已,他太了解自己徒弟了,新徒弟还在一旁看着,他总不能像以前一样拎起月初就打屁股,一来是徒弟大了,二来是她现在是师姐了,底下还有一个师弟,面子总是要给的。
“师父~我要吃瓜子~”月初的声音里抹足了蜜糖,听得既明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他摸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要是他徒弟……
凌霄门想来尊师重道,哪有徒弟敢和师父这么闹的?还是因为瓜子这种不起眼的吃食闹腾,丢人丢到家了!
这要是自己徒弟……他早就去买了!
既明谴责地看着开阳,不过瓜子而已,月初这么小的年纪,正是爱吃爱玩的时候,她能吃多少瓜子,一斤顶天了,当师父的怎么能这么苛待徒弟?
左边是大徒弟撒娇卖痴地闹腾,右边是小徒弟炯炯有神的鄙视,开阳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为了在小徒弟面前不露出本性,保持作为师父的威望,开阳决心用缓兵之计,先安抚敌军再说。
“不是为师故意不让你吃,”开阳低头面向徒弟,一本正经道:“瓜子是上火邪物,小孩子体弱最好不要吃……”他的话还没说完,月初的眼睛已经红了,大大的眼睛染上湿气,好不可怜,她生得白嫩,眼睛一红鼻尖也跟着红了,十分惹人怜爱,即使开阳心里清楚这是徒弟惯用的伎俩,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罪恶感。
“不过少吃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开阳话锋一转,“稍后师父给你买一斤就是。”
“谢谢师父!”月初的眼睛顿时不红了,眼泪水也憋了回去,双眸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师父最最最最好了~我最喜欢师父了~”月初的马屁拍的开阳通体舒坦,他笑眯眯地摩挲着月初的发顶,然后将脸转向楼下喧闹的地方。
在大徒弟崇拜和小徒弟欣慰的目光下,开阳默默在心里盘算,反正徒弟只听见嗑瓜子的声音,没看见嗑得是什么瓜子,等会出去花几个灵子随便买斤普通的瓜子就是了。
月初得了师父的承诺心满意足地趴在窗台上继续看热闹,既明也因为看见月初从新露出笑容而满意,屋里顿时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氛围,又是和和美美的师徒三人。
正所谓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当月初和开阳看到楼下的小姑娘噘着嘴要去亲少年时,眼睛齐刷刷亮了,开阳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名叫猥琐的气质,乖乖,他不过在山里待了十年功夫,修真界已经这么开放了,当街都要亲上了?
开阳已经完全忽略,那个小姑娘的年纪也就十岁左右,看上去和月初差不多大,能闹出什么情感纠葛?在看到接下来一幕之前的既明是这么想的,但等他看到后续发展时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离开修真界太久了,已经跟不上修真界开放的思想和风气了?修真界人心不古到这个份上了?
楼下的锦衣小姑娘亲亲被拒,似乎恼羞成怒,手在腰间一抹,一把金丝软鞭便出现在她手里,周围看热闹的人似乎很熟悉这柄鞭子,一看小姑娘掏出鞭子立马四散逃开,就连一直眯着眼理线的老婆婆也麻利地一兜摊子,一把抄起地上软布面的折叠凳,上一刻还老眼昏花,下一刻便双目如炬,身手敏捷地拖着摊子挤入逃散的队伍中,直到离小姑娘十来丈远,确保小姑娘就算失手也不会把鞭子抽到自己身上,这才抖抖折叠凳,坐下后又眯着眼开始理线,至于她究竟看得是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客栈老板也把门关上,连生意都不坐了,带着小二溜到二楼窗户边继续嗑瓜子。
锦衣小姑娘用鞭子指着少年,一脸骄横地嚷嚷着什么,白衣少年脸上露出屈辱的神色,竟然屈膝跪在她面前,锦衣小姑娘笑得十分得意,蹦蹦跳跳地凑过去要亲白衣少年,少年脸一撇躲开了,锦衣小姑娘愤怒地一推他,扬起手里的鞭子就抽在少年脸上,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留下来,滴在少年洁白的衣襟上,少年屈辱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脸麻木。
锦衣小姑娘又说了什么然后扭头便走了,白衣少年慢慢起身,踉跄两步被旁边的黑衣大汉拖走了。
“她怎么这样欺负人!”月初起初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是看到少年跪下后便按捺不住了,要不是开阳拉着她,她就要冲上去替白衣少年出头了。
“师父!”月初气得直跺脚:“您怎么不让我去帮他?都说打人不打脸,山里精怪抢地盘都不打脸,哪有照人脸抽鞭子?多疼啊!”
开阳心里想,山里精怪脸上都是毛,打脸哪有互相薅毛方便,他摸摸月初的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转身面向既明:“既明你说说,为师不让你师姐下楼帮忙,是不是太过无情?”
既明瞥了眼楼下尚未散去的人群,摇摇头:“围观的人眼中没有同情和愤怒,只有轻蔑和惧怕。”
“师弟你在说什么啊?”月初看看开阳,又看看既明,师父和师弟在和自己打哑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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