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的时候,毛春华不放心的把何平要做的事跟父亲交代了一遍,毛学山沉吟良久。
“这小子的脑子啊,不做生意真是屈才了。”
温桂珍有些好奇,“为什么?”
毛学山说道:“十年时间,人民群众对于物质明和精神明的需求已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渴求,这时候但凡是能咽的下去的东西,都不会有人挑食,这就像是你给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一块馊窝窝头,他会选择扔了还是吃下去?”
“肯定吃下去啊!”
“所以啊,这小子是好准了脉。物质上,他经营养鸡场、养猪场,满足人民日益膨胀的胃口;精神上,他搞出版物,满足人民的贫瘠的精神生活。真是两手抓啊!”
毛春华听完父亲的分析有些疑惑,这跟下午何平跟她说的也不一样啊!
“现在弄这玩意就跟捡钱一样,风险还小,上哪找这么好的美事去。”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过了十一,秋意越来越重,树叶渐渐黄了。
程景山下火车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失策了,出来的急,连件厚衣服都没有带,东北的天气真冷啊!
出了火车站,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县城,一时有些茫然。
红旗公社、韩屯,程景山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想找人打听打听,正巧前面有个买茶叶蛋的小贩。
韩兆坤等在扒拉锅里的鸡蛋瞧见一个刚下车的人朝他这边走过来,脸上堆上笑容,“同志,来点茶叶蛋?”
“同志你好,麻烦问一下,你知道红旗公社怎么走吗?”
不是买茶叶蛋的,韩兆坤有些失望,这可是他新开发的产品,卖了两三天,效果差强人意。
不过怎么老有去红旗公社的,韩兆坤感觉冥冥之中自己的脑袋上被套了个环,他下意识的问道:“您不会是去要韩屯吧?”
程景山诧异,“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韩兆坤笑着道:“我就是韩屯人。一听你问红旗公社就想着是不是有可能去韩屯的,没想到还真是。”
程景山听说韩兆坤是韩屯人,脸上露出大喜的表情,“哎呀,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您去韩屯是准备?”
“我是南山那边来的,想跟你们韩屯的养鸡场谈一下合作。”
韩兆坤心里有些惊讶,南山那边来的?穿越整个中国过来谈合作?这得是啥样的合作啊!
他看了看自己大半夜起来煮的一锅茶叶蛋,犹豫了片刻,然后做了决定。
“哎呦,这么老远过来谈合作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买卖。走,我带你去韩屯。”
程景山没有想到自己问个路还问出个向导,正准备高兴的答应,可他看到了韩兆坤的一锅鸡蛋,“你这买卖”
韩兆坤不在意的笑道:“没事,回来一样卖。”
韩兆坤把东西收拾好,送回了住处,带着程景山赶往韩屯。
“老弟,看你年纪也不大,出来做多长时间了?”
“就这一两年出来的。”
“你们这里像你这样出来做小生意的多吗?”
“不多,我们这边风气跟你们南方不一样。我听去过南方的说,你们南方尤其是沿海的地方,买卖人特别活跃。”
“确实是要比这边活跃一些。”
韩兆坤骑着自行车驮着程景山,两人边走边唠。
“你怎么想起来出来做买卖了?”
“嗨!”韩兆坤叹了一口气,“我爸是我们那片大队长,平时管我管的比较严,队里有啥好事都得紧着别人家,我就纳了闷儿了,我也不偷不抢,我也是队里的社员,咋就非得啥事都让着别人。后来我一气之下,就想着出来做点小买卖。”
程景山听完韩兆坤的话,心中对素未谋面的韩兆坤父亲升起了敬意,这是一位一心为民的好干部。
但他心中并不认同韩兆坤父亲的做法,既然要一碗水端平,那么对自己的儿子怎么能搞“特殊化”呢?
“你父亲是个好干部,但对你的做法还是有些欠考虑的。”
“你也觉得吧?我都懒得搭理他。”韩兆坤做出大度的姿态,“他现在也没空管我,整天忙着跟何平研究队里的发展大计,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上总理了呢。”
韩兆坤对父亲的怨言,程景山只是笑笑,他抓住了韩兆坤话里的关键信息,“你说的这个何平是?”
“就是你要去谈合作的养鸡场场长,他管我叫二哥。何平是个能人,能写书、还能做生意,来我们队里才两年,咱们队里就变了个样,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他。”
程景山当然知道何平的情况,他看的半岛晨报是转载的营城日报的报道,上面对何平的情况有介绍,他就是想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应该不止你吧,是不是你们韩屯人对何平的评价都很高啊?”
“那是,这一年养鸡场给队里人的分红都比队里给的多,大伙的评价能不高吗。我合计啊,等我爸退下来了,韩屯还得他当一把手。”
“那你们养鸡场的效益还真不错。我之前听说你们韩屯养鸡场现在是全国最大的蛋鸡养殖基地,效益肯定差不了。”
“去年的效益是不错,不过今年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今年养鸡场扩建花了好几万块钱,还上哈尔滨那边引进的鸡苗。何平这小子又撺掇着我爸开养猪场,又盖什么人才宿舍,花的钱海了去了,真不知道年底能给大家发多少钱。”
韩兆坤说出了他的担心,同样也是韩屯大多数社员的担心,只是碍于现在何平在队里的权威,这些人从来没有明面上提出质疑。
人才宿舍?
程景山觉得自己又抓住了一个重点,“什么叫人才宿舍,没听过这词呢,能给我说说吗?”
“都是何平这小子整的事,说是要给来韩屯工作的技术人才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在大队部那盖了个二层楼。好家伙,都快占两亩地了,那里面你是没看着。县里的招待所、家属楼啥的我也去过,跟他这个没法比。”
韩兆坤边说着,还露出了心疼的神色,那可都是钱啊,拿韩屯人分红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