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何平和韩兆军两人开始在队里的收鲜鸡蛋,相比之前小打小闹的方法,这次收购从一开始就有一定的难度,光光韩屯一个生产大队是无法提供足够的鲜鸡蛋的。
这次何平要把孵化规模再次扩大,争取把用一个月的时间把大集能够覆盖到的客户群里一网打尽。
何平急着这么做的原因是他知道小鸡孵化基本没有门槛,他不会把别人当傻子,只要有心,他的这套生意经很快就会有人学会。
他只有利用先发优势,快速扩大规模,然后以绝对的规模优势对可能存在的竞争对手形成碾压式的降维打击。
收到最后,上次的收入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进行下去了,何平只得动用他刚挣得稿费,幸好有这笔稿费,要不然还真不好收那么多鸡蛋。
中间韩兆军曾经担心过如果这次他们孵化小鸡过多,卖不出去怎么办。
何平也想过这个问题想到这个问题,他们赶的大集是平县大集,覆盖的人群范围只包括平县县城和周边的几个公社,平县下属的公社有14个之多,像平县大集这样集市在平县境内还有三个,完全足够消化何平他们释放的销量。
即便在其他大集上有他们的竞争对手,何平他们也完全可以依靠规模和成本优势来击垮对手,这些事何平这几天已经打听好了,周围几个公社还没听说过有谁家大量卖小鸡。
韩兆军听完何平的分析,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毫不迟疑的执行何平的计划。
花费了三四天的时间收完鸡蛋,何平的稿费也消耗大半,总共收了1300个鸡蛋,这次孵化小鸡的规模达到了可怕的1400只。
何平安排小鸡孵化计划,按照簸箕的体积,一个簸箕刚好可以孵化二百只鸡蛋,他们就以二百只为批次进行孵化,每隔两天孵化一批,避免造成工序衔接时间紧张的问题,也给售卖留出了一定的时间。
经过两次的实践操作,几人已经对孵化有了比较充足的经验,再加上有了韩兆军的加入,何平的时间宽裕了不少,他继续增加蚯蚓养殖池的数量,以确保未来小鸡的饲料来源。
这天老队长一大早就套上驴车往公社赶,何平正蹲在家门口刷牙。
“老队长出门啊!”
“公社开会,这不到雨季了么,革委会开个安排抗讯会议。”
“我那事可别忘了啊。”
“放心,忘不了。”
“钱不钱的无所谓,有票就行。”
“知道啦知道啦!”
老队长摆摆手,扬起皮鞭,驴车悠悠的迈入晨光里。
老队长到公社的时候刚七点,各生产大队的头头到了不少。
公社领导们都没上班呢,倒是革委会毛主任的通讯员小张张国强来的很早,给等在会议室门外的各位开了门,让他们先进去坐着。
公社的会议室很简陋,约有三十平米的一间平方,正方中放着个八米长,三米宽的长条桌子,两侧放着长条凳子。东面墙上是一面大黑板,上方挂着伟人的画像。
几位大队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在那里或抽着旱烟聊着天。
丁屯大队的队长叫丁爱国,比老队长岁数小个四五岁,韩屯和丁屯两个生产大队紧挨着,队里小孩互相都认识,经常一起玩,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丁爱国因为老队长小那么几岁,小时候没少让老队长欺负,所以两人从小就不对付,现在依然如此,每每遇见总要别别劲。
“怎么地老韩,我听说你捡了个知青小伙,好像干活不太利索啊。”
丁屯韩屯地理位置离得近,通婚是必然的,大队里有点啥事,隔不了两天隔壁就知道了。
何平落户的事丁屯人早就知道,捡了个壮劳力这种事,丁爱国只能忒一口唾沫骂一声韩玉冈这老东西走了狗屎运。
可没成想,事情的反转来得如此之快,没过几天就传出来新来的小知青四体不勤,不是个能干活的主儿。
这可把丁爱国高兴坏了,叫你捡便宜,傻了吧。
今天开会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当面嘲讽韩玉冈,这种可以幸灾乐祸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要是搁在一个月之前,听到丁爱国这种带着满满恶意的挑衅话,老队长一定会像往常一样跳起来和丁爱国正面肛。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光凭何平那一篇,老队长就得把他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
谁听说过哪个生产大队有能在人民学上发当作家的?
我们韩屯就有!
面对老对手的挑衅,老队长显得格外的云淡风轻
“嗨,可不是嘛,就不是个干活的料。”
如果何平此时在这。一定会惊呼老队长真是装逼打脸的奇才啊,这是典型的扮猪吃虎。
“我都说过你多少次了,一天天的别老想着占便宜,那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这回怎么样,偷鸡不成蚀把米,难受了吧。”
丁爱国强忍住心头的欢喜,装模作样的说道。
“是啊,就他那个小身板能干什么活。说多少次了,让他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写书,非是不听,老想着下地干活,那人民学的杂志还等着他的稿子呢,不省心哪!”
丁爱国还得意洋洋的准备继续语重心长的教育老队长呢,可老队长的后两句话给他整懵了。
“啥意思?啥人民学?”
“哎呀,没人告诉你吗?小何,就我捡来的那个小知青,那小胳膊小腿儿的能干什么呀。我一看这也不行啊,我说这么地吧,你啊自己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咱队里也不差你这一口。小伙子倒是实在,说我别的不会,就会写点章。我说行啊,不用着急出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个能人,这不,前两天章发表了,就在那个什么人民学的当代杂志上,我也不懂,反正是个,写了那么老长,得有十多页呢,光稿费就有一百三十多块。你瞅瞅,你瞅瞅这事闹的。”
老队长一脸的我本无意如此的表情,让丁爱国当场自闭。
周围几个大队长一听有这稀奇事,都凑上来打听。
“嗳老韩,说说,咋回事啊?”
“是啊,啥啊,有骆驼祥子厉害不?”
“啥叫人民学?跟人民日报啥关系啊?”
“咦你可真没化,人民学都不知道,一定就是国家级的呗。”
老队长众星捧月般的站在人群之中,睥睨着昔日的老对手,那表情仿佛再说,年轻人图样图森破。
丁爱国孤零零的现在人群之外。
BGM响起,那年五十八,站着如喽啰。
糟老头子,不讲武德啊!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老队长当仁不让的成了整个会议室的中心人物,在可预见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件事情都会成为老队长的脸面事,丁爱国将在和老队长的对抗中毫无反抗之力,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降维打击。
丁爱国从未感觉到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好不容易等到公社革委会的领导们才姗姗来迟,老队长才被热情的和大队长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