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振施术,云舟乘术东去,撞入山海仙阁的护山大阵,在后山碰了个粉碎。
“怎么回事?”
守在后山的弟子低头躲过横飞来的木板,在山石后躲了一阵,才探头看去。
“这不是之前去星倾阁的那艘云舟吗?怎么会不走门规规定路线,以如此冒失的方式回返?”
“咳、咳咳……”
洛辰生将白晓晓护在怀中,一边咳着,伸手推开盖在上方的板子。
他想站起来,但又发现自己的腿脚被坏掉的云舟木板夹住了,血肉模糊,动弹不得。
洛辰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钻心蚀骨的剧痛。
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喊痛。
“快来人!救一救云舟上的人!”
洛辰生大声喊道:
“快去告诉阁主,我师父执法峰峰主严振,正在西边四百余里的位置和伏城对战!”
守山弟子闻言,立刻让腿脚最快的一人往丰天澜所在的主峰去了。
“洛师兄……”
白晓晓睁开眼睛。
在他眼神飘向下方,见到洛辰生血肉模糊的双腿之前,洛辰生捂住了他的双眼。
忍痛的声音在白晓晓的耳畔响起:
“不要看。”
不出半刻。
一道蓝影自主峰大殿而出,划过高空,向西疾飞而去。
灵兽峰峰主骑着灵兽,随后而至。
他赶到时,现场不见大妖伏城的身影,只有手握天霜剑,面色冷峻至极的丰天澜。
丰天澜在空中转身,往四周探看着。
探索半晌,他身体一沉,直往下方坠去。
灵兽峰峰主赶忙跟上。
下方是一处山林,古树粗壮而苍老,顶端枝叶茂密,深处不见阳光,已成枯枝。
年岁不比古树年轻的严振,正落在了某棵树上,身体被枝干穿透,还留有温度的血流出来,顺着粗糙的树皮流淌。
他脖子扭曲着,双眼布满红血丝,瞪得眼球快要凸出来,一看便知,是被人勒住喉咙,活生生掐死的。
丰天澜在那树前悬停片刻。
他呼吸逐渐粗重,胸膛起伏愈发明显。
最终,一声怒意高涨的吼,穿透山川林野,巨树冠冕摇晃,翠叶飘落,鸟飞兽走。
“厉伏城——!”
※
西洲魔宗内卷的消息尚未传来。
穆晴便得到了一条噩耗。
“严师伯殁了?”
摘星点点头,说道:
“归途上被伏城杀的。”
“我今早听见千机子和冬奉说话,千机子说把这件事瞒下来,不要让你知道,会导致你心境不稳。”
穆晴从金丹破元婴时,便因心魔滋生而险些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心魔的存在,致使她的心境一直不太稳定,容易受到外物干扰。
“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摘星盘着腿,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他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剑灵。
但他是穆晴的剑灵,他最懂穆晴。
她不会渴望虚假的太平盛世,她不会希望身边的人将噩耗隐瞒,让她蒙在鼓中。
穆晴问:“伏城在哪呢?”
“跑了。”摘星道,“他妖力没有完全恢复,杀完严振之后,没有继续东行攻打山海仙阁,直接离开了。”
穆晴没有继续对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
“摘星,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摘星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见她神态依旧平静,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他自告奋勇道:
“那我去帮你盯着青洵练剑。”
说完,剑灵关上门离开了。
穆晴挺直的背脊这才松下来,她坐到长榻上,用手帕擦去唇角溢出的血。
穆晴盘膝坐正,闭目入定,将因为心绪纷乱不稳而暴涌的灵力压下。
※
西洲魔宗。
萧瑟的风吹进黄沙半掩的城池,残破墙垣偶尔滚落几块碎屑,就这样在风沙中渐渐消磨。
废弃城池的中央有着七层塔模样的黑红建筑,那塔楼身躯臃肿,外围由刻满异文的围墙包裹,墙上挂着锁链,在风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乍一看,就好像一座牢狱。
这并非是牢狱,而是一座祭坛。
在一千多年以前,这里被用于活祭。魔族用那些锁链捆绑人和牲口,在祭坛下点火,将他们烫成焦黑枯骨。
这样的祭祀没什么实际意义。
只不过是满足了魔族骨子里的嗜虐和残忍,让他们狂欢叫好。
如今。
修真界最强的魔修,西洲魔宗之主,祌琰。
他就住在这座祭坛里。
——自祌琰成为魔君开始,这座祭坛就再没有活祭之事发生了。
这座充满血腥的老祭坛,在他的手中,变做了歌舞升平,灯火不休的繁盛模样。
“缠红结紫畏风吹,袅娜初回弱柳枝。”
娇媚嗓音唱着诗,婉转优柔,似黄鹂鸟啼,拨人心弦。
舞女展臂,长袖扬起,足尖轻挪,层层红纱悠扬,舞尽了曼妙身姿。
“君上可还满意?”
魔将余凌斟了一杯酒,将目光从舞女身上移开,看向坐于首位的魔修。
祌琰曲着一条腿,手中握银盏。
一副潇洒自在模样。
他淡淡地望了舞女一眼,道:
“甚美,余将军眼光好。”
未等余凌脸上露出欣喜之意。
祌琰顿了顿,又说道:
“只是,本君更想看剑舞,余将军找来的舞女会使剑吗?”
余凌:“……”
狗魔君要求真不少。
你见过几个舞女会耍剑?
那舞女止了长袖舞,答道:
“回君上,小女子不会使剑,但小女子可以学。”
舞女长袖半掩着娇柔面颊,话语里带着一些暗示的意味。
余凌一拍大腿,直想喊妙。
世人都知道魔君擅剑,这舞女刚好可以提议让祌琰来教她学剑。
祌琰握着酒杯笑道:
“剑这东西,从孩童时期便要开始练,才能使得好。你这年纪有些大了,学起来费力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成,还是算了罢。”
女子的年纪是个忌讳。
被祌琰这样一说,那舞女瞬间就变了脸色。
“这长袖舞,此世间有人爱,亦有人不爱。”
祌琰微微抬眸,妖冶眉眼中带着笑意,
“何必为本君这个不懂欣赏之人,费心去学不知能不能成的剑?”
舞女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
祌琰说道:
“本君有一盟友,名唤穆晴,乃剑道宗师秦淮的闭门弟子,最擅剑法。若你实在想学,本君便送你去她那儿,如何?”
舞女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谁不知道穆晴是个仙修?
就算她叛了师门,魔族也还是怕她。
舞女抿着唇摇了摇头。
“君上,小女子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先退下?”
祌琰宽容道:
“去吧,好生休养。”
过了片刻,余凌也起身告退了。
席间就只剩下了祌琰。
他独坐高位,笑饮烈酒。
自西洲魔宗的权力内斗开始。
他身边之人,就一个一个地变了。
有人投靠古魔族,有人另怀心思。这些人甚至想像是民间皇权斗争那般,往他身边安插眼线。
今日之事倒也真是让他惊奇。
他在余凌的眼中,原来是个会溺于美色的君主吗?
烈酒上头。
祌琰双眼之中,带着些迷离和疲惫。
他自言自语道:
“究竟是本君不得人心,还是魔族生性野劣难驯,难见一颗忠心?”
“君上!”
离开的余凌又回来了。
他肩上搭着一人的手臂,那人受了重伤,满头满脸的血,身上还扎着黑羽箭。
余凌连背带拖,将人带进了大殿里。
血迹在毯上拉出长长的一道,红毯就像被水淋湿了一样,呈现出一种更深更暗的红。
“君上。”
那人抬头,艰难道,
“古魔族突然翻脸,我们防备不及,邬城被夺下了。”
他一边说话,口中冒着血泡。
待吞吞吐吐地将情况说清楚后,他头颅往下一垂,彻底奔赴黄泉去了。
※
四日之后,云崖山。
妖兽昆吾张着嘴,嘶嘶地吐着信子。
穆晴掰下奶糕一角,喂进它嘴里。蛇形的小妖兽舌头一卷,将奶糕吞了,继续张着嘴向穆晴讨东西吃。
穆晴一手支着脸,问道:
“你吞这么快,能尝到味道吗?”
她直接将手中的奶糕递给昆吾。
它直接将一整块都吞了下去,那一块奶糕还维持着原本的形状,卡在它的蛇躯里,一点一点往下滑。
穆晴:“……”
她小声嘀咕道:
“真羡慕你,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穆仙子也会羡慕这样的闲散生活?”
穆晴扯了下嘴角,抬手一勾。
糊了毛头纸的木雕花门打开,门外是提了三层食盒的黑衣鬼修。
她问道:
“沉楼主觉得,我该羡慕什么样的生活?”
沉鱼夜走到她面前,将食盒打开,又从乾坤袋里拿出酒壶和酒具。
他道:“万人之上。”
穆晴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沉鱼夜却并非在开玩笑:
“才能、智谋和野心,穆仙子一样也不缺少。我想不出这世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样的前景配得上穆仙子。”
穆晴看向沉鱼夜手中的酒壶,问道:
“这是什么酒?”
“梨白醉。”
沉鱼夜为她斟了一小杯,酒中混着的白梨香,清新甘甜。
“是一种产自北洲的酒,此酒小有名气,各地都有人模仿,但因为酿酒用的梨子不同,至今未能全然模仿出北洲风味。”
穆晴饮了一口,道:
“好喝。”
“将这酒从北洲弄来,应该挺费劲吧?”
沉鱼夜笑着道:
“穆仙子喜欢,那便值得。”
穆晴夹了一筷子下酒菜,嚼了两下,道:
“千师叔亲自下厨做的?”
沉鱼夜夸道:
“穆仙子味觉灵敏。”
沉鱼夜很会夸人,尤其是对着穆晴的时候。
摘星曾经说过,他丝毫也不怀疑,沉鱼夜就算是看到穆晴把整座青楼买了,也会夸她慧眼识财,勇于开发赚钱新方向。
哪怕穆晴哪一日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沉鱼夜恐怕也真的能面不改色,给她夸出个花来。
穆晴一边吃菜,一边挑剔地说道:
“你回头转告他,胡椒和醋放多了。”
沉鱼夜:“……”
这话你怎么不自己去说呢?
“咕。”
一只雪白灵鸽从远处飞来,落在窗柩上。
沉鱼夜解下它脚上的纸条。
“西洲出事了。”
沉鱼夜道,
“邬城原本属于合欢派,后来魔宗攻下合欢派,整合西洲,邬城也就归于魔宗所有。”
“现在西洲魔宗起内乱,古魔族和魔君撕破脸皮,强占邬城。”
穆晴仔细听着。
沉鱼夜将纸条推过来,说道:
“穆仙子,西洲即将分裂,星倾阁伸手的机会要来了。”
穆晴放下筷子。
沉鱼夜笑着问道:
“穆仙子要做什么?”
穆晴起身,回答道:
“窃魔宗。”
沉鱼夜没有惊讶,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而这也是最令他满意的答案,以至于他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他看着面前正在挑剔天机阁阁主亲手所做饭菜的白衣女修,说道:
“不愧是穆仙子。”
这话若是叫魔君祌琰听见了,非得当场手撕了她。
沉鱼夜感兴趣地问道:
“那么,仙子要如何窃魔宗呢?”
……
穆晴说话做事一向果断。
前一天才说要去窃魔宗,后一天,她就将星倾阁的事务一撂,携剑西行。
千机子问道:“走了?”
“走了。”
沉鱼夜代穆晴解释道,
“她怕你拦她,便没有告知。”
穆晴此行,又得罪古魔族,又得罪魔君,甚至还要对付在插手西洲之事的南洲巫族,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她两年前回山海仙阁再叛逃的那一遭。
千机子很可能阻着她,不让她去。
沉鱼夜心想:
可千机子这样一个料事如神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呢?
“我拦不住她。”
千机子与穆晴相处得够久了,已经十分清楚穆晴的行事风格。
“她若想做一件事,就算前路有千难万险,她也会去闯。”
此时,一只灵鸽飞了回来。
千机子摘下纸条,发现是穆晴的字迹:
“我欲谋魔宗,还请千师叔帮我。”
“冬奉。”
千机子无甚表情地将纸条团了,使唤徒弟:
“让罗旭他们准备出发。”
※
云崖山另有一只队伍,着常服出发。
他们不像穆晴那样赶路赶得飞快,而是携带了许多货物,慢吞吞地往西洲赶去。
罗旭就在这只队伍中。
“老大,西洲正在内战呢。”
有一名合欢派弟子问他,
“咱们这是去送货呀,还是去送殡呀?”
罗旭拿着一本合欢派秘籍,抽在这弟子脑门上,道:
“瞎说什么废话?这批货物是穆仙子交代好的,就算是搭上命,也得好好送到西洲去!”
那弟子被抽得直喊痛。
他一边躲着罗旭手中的书本,一边嘟囔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也没说不送啊!”
另一名弟子开玩笑道:
“老大,穆仙子到底给了你什么,才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罗旭抬起头,自豪道:
“她救了我的命,救了好几回呢!”
那提问的弟子另辟蹊径:
“……所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好几回都沦落到要丧命的险境中?”
※
刚到西洲,穆晴便落了地。
“这座城以前是合欢派的地盘。”
摘星还没忘记曾经的修真界版图,
“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人族。”
这靠近边缘的地方还未开战,但城中人早已得到了内战的消息,都在忙活着搬迁。
穆晴在城内寻了许久,才寻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店铺,是星倾阁的分阁。
这座分阁是鬼怪在经营。
……也对,当前西洲这种局面,还敢做生意的哪能是正常人?
这鬼怪以前没见过穆晴。
穆晴一进门,便被当成了客人。
“仙子要买些什么?西洲战乱,无人登门,难得见人来,还是一位漂亮如斯的仙子,咱们这阁中的商品全部打折出售!”
这鬼怪嘴甜。
他已瞧出了穆晴不简单。
西洲这局面,敢来这里活动的仙修,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穆晴从袖里取了一块牌子递给他。
那鬼怪细瞅两眼牌子,惊讶地瞪大眼睛,当场就给穆晴跪下了。
穆晴:“……!”
使不得,你年纪比我大这样多,我会折寿的!而且你还是个死人,这世上哪有死人跪活人的道理?
“原来是穆仙子。”
鬼怪问道,
“穆仙子亲自登门,有何吩咐?请尽管交代!”
穆晴问:“从这城中离开的人,你可有办法,将他们找回来?”
那鬼怪立刻就要答应。
穆晴连忙补充道:
“不可以强硬地抓回来,要请回来。”
那鬼怪有些愁,十足地勉强道:
“请回来啊,有点难……我想想办法吧。”
比起人族,鬼怪拥有更强的武力,强行抓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若是论起请人,那就是一门学问了。
不过也还好。
他是鬼市的鬼。
他们鬼市很擅长做生意,做生意的一向都很擅长“请”人。
交代过鬼怪后,穆晴在星倾阁里逛了逛。
穆晴拿起一张黄色符纸,问:
“这是什么?”
这张黄色符纸上有着朱砂红纹,穆晴能够感觉到,这奇异纹路之中流淌着灵力。
鬼怪道:
“穆仙子可曾听闻过西洲君家?”
穆晴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听过的。
君家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家族,家族世世代代掌握各种神奇的秘法,在西洲也算是名门望族了。
魔君祌琰当初伪装成十八九岁的少年与她相遇时,就是用的君家那音讯已失的小公子君琰的身份和相貌。
“这符出自君家,是替身符,使用之后将人弹出一段距离,在原位置制造出一个维持时间不长的替身,在面临危机时可以用来挡招。”
鬼怪说道,
“君家做好了符,卖给星倾阁,我们再抬高价格售出。因为产量不高,且考虑到成本问题,这符就没有送到中州去,只在西洲的星倾阁里售卖。”
穆晴:“……”
考虑什么成本?这玩意儿到仙修众多的中州和东洲,就算价格抬得再高,也有人愿意买。
在这危机四伏的修真界里,能给修士保命的东西,可是非常贵重的。
鬼怪开脱道:
“穆仙子,咱们星倾阁以物美价廉著称,不能瞎抬价的!”
穆晴问:
“那就不以星倾阁的名义卖。”
“就说是有人将这符纸挂在星倾阁里售卖,这售价是由卖家决定,咱们星倾阁只是收了一点点中间费用。”
这样,售价贵就不怪他们。
就好比搭房子,要先怪选地做地基的,然后才能怪添砖加瓦的。
鬼怪:“…………”
穆晴叹了口气:“……唉。”
这群西洲的鬼还是不够黑心,回头得让鬼市的楼主来给他们做一做奸商的思想教育。
穆晴离开之后。
鬼怪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瞅了瞅店外面空荡荡的街巷,准备按照穆仙子所说的,将这座城里迁走的人请回来。
……
离城镇大约五里路的郊野上,背着包袱,牵着家畜的男女老少正不断地向东行进。
魔君和古魔族就要开战了。
他们这些人族,夹在魔族的内战中可讨不到什么好。
他们怕被波及,内战的消息一传过来,就收拾好了细软,准备东迁去中州,寻求仙修们的庇护。
“阿爹,阿爹!”
头上扎着两个揪揪的小娃娃唤道。
背着小娃娃的男人说道:
“玥玥你又饿啦?你才刚吃过呢,忍着点吧,咱们带的干粮不多,得省着点吃才行。”
那小娃娃摇摇头,道:
“阿爹,这个地方咱们刚刚走过了!”
城民们皆听见了这小娃娃的话。
他们看向前方,是一阵青白诡雾,诡雾中散发着浓重的阴气。
诡雾的那头,是一座青石砖垒成的城墙,刷了红漆的城门正大开着。城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安岐城”三字。
“这、这不是咱们城吗?咱们出了城后,不是一直在向东走吗?怎么走回来了?”
城民们面露惊恐之色,叫道:
“鬼打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