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了!”
白晓晓瞪大了眼睛,十分认真道:
“阿爹阿娘都说过,要我一辈子都记得姐姐的恩情。若是这么点时间就将姐姐忘了,阿娘要骂我的。”
穆晴一手扶着树身,低头笑着对他说:
“你倒是很听话。”
这孩子聪慧。
穆晴当初救他时,便与白家人说过,不要过问她的身份。
这小孩记住了,以前没问过,现在再相逢,也只是和她打招呼,没有在意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云崖山星倾阁里。
白晓晓忽然有些难过了:
“不过我好久没见过阿爹阿娘了,我好想他们啊。”
山海仙阁要求弟子一心向道,断尘缘。
除了祁元白这样家族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皆修真的特殊情况外,弟子在入仙阁后,大多都和自己在凡世的家人再无往来。
有许多人不舍得。
但不舍也无用。
修炼之人问长生道,寿命漫长,动辄便是数百年,上千年。凡人停留于世也就几十年,最长不过百岁,与修士相比,是朝生暮死。
修炼之人的尘世亲缘必会断裂。
或主动断离,或人死缘灭,或早或晚,无可避免。
“他们应该也很想你。”
穆晴跳下树来,揉了揉白晓晓的脑袋。
她没有与他讲什么大道理。
有些事情不必说出口,他长大之后自然就会明白过来的。
白晓晓问:
“我能去看他们吗?”
穆晴回忆了一下,道:
“仙阁的门规好像不允许吧?”
“不过也没什么特别严格的要求,只说了不能再见面,没说见面了会受什么惩罚。”
在穆晴这个违逆门规多次的逆徒看来,这就是门规的灰色地带,可以触碰,可以大鹏展翅。
“等你以后变厉害了,离开仙阁游历,或者做一些委托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他们。”
白晓晓高兴了起来:
“真的可以吗?那我要努力修炼,早点变厉害,变得和姐姐你一样厉害!”
“这可有点难啊。”
穆晴丝毫也不谦虚。
白晓晓一点也没有被打压到的感觉,他拉着穆晴的手,兴奋地盘算着自己长大后要做什么:
“到时候不仅可以回家看阿爹阿娘,我还可以和姐姐一样,救那些生病的小孩子……”
“你有这个心思啊?”
穆晴提议道,
“你可以试试去磨一磨你们阁主,求他收你当徒弟,你天赋还不错,应该是有希望的。”
穆晴又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白晓晓一边跟着她走,一边道:
“可是我有点怕他,他好凶啊。”
穆晴道:
“凶一点好啊,严师出高徒嘛。”
但她心里却在想着:
太正常了,山海仙阁内,有几个人不怕丰天澜呢?
※
严振对秦无相说道:
“有时间回仙阁看一看吧。”
秦无相浅笑着敷衍过去:
“好,有空便往。”
因为成长经历过于糟糕,秦无相其实不太喜欢山海仙阁这个地方。
每次提起仙阁时,他想起的不是东海仙雾缭绕的山水之景,而是那些以不公眼神看待他,对他口出奚落之语的人。
那是秦无相一生也不能忘却的噩梦。
但秦无相对仙阁的感情,也不能说是讨厌。
毕竟,他的师父、师兄们和师妹,这些在他生命中占足了比重的重要之人,皆和山海仙阁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想来想去,只能说一句:
于秦无相而言,仙阁就是仙阁。
秦无相问道:
“严师伯,不知我师父和师兄们怎么样了?”
“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已经被从仙牢放出来了,禁足在问剑峰里呢,过得不算差。你师父还是老样子,待在山海秘境里闭关……”
严振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抱怨:
“唉,自己门下折腾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情闭关,他也是独一份了。”
严振想不明白。
秦淮这修的到底是无情道啊,还是无拘无束,不为世事所困扰的逍遥道?
又寒暄一会儿后,秦无相以时间已晚为由,向严振告退,和江连一起离开了。
严振捋着胡须,看着秦无相离开的方向,半晌,疲惫地摇了摇头:
“唉。”
站在一旁的洛辰生问道:
“师父为何叹气?”
严振说道:
“昔日仙阁之人待他不公,如今他身份改换,成妖皇独子,北州和北海未来的掌权人。对仙阁而言,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严振闭上眼睛,叹气道:
“皆是因果报应啊。”
过了片刻,一名弟子走来通报:
“严长老,西洲魔宗之人求见,正在殿外候着了。”
严振问道:“星倾阁大比,魔宗来了两批人,门外的是哪一批?”
那名弟子说道:
“他们自称是古魔族,是西洲魔宗真正的主人。”
严振愣了片刻。
随即,他嗤笑一声,道:
“山海仙阁尚未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反倒还亲自找上门来了?”
“让他们进来。”
※
穆晴送完了白晓晓,回了星倾阁主楼。
千机子正坐在桌边,研究着一盘棋。
棋盘上的黑子已走进了绝势里,千机子执着黑子,似在思考着如何能够转死回生。
穆晴走到他对面。
她伸出手在棋盘上一抹,棋子被她推开,堆在棋盘边上,找不清原来的位置了。
千机子抬头看她。
穆晴无辜地朝他一摊手,说:
“喏,破局了。”
千机子:“……”
千机子倒也好脾气,他没骂穆晴,而是默不作声地将堆成一团的黑子白子分拣开,放回棋盒里。
收拾完棋盘,他道:
“你心情不好?”
穆晴咋舌,心道:
不愧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算子。
“哪有,我高兴着呢。”
她坐到千机子对面,拉过黑子的棋盒,道:
“来一盘吗,千师叔?”
千机子道:“你下棋太差劲了。”
穆晴继续磨他:
“对手棋艺再差,那也是对手,总比自己和自己下棋有意思吧?”
穆晴一边说着,一边在棋盘的九个点上,摆上了九颗黑棋,说道:
“这算是让我的。”
千机子:“……”
这就过分了,这完全就是在耍赖。
……
沉鱼夜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坐在棋盘边的两人在争执。
穆晴怒掀棋盘:
“为什么这你都能赢?你是不是卜算了我要走哪一步,预知了我的棋?”
千机子饮了一口茶,说道:
“我说过了,是你棋艺太差了。”
剑灵摘星推着穆晴,把她从长榻上挤开:
“我来下我来下,看我帮你赢回来。我在山海仙阁时,从藏书库看过一百多本棋谱呢!”
穆晴道:“你别抢我位置!”
“不如你们两个下。”
千机子推开棋盘就要起身。
“不行,你不能走!”
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沉鱼夜忍不住想笑。但到底怕穆晴真的恼羞成怒要拆房子(她是个破坏力极强的剑修),沉鱼夜敛住了笑意。
他咳了两声,道:
“穆仙子。”
穆晴道:“有事快说,别耽误我下棋。”
“古魔族去拜访山海仙阁的人了。”
“……”
穆晴放下了棋子。
沉鱼夜这一句话,就让她彻底失去了下棋的欲望。
“古魔族应该是想打探圣女之事。”
沉鱼夜作为穆晴的合作者,早就已经知道了穆晴在山海仙阁做过什么。
沉鱼夜分析道:
“梦如昔之死,山海仙阁自出事起,就封锁了消息,禁止外传。”
“古魔族应当是因为圣女失去音讯时间已久,着急得不行,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找上山海仙阁,不问自招。”
魔族找上仙阁,询问自家派出的卧底为何没了动静。
这事倒也真是好笑。
关于梦如昔的身份,穆晴不知道山海仙阁已经查到了多少。不过,今夜过后,仙阁也就该什么都明白了。
沉鱼夜道:
“此事恐怕会给山海仙阁带去麻烦。”
穆晴道:
“不,不会有麻烦。”
“卧底本就是一件凶险狡诈之事,死了也实属正常。古魔族难道还能将这事拿出来,声讨仙阁的不是?太荒唐了吧?”
她又继续道:
“而且这事究竟要怪谁,还真说不好呢。”
真要追究起来,她、山海仙阁和魔君祌琰,谁也没办法脱开关系。
她当前隐匿于世,不见踪迹。
山海仙阁势大地远,古魔族若将魔宗派卧底前往仙阁之事揭开,找仙阁的麻烦,无异于给双方一个掀起大战的由头。
他们魔宗自己的状况还不明不白,哪有和仙道彻底撕破脸皮的心思?到时候内忧外扰,恐怕会死的很惨。
至于魔君祌琰。
古魔族本来就要拉他下位,不管圣女的事能不能搞明白,都不会放过祌琰。
结束内乱,拿回对西洲魔宗的主导权,对古魔族而言,一直是第一要务。
当初圣女卧底仙阁,也是为了能够得到功绩,好从魔君祌琰那里夺取实权,彻底掌控魔宗。
总的来说。
穆晴没事,仙阁没事,魔君有事。
穆晴丝毫也不担忧了。
祌琰有事就有事呗,关她屁事。
“欸,沉楼主,千师叔。”
穆晴手指捻玩着棋子,说道:
“古魔族搞得过魔君吗?”
千机子断定道:“难。”
穆晴抬眸,一双星眸里带着笑意,有些恶劣道:
“西洲之事,我们算是隔岸观火之人。”
“这隔岸观火嘛,火烧不起来,或者烧得不旺,都不好看。”
沉鱼夜笑了。
他问:“穆仙子的意思是?”
穆晴道:
“咱们给西洲魔宗的火,添一份柴吧。”
魔宗越乱,她就越开心。
沉鱼夜那双带着诡雾的幽深眉眼中,笑意渐深,他感慨道:
“千阁主竟然说穆仙子棋艺不好。”
“这天地是棋盘,穆仙子分明是最好的执棋者。”
千机子沉默不语。
也不知是否认还是赞同。
沉鱼夜决定一访古魔族,和他们建立起交情,出手相帮。顺便带上罗旭,合欢派弟子与魔君祌琰有仇,有一样的敌人,说话会更容易些。
他离开后。
千机子坐在棋盘边,问道:
“还继续下棋吗?”
穆晴一手支着脸,有些记仇:
“千师叔不嫌弃我的棋艺了?”
※
七日后,大比之期到来。
云崖山宽广阔绰的世界演武台边,悬浮山峰上,五洲四海之宾聚集,放眼望去,是一片又一片身着制式不同、颜色相异衣服的弟子,好不热闹。
此时的云崖山,就像是一座热闹的城。
但仔细想想,这世上似乎没有哪座城,能比云崖山更加繁华。
穆晴揉了揉眼睛。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
她一本正经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千机子道,“修真界从未有过如此盛事,这是头一回。”
穆晴咂舌。
“穆晴,你已经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千机子清冷眉目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他说道:“恭喜。”
穆晴纠正道:
“千师叔,不是我做到了,是‘我们’。”
千机子道:“也对。”
穆晴叹了一口气,道:
“青洵怕是要吓坏了。”
……
青洵作为参赛者,正等着抽签。
他自以为这两年跟着穆仙子,也算是见过了大世面。可站到这世界演武台上,他还是免不了一阵胃疼,紧张的。
他的目标是魁首。
压力比其他想夺前五,得洗髓丹,或者只是单纯想着重在参与的参赛者们都要大。
“十一号。”
青洵抽完签,就被合欢派的弟子拉去了一边。
“你的对手是洛辰生,山海仙阁执法峰的严老两年前收的徒弟,修为是筑基期,比你高。不过你是个剑修,他不是,还是有赢面的。”
青洵道:
“穆仙子的师门?”
“对,就是那个山海仙阁。”
合欢派弟子仔细交代道,
“不过你可千万别在仙阁弟子面前提穆仙子啊,穆仙子当年叛仙阁而逃,这事迹修真界没忘,仙阁弟子更不会忘,提起来会惹麻烦的。”
青洵道:“我明白。”
青洵记好了号码,便离开演武台,去找穆晴。
穆晴知道了他的对手,思索道:
“洛辰生?这名字有点熟。”
她想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
“他是守仙牢的,当时我在蹲仙牢,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当时刚入筑基期,修为境界不稳,我还指点过他呢。”
穆晴道,
“他现在已经是严师伯的徒弟了?真不错。”
青洵:“!”
穆晴见他神色变了,疑惑道:
“你怎么了?”
青洵认真道:“我不会输给他的。”
他表达完自己的决心,就拿着剑离开了。
穆晴笑出了声。
千机子瞧着她,道:
“穆晴,做人不能太坏。”
※
所有人都抽签记名过后,大比的第一轮比试名单排出,核对无误后,比试就开始了。
比试人员虽多,但修为都不高。
这些人打起来,完全没有高手打架时那种天崩地裂的样子。
穆晴看得索然无味。
她想,星倾阁得快些强大起来,等什么时候能举办一个元婴期大比,事情可就有趣了。
摘星问:
“为什么不举办化神期比试啊?”
穆晴道:
“摘星,这修真界有几个化神期大能?”
“秦淮,祌琰,丰天澜……”
摘星掰着手指头数道,
“沉鱼夜,厉无月,千机子,还有祁家那些老不死的玩意儿,可能还有些藏拙的,偷偷摸摸躲着没现世的……”
穆晴说道:
“把这些人弄来打架,那根本就不是比试,而是修真界大战。”
而且化神期和化神期也是有区别的。
千机子一个卜师,战斗力能跟秦淮、祌琰之流的相提并论吗?
直到青洵上场。
穆晴勉勉强强地打起了精神。
青洵还在炼气期,和筑基期的洛辰生有着差距,赢的可能性不大。
但他学的是剑,还是穆晴的剑。
穆晴在剑修之中是最具攻击力的那一类。
不服就拔剑,遇事不决也拔剑……对她而言,似乎没有什么事,是靠剑解决不了的。
青洵手持长剑,行着从穆晴这里学来的剑式,如山高水长,流水潺潺,似以剑起舞。
观战的剑修们都很惊讶。
“这是哪家的剑啊?以前没见过。”
“能学得这样的剑,他应该是拜了极为厉害的名师才对。”
观战众人中,只有来自天越剑盟的谢瑶,没有像周围人那样感到新奇。
他看着青洵的剑式,下意识咬紧了牙齿,攥紧了腰侧的剑,用力到指节都泛着白色。
洛辰生修为虽高。
但他成长的环境相对平和,从来没有真刀实枪地与人打过架,无法适应演武台上的对战。
青洵出剑又快又狠。
洛辰生来不及应对,只有躲避。
不多时,洛辰生便被逼至绝处,一个不留神,就已经退的有些过度,一脚踩空,掉下了演武台。
“第一轮第十一场比试,青洵胜。”
青洵收了剑,也收了先前的那股狠劲,又是一副礼貌柔和的样子,对台下的洛辰生说道:
“承让。”
他下了演武台,避过要与他攀谈的那些弟子。
他寻到了穆晴,紧张兮兮地站在了她面前。
穆晴其实不太明白该怎么夸他。
若说他剑使得好,穆晴实在无法违心地夸出口。在她看来,青洵手中的剑就如同孩子拿着玩具一般,到处都是破绽。
但他辛辛苦苦打赢了,她是应该表扬一下的。
至少她年幼握剑时,秦淮和丰天澜没怎么打压过她,以至于她从小到大,一向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天下无敌,在沧夷剑冢时甚至敢和祌琰对剑。
穆晴觉得秦淮是个好师父。
所以秦淮当年是怎样教她的,她如今就是如何对待青洵的。
穆晴只能说道:
“不错,比上次练剑时又进步了些。”
青洵这才有了获胜的欣喜感,道:
“是仙子教的好。”
穆晴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之后还有许多场比试,坐下一起看吧。”
……
第三十二场比试。
山海仙阁白晓晓,对南洲巫族祁家祁游。
叫到名字的两人上台。
白晓晓率先走上去,过了许久,他的对手祁游,才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上来了。
白晓晓看清祁游的面容时,直接就愣住了。随即,小孩抿直了唇,眉头紧皱,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他大声对祁游道:
“是你?你这个贼!”
祁游不是祁游,他真名叫方游。正是一年多以前,从青云县白家,盗走了白晓晓的救命灵药的那个家仆。
他穿着南洲巫族的紫衣,面貌却与巫族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是中州人。
方游慌张道:
“你不要这么大声!”
他四下瞅了瞅。
为了避免误伤和妨碍比试,在比试开始时,星倾阁的人都会退到离演武台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这演武台极大,周边又吵闹,台上人只要没用法术,喊话的声音再大,别人也是听不清的。
大家只能看到白晓晓极为生气,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
但方游心里有鬼,心虚的很。
方游知道,等这场比试结束,他盗走白晓晓药的事情,就会被公开。山海仙阁势大,他必然会遭受为难,巫族不知道能不能护住他。
就算被护住,他的面子也会丢尽。
以后在这修真界,他不会有半点好名声了。
他还想努力在这修真界里前行,占据一定地位,而不是永远都当南洲巫族祁家的附庸。
他得想办法,封住白晓晓的嘴。
“比试开始!”
星倾阁之人以法术扩音。
白晓晓运起自己在山海仙阁所学法术,攻向方游。
方游拔剑,将法术挡下。
这白晓晓天赋虽好,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出手时每一招都稚嫩直白。
而方游也不差。
如果要论起天赋,他恐怕是这修真界最接近穆晴之人。
他们二人入道的时间相近,方游的修为境界比白晓晓要高上一些。
挡下白晓晓的一轮进攻之后,方游开始还击。
他看着白晓晓,心想:
如果他死了,自己偷过丹药的事情就不会暴露了吧?
比武之事,舞刀弄枪的,发生什么失手伤人之事,也是很正常的吧?
方游这么想着,手上的剑式变得凌厉起来。
……
隐匿于暗处,看着演武台的穆晴眼神一变。
她是个剑修。
就像懂音律之人往往能从琴音萧声中听出喜悦、悲伤、惆怅等深意来,穆晴也看得懂剑。
她道:“他想杀人。”
这事不止她看出来了。
一道骤风扫出,荡开直指白晓晓眉心的剑锋。
“比试就比试,为何要下死手?”
曾经身为山海仙阁门徒的秦无相收起手中折扇,旋身落在了演武台上,殊艳眉眼中带着藏伏危机的笑意。
他出声道:
“对小孩子都如此狠厉,这位道友假以时日,要么成就大事,要么成为大患啊。”
“此人是收养来的吧?”
秦无相看向祁家所在的方位,道,
“南洲巫族的诸位,天赋这东西,虽然能当饭吃,但你们作为修真界知名的世家,也不能什么饭都吃,什么人都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