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
师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连并指夹住秦无相的剑,拨到一边去:
“秦道友太高看我了。”
他修为境界剑技都远远不如穆晴,还被穆晴抢走了剑,甚至刚刚还差点被穆晴一剑刺死。
他哪来的本领去对穆晴不利?
“那你们为何会打起来?”
秦无相不会信江连的话,他问的是穆晴。
“……”
穆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告诉秦无相,江连是北海妖族派来正道的卧底?
她没什么证据。
而且当着三师兄这个混血的面,如此防备北海妖族,似乎不太好。
说江连知道秦无相的身世,她是为了阻止江连将秦无相拐回妖族,才想要杀他?
这就更不行了。
她本来就怕三师兄回到妖族走上歧途,怎么可能会告诉秦无相,江连知道他的身世呢?
穆晴在内心抓狂:
到底该答什么啊啊啊啊啊!
江连趁此机会从她手中拿回了剑,平静地回答了秦无相的问题:“我们只是切磋一下。”
秦无相看了看江连,再看穆晴。
他与师妹相处多年,看一眼就能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眼下情况已经容不得细思这些问题了——
窗外的呼声还在继续:
“失火了!魔修来了!大家快逃!”
外面是连续的爆.炸,和爆.炸引起的大火,从城东开始,正在朝这边蔓延过来。
这场火是魔修引起的,目的恐怕就是目前正聚集在邬城的大批大批的剑修。
“先走吧,回头再说。”
穆晴用了法术,把所有要带的东西都收进了乾坤袋,拉着秦无相跑出了客栈。
江连也在后方跟上。
穆晴才刚出门。
就见锃亮的刀朝自己脸上劈来!
她并指凝聚灵力,横着一挥手,刀和挥刀砍她的人一起断成了两截!
客栈门口的灯影不够亮,只能依稀看出,倒下的刀客脸上布着黑红色的诡异纹路。
而和这刀客一样的,面上布着纹路的人,在邬城的街上到处都是。紫黑魔气冲天,乌泱泱的一片,夹在噼啪的烈火中,一起毁灭着这座城池。
仙修们拔剑应战,“砰、碰”的兵器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江连道:
“魔纹!是魔修,魔修已经闯进邬城了?”
“很正常。”
穆晴抬腿将另一名扑来的魔修一脚踹飞。魔修向后飞了几十米,砸进了对面楼馆,硬生生砸穿了两堵墙。
穆晴放下腿,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合欢派本来就挡不住西洲魔宗。”
秦无相拔出剑来,说道:
“魔宗在来西洲的路上截杀剑修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硬闯邬城。”
穆晴叹了口气,说道:
“邬城是剑修最多的地方,而且还都是来剑冢取剑的。看来他们真是要不惜一切阻止神剑之主出世了。”
摘星飞在天上转了一圈,飘回来告知穆晴此时的情况:
“魔修把整个城都围住了,有好几个魔族将领都在,想出城很困难。这城中的修士修为不够,一旦对上,只有被杀的份。”
爆.炸已经停止了
但大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着,似乎要烧毁邬城的一切建筑,这城中修士没有藏身之处。
江连一剑插进魔修心口,拧着剑柄将那颗心搅碎,才又拔.出来,剑尖还滴着血肉。
他皱起了眉,骂道:
“魔宗过火了,这座城里还有没修为的凡俗之人!”
穆晴有些讶异。
这个妖族派来的卧底,在乎常人的性命?
她答道:“他们就是要赶尽杀绝,这城中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可如果是要赶尽杀绝。”江连道,“离剑冢开还有好几日,来取剑的剑修还没到齐。过几日人到齐了,再围城才是最好的。”
穆晴愣了一瞬,觉得江连说的在理。
“那他们为什么现在攻城了?”
江连:“第一种可能,他们等不及了,所以提前开杀!”
穆晴问道:
“那第二种呢?”
第一种根本不用考虑,西洲魔宗的魔君祌琰心思深沉,他培养部下时也都挑聪明人。
如果魔宗是会因为急切而提前收网,放弃最大利益的教派,他们根本不值得正道如此防范。
江连正在招架围攻他的魔修,好不容易才分出心神和穆晴说话:
“第二种,他们一直到等,如今真正要杀的人已经到邬城了!所以他们可以动手了!”
秦无相问道:
“他们怎么知道他们要杀的人到了?”
穆晴原本也想问这个问题。
她回忆起来自邬城的种种,心中顿时敞亮了:“是名册!”
“我们在进城时,登记了姓名!”
秦无相道:“那是合欢派的名册。”
江连:“听说西洲魔宗和合欢派不合已久,往彼此阵营中安插卧底也很正常。”
穆晴:“……”
卧底果然很懂卧底。
江连:“他们要杀的人是谁,还需要我提醒吗?”
他们要杀的人,应该是今天入城的。
今天入城的……
穆晴只觉得齿寒——
“是我,还有我三师兄。”
但同时她又觉得庆幸——魔族有具体目标,那就意味着目标之外的修士们还有救。
穆晴说道:“他们的目标多半是我。如果我暴露身份并强行突围,城中厉害的魔将就会追着我走。”
秦无相想说这样太冒险了。
但他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穆晴一旦决定了要做一件事,就绝对没有人拦得住她。
更何况,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只有这样做,才能为多数人挣得一份生机。
穆晴安排道:
“师兄你留下,在我引走魔将之后,你来帮这城中修士应对魔修,引领他们离开。”
说完,她又有些忧心:
“师兄,你做得到吗?”
秦无相一向不与人亲近,要他去做这些事,已经是在勉强自己。更何况修士们对他的血统有看法,还不一定会听他的。
秦无相隔着斗笠的黑纱,看着已扛起了最危险的一事的师妹,他握紧了剑柄,说:
“就算做不到,也会想办法做到的。”
江连一剑劈开围着他的魔修们:
“我留下帮秦道友。”
穆晴:“……不行,你跟我走,我需要你帮我。”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把妖族卧底放到师兄身边,给他们俩交流的机会?
江连:“……”
秦无相问:“突围之后怎么走?”
穆晴说道:
“我和江道友向西,渡离河,去剑冢秘境门口。剑冢虽然还没开,但魔族的目标如果是我,且今夜邬城围杀不成,一定会在剑冢再起杀机。西边是最危险的地方。”
“师兄你让剑修们向东走,如果我安全了,会放出信号,你们再回剑冢这边来。”
“就这么定了,走吧,分头行事。”
穆晴才一安排完,就雷厉风行地开始行动了。
……
穆晴和江连一路往西而去。
拦路的魔修,都被她使了法术轰开。
冲到西城墙时,果不其然,他们二人引起了魔将的注意。
“你们二人竟然能走到这里。”
魔将天莫行站在高墙上,觑着脚下的两名剑修,说道:“看来是修为不错,值得我动手。”
穆晴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怕,还有心情怼人:
“你说这么厉害的话,如果打输了,岂不是很丢脸?”
江连:“……”
江连不是个话多的人,更不会与对手唇枪舌剑,他只擅长直接拔剑。
穆晴的风格让他相当不适应。
“哈,口出狂言的是你啊,小姑娘。”
天莫行笑了笑,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刀,指着穆晴道:
“上城墙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穆晴欣然应邀,要飞上城墙去。
江连连忙喊住她:“这魔将的修为按仙修这边来算,起码也有元婴了,你现在连剑都没有,要用手和他打吗?”
魔族的修行方式不同于仙修。
仙修追溯大道,修行的目的是飞升,故而学的正经功法,在修炼时也对自己约束颇多。
而魔修就不一样了,他们管他什么飞升不飞升,求的就是力量,学的功法也都是增长力量为主。
所以魔修更容易达到高境界,并且会比同等境界的仙修力量更强。
“我有剑。”
穆晴一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树枝来,是她之前从客栈门口摘的。
江连:“……”
你有个屁剑。
穆晴握着树枝,纵身飞上城墙。
“用树枝与我打?”
天莫行愣了片刻,心想:这个女剑修可惜了,长这么漂亮,脑子却有些问题。
穆晴对着他招了招手:
“你先出招吧,让你的。”
天莫行当了魔将这么多年,遇到这么猖狂的对手的次数可不多。
他想再好好嘲讽对方一下,又觉得有些没意思,他又不是年轻人了,没有那个心思拌嘴,还是早点杀了算了。
“承让了。”
天莫行提起刀,朝着穆晴劈来。
那刀是黑铁做的,在魔宗的地火中淬炼了七七四十九日,极为沉重。
天莫行挥下黑铁刀,一击便重如山川。
面对催命而来的刀山。
穆晴只是轻轻一笑。
她握住了树枝,刹那之间,白色衣袍翻飞,冰寒剑意直扫天地。
她以树枝点住了重如山川的刀。
而后,山川崩碎,那柄黑铁刀化为了无数碎片。
“怎么可能?”
白衣女修笑着,道:“怎么不可能?”
只要境界高了,什么东西都能当成剑用,这不是说着玩的。穆晴灌入灵气,手中树枝就成了能够斩江开山的剑。
“剑式,起。”
穆晴后退一步。
强横灵力四溢,配合剑意,她周身形成千万把剑,多如寒天之雪。
万剑齐发,直向天莫行。
天莫行挡住大半数后,嘴角就已经溢出了血。所有剑都击来后,他不支地后退,摔落城墙。
他捂着胸口抬起头,看见女修还站在城墙上,雪白衣袍在邬城的烈火中翻飞。
那身影像极了一个人——一个让魔宗蛰伏数百年不敢出的人,天下第一剑,秦淮。
天莫行道:“你……有此能为,有此剑式,你是他的徒弟……穆晴!”
穆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啊,直接自我介绍怕你不信,所以给你看看我的剑。”
天莫行:“……”
“谢谢前辈让路,我们先走了。”
穆晴叫上江连,在城墙上朝西高高一跃,不一会儿就失了踪影。
天莫行看向西侧。
是一片山林,而这夜间黑暗的山林后,就是一条极宽的河,也是剑冢秘境入口前最后的阻碍。
他起手结印,一片黑色魔气升起,凝成了无数的乌鸟,一部分乌鸟向西飞去,更多的则是飞进了邬城之内。
“通知魔君和所有魔将,穆晴逃出城了,向剑冢的方向去了!”
不过一刻,火光中的邬城起了变化。
数位魔将突然带着一部分魔修向西汇聚,修士们顿时感觉打斗轻松了一些。
“西边出什么事了?”
秦无相画了一道符,让他的声音能传到周围修士的耳中:“我师妹突围了,魔修们去追她了。请各位尽快通知道友们,趁机逃离邬城,全部都向东走!”
“向东走?”
修士们面面相觑,他们以心传心回答秦无相:
“我们可是要去西边取剑的!”
“离剑冢开还有好几日,在西边再待上几日,诸位恐怕也活不到取剑之时。”
秦无相丝毫不客气,
“要剑还是要命,各位好生思索。”
“一个半时辰后在东城城门处突围,诸位若是要一起,就按我说的做。”
秦无相甩下话之后就离开了。
修士们交流道:
“怎么办,要听他的吗?”
“他是不是在打坏主意,把我们都骗去东边,他们自己去西边取剑?而且还是要先夺神剑。”
“不会吧?秦无相或许可能,但穆晴应该不至于。我听说过,她心气颇为高傲,从来不屑于做小人之事。”
“你从哪里听来的,可信吗?穆晴才二十岁,都没怎么出过山,我们从未亲眼见识过她的为人。有关她的事都是她的同门说的,说不定有所美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