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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日岩城,万里无云,海光山色自平分。
洛时笙跪在洛家人的墓前,一叠叠地烧着纸钱,一边絮叨着她现在过得如何如何好的连篇鬼话,“……我过的挺好,很是平安喜乐,你们不用担心。”
“……说起来,也不知道你们投胎转世了没有。我想着,等阿翊再有能耐些,我们就去一趟揽星阁,请他们帮忙掐算一下。”
洛时笙不擅术数,但没关系,揽星阁里的卦师擅长就行了。
洛时笙只拿洛翊说事,提都没敢提她自己把自己活埋了,祭炼成了僵尸的事情。她低着头,又烧了一叠纸钱,“报仇的事情,你们也放心,我稳得很,一点儿也没着急。事缓则圆、人缓则安的道理我一直记着呢。”
洛翊也换了身更显庄重的素袍,跪在洛时笙身后侧,也跟着烧着纸钱。他在洛家是被当作半个儿子养大的,在洛家人的墓前自然也跪得,“就像小姐说的那样,我们也不会意气用事,请放心吧。”
“等下次我再来看你们的时候,我和阿翊,一定会带着仇人的人头来祭奠你们,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洛时笙和洛翊一齐端正起跪姿,扶地叩首。
绥阳城。
仿佛将雕梁画栋的华美宫殿直接搬到了画舫上的巨大游船顺着长梁江,一路飘驶到了泰煌湖。
猎猎作响的风帆,刻录着符文法阵的船骨机括在运转时间隔喷涌的灵子迸溅,混杂着抚琴弄箫的悠扬乐声,和男子的嬉闹调笑,与女子的娇柔羞嗔遥遥逸散,惊扰得夜晚寂静的湖面漾开了阵阵涟漪。
游船最高处的船楼上,长相俊朗风流的鱼飞云倚着阁栏,随手扯过一个年纪尚小的娇俏小美人儿,一手抚弄着怀里柔软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熟练而轻佻地从小美人儿的衣襟里探了进去,直引得小美人儿浑身止不住的轻颤求饶。
鱼飞云正要将小美人儿倚压到阁栏上,忽地动作一顿,扬声笑道:“琰儿,你几时来的?怎么不直接出来见你鱼大哥?”
他抬了抬手,船楼上的所有人,连同他怀里的小美人儿,就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呀,才来呢。”
柔媚婉转的声音仿佛渗了蜜糖,撒娇一样地嗔道:“琰儿怎好打扰大哥的雅兴?”
轻盈飘飞而来的桑琰风姿惊艳绝伦,她一身薄纱衣裙,肆意自在地袒露着莹白的玉臂和蛮腰,赤足袅娜行走间,细白匀称的长腿若隐若现,那系在脚踝上的红绳铃铛也随之轻响悦耳,极是撩人心弦。
桑琰生了张异常娇艳美丽的脸,似诡艳,似邪柔,又带着一股神秘而可怕的魅惑,一双冶艳潋滟的桃花眼轻轻瞥过来,轻易便能教人为她的神魂颠倒,甘愿被她拖入深渊。
但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又纯稚天真得惹人心折,仿佛俏立于春日枝头那最美最艳最娇媚的一株桃花。
“怎么会?琰儿什么时候来找大哥,大哥都是欢迎的。”
鱼飞云伸臂接住落在他怀里的桑琰,一双手轻轻摩挲着她后背,“琰儿,你真是越来越美了。”
桑琰娇笑着,神情天真地问道:“那大哥要跟我快活一回吗?”
“应该是琰儿你要不要大哥才是,你若要的话,大哥又哪里会拒绝你呢。”
鱼飞云喟叹一声,“好了,别逗你可怜的大哥了。跟大哥说说,你怎么会来绥阳城?”
“大哥你误会琰儿的心了,琰儿爱你呢。”
桑琰身姿妖娆地攀着鱼飞云,一抬眸,桃花眼里便柔柔弱弱地噙了眼泪,“大哥,琰儿被人欺负啦。”
鱼飞云眸光一闪,紧皱起眉,柔声问道:“是谁?”
“琰儿也不知道呢。”
桑琰将脸埋在了鱼飞云的肩上,幽怨地说道:“琰儿好不容易才哄得蔺琸肯去造妖兵了,结果这才一年,事情就出了岔子,真真是没见过像他那样儿没用的妖皇。”
“还有南梁的摄政太后——”桑琰轻悠悠地叹了口气,“我自是极爱太后娘娘的,但她活一日,南梁就一日乱不了啊。”
“醉梦是好容易得的东西么?”
桑琰气得直委屈,“那长安公主是不是傻啊!下毒都不知道讲究点儿的么?教太后娘娘晓得了她中的是醉梦也就算了。但那太后娘娘都日渐不清醒了,竟还被她找着了解毒的法子,京都里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蠢货吗?”
“真是气死我了!接连两件事都遭了坏!”
桑琰轻颤了一下,楚楚可怜地落了泪,“那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冤家!尽坏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