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大喜事,指的自然是耶律加央和容姝的婚事。
尼玛这几天也一直为这事跑前跑后,忙的就是婚事。
乌迩一族嫁娶,先得说媒,然后男女双方商谈彩礼嫁妆,选定吉日嫁娶,成亲当日热闹极了,唱歌跳舞能热闹一整天。
彩礼嫁妆商讨也简单,以往各家各户的彩礼都是羊腿,青稞酒,青稞饼这些,嫁妆多是皮毛,麻布。
新婚夫妻搭个新帐篷做婚房,日子和和美美。
这两年乌迩条件好了许多,彩礼嫁妆就多了粉张,棉布,葡萄干,等等。
王上的彩礼,又得多好几层。
尼玛负责准备彩礼,他清点了耶律加央的财产,成亲之后,这些都是王妃的了。
总共有完整的老虎毛两张,红狐狸皮三张,白狐狸皮四张,羊皮十五张,牛皮十八张。
剩下的毛色不好看的还有好多张,但是不放到彩礼里。
耶律加央还有上好的青稞酒两坛,他舍不得喝,容姝也不喝酒,他打算新婚之夜喝一点,以后有喜事了,一次喝那么一小杯。
属于耶律加央的牛羊加起来有三百多头,在乌迩一家有这么多牛羊的并不多,耶律加央就算不当王,也是养殖大户。
骏马十二匹,雄鹰两只,帐篷一顶,尼玛又把雄鹰和帐篷从礼单上划掉,一会儿再重写一份。
尼玛目光有些沧桑,王上说了,鹰和帐篷不能算他的。
要算也是算王妃的。
除了这些,王上好像没别的东西了,春夏秋冬的衣服几件,王妃不稀罕要,皮靴几双,王上还得央王妃给他做新的。
棉被两床,去年新做的,从前的被子盖的时间太久,棉絮干巴巴的,在被罩里面卷成一团一团的,已经要不得了。
王上可真穷啊。
王妃刚到乌迩时,送亲的抬嫁妆的人,排了得有十里,每年迁徙,给王妃运嫁妆的车都有好几十辆。
这么一比,王上可真穷啊。
耶律加央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这个也写进去。”
“再加上猪三头,鸡五只。”
尼玛一看,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和几块碎银子。
猪三头鸡五只,那是耶律加央在永州养的,现在有乌迩的线人照顾,其他的猪是属于乌迩的,在这方面耶律加央一向分的很清楚。
他是乌迩的王,他属于乌迩,乌迩却不属于他。
几百头猪,鸡是属于所有乌迩人的。
尼玛二话不说就把鸡和猪加上,“再加上银两二百一十三两。”
还是银子最值钱呐。
耶律加央把彩礼单子拿过来看了看,看完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嗯,挺好……这个晚上我拿给晋阳。”
婚房就是王帐,有容姝在,多了不少人气。
耶律加央把礼单贴身收好,“辛苦你了,我去看看盐湖和铁矿。”
如果说牛羊马匹是乌迩的根本,那么盐铁就是乌迩的骨骼,没有哪个国家不把盐铁握在自己手里。
乌迩能跟大楚打仗,除了有战马,还有就是盐和铁器。
盐和糖不同,盐是必需品,而糖是奢侈品。
早在很多年以前,乌迩人没有发现盐湖,咸味来自于牛羊的血和花大价钱从大楚换来的盐。
盐湖叫乌迩湖,乌迩人从里面晒盐,再运送六十多里,才能运到乌迩。
耶律加央带来了许多瓜果,晒盐的人喜滋滋地抬着分下去。
耶律加央望着盐湖,心道等有机会,他得带容姝来看看。
铁矿是山林深处,挖矿石,冶铁,铸兵器,临近深夜,这里火光阵阵。
打铁的乌迩人还没休息,他们在吃饭,准备吃完饭再干一会儿,见耶律加央过来,纷纷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耶律加央让人把瓜果带下去,“辛苦了。”
打铁铸兵器,是巧活也是累活,打铁的人一个个黑黝黝,肌肉都泛着亮光,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比上战场轻巧多了,有啥辛苦的,听说王上要成亲了,我们就去不了了。”
铁矿离不得人。
耶律加央点点头,“早该成亲,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要是早成亲,孩子都满地跑了。
送完东西,耶律加央才驾马回去,一百多里路,回去又是小半个时辰。
天已经黑了,容姝睡着了,给他留了饭留了灯,还留了一半多的床。
耶律加央过去轻轻握了握容姝的手,他没用力气,容姝把手拿开,翻了个身,却也没醒。
耶律加央放下心,去把饭菜吃光。
他现在有吃的,有喝的,但有时候就是作死地想,容姝没来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
小时候跟人抢饭,跟人打架,长大之后进了军营,成天摔摔打打,身上就没一块好地方。
自己活命,还得照顾乌音珠,后来打败了老乌迩王,日子也没多好。
乌迩的王和大楚的皇帝不一样,住的还是帐篷,吃的还是青稞饼烤肉,除了更累,身上担子更重,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很晚才睡,很早就起。
耶律加央以前不想耽误容姝,现在则是想给容姝好日子过。
梳洗之后,耶律加央躺在床上,容姝侧着睡,脸朝着他,呼吸均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边的酒窝还装着甜意。
耶律加央数了数,还有五天。
七月底,夜里已经冷了,容姝睡梦里忍不住往耶律加央怀里靠,梦里没有战火,没有容誉,反而是一堆美食和好吃的,只可惜,还没尝到味道就醒了。
耶律加央不在。
容姝有点失落,但很快就想明白,耶律加央是乌迩的王,身上有几十万乌迩人,乌迩和大楚相比落后许多,他得使劲追才能赶上。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容姝简单吃了个早饭,就跟着乌音珠骑马下地了。
该收秋了,今年种的地比去年多,多种地意味着更多的粮食,也意味着更重的负担。
乌迩人不怕苦不怕累,干的热火朝天。
乌迩都是山地,收好的粮食扛到山脚下,再用牛车马车给运回去,这比大楚好一些。
在大楚,耕牛很少,更多百姓都是用推车,自己给推回家。
容姝看了看自己的地,一亩菜地种的是萝卜白菜,两亩粮食地种的是花生玉米,还有两亩地的土豆红薯,种地的是大楚的随侍,二十多个人,干活一点都不比乌迩人慢。
收好的粮食过秤,一共收了四千斤萝卜,八千斤白菜,二百斤花生,一百六十斤玉米,五千斤红薯,六千斤的土豆。
容姝的地是新地,乌迩人照顾久的老地亩产比这要多,今年是个丰收年。
成亲是大事,秋收也是大事,首开。收上来的红薯土豆直接清洗削皮做成粉条,剩下的渣滓喂牲畜,忙忙活活直到天黑。
容姝没干什么活,但这一天下来脖子疼胳膊酸,可想而知,其他人有多累。
容姝没着急吃饭,反正耶律加央回来的晚,晚点做,两个人还能一起吃个饭。
容姝想做牛杂粥和牛肉饼,再炒个土豆丝,吃点咸菜,清爽可口还解饿。
牛杂粥顾名思义是用牛杂做的粥,牛杂也叫牛下水,这些乌迩人不怎么吃,都是煮煮喂狗,反正好歹是肉。
但是煮肉只放盐,牛杂这些东西腥味大,可想而知乌迩人做的并不好吃。
容姝用的是牛肚,牛肝,牛肉,先用葱姜水腌了半刻时辰,怕去腥不彻底,还倒了一点料酒。
腌好的牛杂切成杏仁大的小块,然后用清水冲洗干净。
陶锅里煮着大米粥,已经好几个开了,开了花的大米在沸水里滚来滚去。
容姝把牛杂倒了进去,然后放了一点盐调味,用勺子搅了搅又把盖子盖上。
碗里还剩小半碗切好的牛肉粒,就等煮熟的时候把肉倒进去,这样牛肉粒才足够嫩。
煮粥的时候容姝就去准备牛肉馅儿,牛肉馅儿饼她做过好几次,今天打算做个不一样的,牛肉锅盔。
锅盔有馅饼状,也是圆的,面剂子揉成长条,往里面放牛肉馅儿,再从底但头卷起来,用擀面杖擀成圆圆的饼。
锅盔不是烙的,而是用炉子烤的,烤好之后从中间切开,锅盔冒着热气,中间能加煎蛋,火腿肠,这是以前上学时学校门口的做饭。
那时排好长的队,这家实在太好吃了,容姝就费了好大劲学了秘方。
还有一种是长片形状的锅盔,大且薄,薄的几乎能看见里面的馅儿,外面一层金黄的皮,看着都知道有多酥脆,多好吃。
容姝今天打算做这个,炉子是冲尼玛要的,清洗干净,容姝戴上围裙,准备揉面做锅盔。
面的软硬要适度,太硬擀不薄,太软了容易露馅儿,试想好好的锅盔破了个大洞,哪儿还吃的下去。
要是别人对这个适度肯定不好把控,但容姝不一样。
她做过很多次,闭着眼都能加水揉面,揉好的面放盆里盖上盖子醒一会儿,容姝趁这会儿调了个馅儿。
牛肉馅儿要足够小,不然擀锅盔时会鼓出来,撑破面皮,又不能太小,黏黏糊糊的,口感不好。
装好馅儿,一点点擀平,沾上白芝麻,然后贴在烧着火的炉子里,就等烤熟了。
炉子去觉得,还是去年的更甜一些。
炒土豆丝吃的就是脆口,今年的新土豆淀粉还没沉淀,足够清脆爽口,就等耶律加央回来炒菜了。
耶律加央赶着时间回来的,“给你看,今年收的好大的地瓜。”
耶律加央像显摆新鲜玩具一样,把比他两个拳头还大的红薯给容姝看,“你瞧,这么大一个。”
容姝把牛肉粒倒进砂锅,等出锅的时候撒一把小葱,土豆丝马上就炒熟了,她回头看耶律加央,他把红薯洗得干干净净,朝着容姝显摆。
今天出去太累了,就这么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么大,两个人一块吃都能吃饱。
容姝笑了笑,“怎么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呢,晒两天,烤着一定好吃。”
耶律加央看见炉子了,他问:“今天不能烤吗。”
容姝:“烤了两个,还有别的吃的呢。”
耶律加央闻到肉香了,“做的什么,这么香。”
“锅盔,先端过去。”吩咐耶律加央干活容姝是一点都不含糊,粥,锅盔,土豆丝,还有两小碟咸菜。
耶律加央在心里数,还有四天,他就把容姝娶回来了,这么一想,一点都不累了。
牛肉馅儿的锅盔是真的香,耶律加央还没这样吃过,也可以说,乌迩人都没这么吃过。
真薄啊,也真脆啊,馅儿装的满,一点都没漏,可真好吃。
牛杂粥是咸粥,并不腻,耶律加央喝了两大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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