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来草原的第二十五天

盛京这么多贵女,为何非要召见一个和皇姐长得如此像的人。

容誉攥紧拳头,“母后。”

太后目光放远,“皇帝,你说阿姝会不会怪哀家,怪哀家把她嫁那么远。”

容誉一字一句道:“为大楚的百姓和亲,皇姐半分怨言都没有,但她要知道母后找了一个像她的人,又对这个人千好万好,对着一个赝品思念她,心中定有怨言。”

太后垂下头,她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你不知道,看见赵姑娘,就好像看见了阿姝小时候,那么大,坐在一块儿说话吃东西。”

容誉:“谁都不是皇姐,母后现在摆这些点心,是不是以后还要让她住进绮兰宫!”

太后原以为容誉见到赵颜兮会照顾一些,没想到他是这样一幅冷心冷情的态度,赵颜兮性子软,长得如此也不是她想要的。

“你太偏激了,母后只是看赵姑娘合眼缘,所以才招她进宫说话解闷。”

“盛京这么多姑娘,母后见谁都行,但绝不能是赵颜兮。”容誉的确无法对着那张脸狠下心,他更怕自己像母后一样,所以想从根本上杜绝这件事。

赵颜兮不能进宫。

太后点点头,“哀家知道了,皇上回去吧。”

而后太后又接赵颜兮进宫一次,像是像,但有许多地方不一样。

容姝四岁的时候进宫,那时她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大病一场去了,小姑娘眼里含着泪。

太后只有容誉一个儿子,当下就决定收容姝为养女,大楚多了位长公主。

从四岁到十六岁,一共十二年,容姝虽不是她亲生,但比容誉贴心更胜亲生。

远嫁无异于在她心里挖一块肉。

看着赵颜兮,就好像阿姝还在身边。

虞秋送赵颜兮回去,太后靠在榻上养神,“明日不必去侯府了。”

虞秋应了声是,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太后想召见就召见,不召见了赵夫人

次日,赵颜兮早早就起来,沐浴穿衣,梳妆吃饭,她早饭用的极少,吃过饭就在前厅等着宫人来接。

赵夫人拢了拢赵颜兮额间的碎发,“进宫多陪太后说话,不许耍小性子,知道吗?”

赵颜兮点点头,“在娘眼里女儿就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

“兮儿最懂事了,一会儿走了你把这盒点心带上,就说是你亲手做的。”赵夫人听闻长公主未出嫁时,就常常亲手做点心给给太后娘娘吃。

赵颜兮愣了一会儿,“娘,女儿不会做点心,干嘛拿着这个骗太后娘娘。”

“怎么是骗呢,你若不想说是你做的,就说是家里带的,”赵夫人温声道:“也让太后尝尝咱家里的点心。”

赵颜兮这会露出个笑模样,“知道啦娘。”

她坐在椅子上等,平日里辰时马车就来了,可这都巳时了。

赵颜兮咬着下唇,赵夫人神色更是焦急,毕竟比起赵颜兮,她才是更在意能不能讨好太后的人。

“兴许是忘了,管家,备马车,送小姐进宫。”赵夫人也想不出其他法子,只能把女儿先送进去。

平阳侯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口,护卫并不知情,依着令牌把赵颜兮放进宫。

赵颜兮抱着点心盒子,一步一步往永寿宫走,正前面一个明黄色身影,是容誉。

赵颜兮想起那个滚字,脚步不由往后退了半步,但她没想到容誉会朝着她走过来。

容誉在她身前五步远的位置站定,“你怎么在宫中。”

赵颜兮手指捏紧衣角,“……太后娘娘召见臣女。”

容誉看着赵颜兮,不得不说,这张脸像极了皇姐,对着这张脸,他无论多讨厌赵颜兮,也说不出狠话。

可想到皇姐人在乌迩,心中那点怜惜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容誉道:“平阳侯府想讨好太后,竟派一个女子来,那朕就告诉你,你不配。”

赵颜兮从小到大,哪儿听过这么重的话,所遭两次,全是拜容誉所赐。

她年纪尚小,当即红了眼,“太后娘娘召见臣女,臣女先行告退。再者,并非所有的事都是掺杂着讨好谋划的,臣女对太后无一丝一毫的算计。”

容誉扯了扯嘴角,母后并未把他的话听进去,为何还见赵颜兮。

赵颜兮抱着点心盒子去永寿宫,虞秋嬷嬷着实愣了一下,她以为不派人去接就是说明了,不想赵姑娘还是过来了。

看来令牌得收回来。

虞秋道:“今日太后娘娘凤体抱恙,忘记和赵姑娘说了。”

赵颜兮:“太后现在可好了,臣女可否进去看看。”

虞秋道:“太医说不能见风。”

“那劳烦嬷嬷把点心送进去。”赵颜兮轻咬下唇,“这是臣女亲手做的,希望太后能喜欢。”

虞秋接过点心,“赵姑娘有心了。”

赵颜兮脸上热热的,匆匆拜别。

从宫门向里看,宫殿一座挨着一座,赵颜兮回过头,坐上平阳侯府的马车,里面不够宽敞,也没有小桌子,更没有茶水点心。

宫里的东西都是好的。

马车慢悠悠地朝侯府驶去,赵颜兮正出神呢,就听车夫在前头说:“小姐,前面那位好像是徐公子。”

她掀开帘子,眼睛骤然亮了,“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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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虞秋把点心放桌上,“这是赵姑娘亲手做的点心。”

太后看了一眼,“放那儿吧。”

阿姝常给她做点心,她养了个好女儿,就忍不住和那些夫人炫耀,只可惜吃不到了,“拿过来哀家尝尝。”

点心小巧精致,和从前的味道很像,太后又有些于心不忍,“那孩子也是可怜,以后让她一个月进宫一次,瞒着皇上点。”

容誉不喜她见赵颜兮,那就不让他知道。

如今大楚安定,却不知阿姝在西北过的是什么日子,马上到十月了,阿姝能在她心里留几年呢。

阿誉这么惦记她,又能惦记几年。

没有赵颜兮,还会有别人。

太后看着那盒点心,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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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迩可算迎来了一个晴天,地上的雪全化了,枯黄的草地湿漉漉的,趁着晴天,金庭玉阶把被子晒了出去。

然后在太阳落山前给拿回去,晒过的被子蓬蓬的软软的,闻着还香。

容姝也喜欢晴天,只不过天一晴,她冻得豆腐全遭了,孔没有那么大,被晒得软耙耙的。

吃一口口感还是趋向于豆腐。

只有那么一点沙软的感觉。

总之这次冻豆腐没做成功。

容姝道:“再磨点豆子,重新做。”

容姝把做豆腐的法子教给了乌迩人。

大楚的四个厨子也会做豆腐,这么教,几乎家家户户都学会了。

可算是个晴天,不用担心风月,乌迩的男人们就去山林里挖石头做石磨。

石磨乌迩是有的,只不过那是用来磨青稞的磨盘,大,也磨不了豆浆,而容姝用的又太小,所以打算多做几个正好的。

石磨一做好,就开始磨豆浆做豆腐了。

容姝带过来八袋豆子,留种用了两袋,剩下的打算一半发豆芽,一半做豆腐。

毕竟总吃白菜萝卜也会吃厌,豆芽也算是青菜。

冬日里,男人有用不完的力气,个个都是推磨的一把好手。

泡好的豆子放进孔里,随着磨盘被推动,豆浆就从下边的孔里流出来。

和黄豆颜色不一样,豆浆颜色偏白。

乌迩的男人也不嫌累,吭哧吭哧地推磨,还能顺便说几句闲话。

“王也来推磨呀。”

耶律加央嗯了一声,“闲着也是闲着。”

容姝的豆子分了好多给乌迩人,虽然那是他的子民,但耶律加央不用他们帮容姝推磨。

容姝的豆子,应该由他来磨。

耶律加央力气大,推的比别人快到了,豆浆汩汩就进桶里,装满一桶之后再换新的桶。

磨好的豆浆倒进铁锅里,灶台里柴火烧的旺,豆浆很快就开了。

煮的豆浆先起豆皮,豆皮挂在木棍上,晒干能存放好久。

剩下的豆浆里面加盐水,慢慢搅拌,凝成雪白的豆花。

点豆花都是女人做的,女人心思更细,样样都能照顾到,豆花装进纱布里,慢慢滤出其中的水分,然后放进盆里用石头压上。

压上三四个时辰豆腐就成型了。

点豆腐压豆腐都是容姝亲力亲为,她做的比大楚几个厨子还好。

“豆渣别扔,看看牲畜吃不吃。”容姝看豆渣还挺多的,以前有人用豆渣喂猪。

乌迩的女人把豆腐放进帐篷里,剩下的豆渣男人提着喂牲畜去了。

比起干的牧草,牲畜似乎更愿意吃豆渣。

一个个凑着脑袋抢着吃,旁边的牧草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乌迩人没想到的,他们立刻把这事告诉耶律加央。

耶律加央看了容姝一眼,“本王先过去看看。”

耶律加央去了羊圈牛圈,一大桶豆渣已经吃完了,而干牧草还没怎么动。

“王,牛羊更爱吃豆渣。”尼玛也有些疑惑,每年从春天开始,就要准备牛羊冬日吃的牧草。

牧草肯定不能新鲜存放,所以冬天牛羊马匹吃的都是干牧草。

干牧草只能填饱肚子,牲畜自然更爱吃鲜嫩多汁的草叶。

如今它们更爱吃豆渣。

豆渣是什么,是磨豆浆剩下的渣,人不吃的东西。

那豆子可浑身都是宝呀,可以炖着吃发豆芽,磨豆腐。

打的豆渣还能喂牲畜。

尼玛由衷道:“王妃才是乌迩的太阳。”

达娃赞同地点点头,“王,如果明年乌迩种了很多豆子,大可把豆渣混在干草里喂牲畜。”

爱吃自然会吃得多,吃得多了冬天就不会掉膘,说不准还会长肉。

乌迩人以放牧为生,靠的就是这些,豆渣对乌迩大有裨益。

耶律加央看着抢食的羊们,笑了笑,“你说的对,剩下的豆渣先别喂,看看混着吃怎么样。晋阳那里还剩两袋豆子,她是打算留种的。”

但两袋豆子,绝对不够乌迩种,耶律加央得和容姝商量商量。

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饭点,耶律加央简单吃了两口就过去了。

容姝记得以前就把豆渣喂猪,她想牛羊没准也吃。

耶律加央道:“容姝,牛羊吃豆渣,比牧草爱吃。”

容姝道:“吃就好,不过没多少豆子了,也打不了太多豆浆。”

“我打算明年开荒地,种豆子。”耶律加央想试一试,豆子是好东西。

容姝:“只有两袋种子,种不了两亩地吧。”

耶律加央点了点头,“的确不够,所以本王打算再让商队去大楚一趟,容姝,你想换什么东西吗。”

十月份,乌迩已经严冬了,大楚这时虽然没下雪,但也分外严寒。

乌迩商队一年才出去一次,往年这个时候都在家里猫冬,今年实在是不得已才出去。

先准备两个月,一月份出发,如果顺利的话三四月份就能回来。

耶律加央道:“你想带什么吗,写下来,我让商队带回来。”

耶律加央把怀里的纸摸出来,“这是本王写的,你看看。”

容姝看了眼纸,她没猜错的话,上面应该写了耶律加央是傻子。

有什么好看的。

“那帮我带一点东西吧。”容姝给耶律加央列了张单子,“不用去县城省城买,这些村子里就有。”

菜籽菜干,腌火腿,农家妇人下的酱,还有些土货。

容姝又看了一遍,把上面的墨迹吹干,“差不多就这些。”

耶律加央把纸接过来,“腌火腿,菜干,大酱,桂皮,八角……这些是调料吗。”

耶律加央心碰碰直跳,他低头,小心看了眼容姝的脸色。

容姝脸色并不好看,“耶律加央。”

耶律加央低着头,“容姝。”

容姝仰头看他,“耍我好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