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只能回答老子不是人,施铮在心里更气了,全把这山羊胡子当出气筒,揪住他衣领薅上了天空。
“青天白日,有人当街劫持女子了啊——”街上的众人眼里,是个金头发的男子自天而落,绑架了一个丫鬟又飞走了。
“不是人,八成是龙王家的种干的好事。”龙族的家伙们袭击人类古已有之,不限性别也不限年纪。
“不过,那丫鬟是谁家的姑娘?”
“……我们、不认识她……”其他丫鬟却纷纷摇头。
“唉,如今这世道妖魔鬼怪太多了,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施铮揪住谭高轩一路飞回到了袁持誉所在的地方,就见他还在原地昏死,没有苏醒的迹象。
“老实交代,你把他怎么了,给他下了什么咒?”想起他刚才看到的缩回袁持誉手心的东西,“你个老东西挺坏啊,给人下蛊毒?”
谭高轩明白自己打不过对方,但身为掌门,也不能太丢人,尽量维持冷静,“我没给他下咒。”
施铮见此人做为手下败将,还摆出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便狠狠拽了把他的胡子,“还嘴硬?”
疼得谭高轩龇牙咧嘴,想大骂对方目无尊长,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毕竟拼年纪的话,说不定他得叫对方爷爷。
“你没动手脚的话,他怎么这样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健健康康的。”施铮质问道:“对了,还没问你,你到底是谁呢?你说你是庄之遥她娘?不是吧。”又拽了拽对方胡子,“不像假的啊。”
“住手!”在门内,属下多说句话,都动辄被他惩罚,如今陷入了被动,被敌人如此欺辱,谭高轩亦愤怒,“我乃五鼎门掌门!”
施铮一愣,第一感觉便是,自己不愧是跟孙悟空牛魔王等人结拜的大妖怪,果然功力深厚,打个人类修真界的掌门跟玩一样。
但紧接着,他的关注点就到了别的地方,“不对吧,你身为掌门,至于亲自把袁持誉领回去么?除非袁持誉是你儿子?或者你是他儿子?”
“你!”谭高轩越发肯定对方是个妖怪了,但凡跟仙沾边的,就没他这么放浪且没礼数的。
“我给你五个数的时间,说出你劫走袁持誉的真正目的,否则我就把你变成一头牛,农忙时耕田,农闲时给我当坐骑。”施铮道。
谭高轩本能的察觉到对方说得是真的,此时就听对方开始数数,“一、二、三、四……”
“我说!”谭高轩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栽了,但这不代表他就会交底,既然对方不知道袁持誉身上的秘密,说个假话又如何,“我是想帮他。他的灵根被锁,不除了桎梏,这辈子都注定无法修炼,没有仙缘。”
“我怎么看你怎么像个老坏种,我不信你有这么好心。袁持誉已经离开门派,你还会管他?”施铮哼道,单手捏住谭高轩嘴巴上一侧的胡须,轻轻一捻,就听谭高轩嗷的叫了一嗓子,可见是真痛。
施铮把手里拔掉的胡须吹到谭高轩脸上,“今天我就给你改换门庭,把你拔成秃子,直接入籍佛门算了。”
“行,我说,我说!”谭高轩也认清现实了,他跟眼前的家伙势力实在悬殊,憋着不说也没好处。
况且袁持誉有这厮庇护,他也难再接近,赶紧摆脱目前的困境,为上策。
谭高轩丧气的道:“算了,就告诉你吧。袁持誉这家伙身体内有法宝,应该是转世前带在身上的,随他一起托生了。我招他进门派,就是贪图他那法宝。反正他今生资质平平,根本驾驭不了体内的法宝。不如……啊,你干什么?”
“扯啊,你扯淡,我就扯你胡子。”施铮根本不信,“袁持誉体内有法宝?你怎么知道的?”
谭高轩一边疼得呲牙一边道:“他爹娘亲口说的,他出生时身上缠绕一根白色的藤条似的东西,他们刚看清,那东西就没入了他体内。要不是他爹娘告诉我这点,我根本不会收他为徒。我向五庄观的师兄打听过,这种情况,就是天生带了法宝。只要方法得当,就能取出来。”
五庄观?倒是很耳熟,施铮半信半疑,“真的?”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骗你么。”
“你对他念的是什么咒?”
“本是门派内疗伤用的,比如折断在体内的剑头,只要是身体内的异物都会被排斥出来,。我换了好几个咒语,目前这个效果最好。”
施铮撇撇嘴,“算了,先把你变成耕牛再说吧,等我断定你说的是真话,再把你变回来。”
谭高轩大叫着,“我向祖师爷镇元子发誓,我说得是真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听到镇元子三个字,施铮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五庄观的镇元子,地仙之祖。
原来五鼎门是他们的下辖门派。
本来想掏取对方内丹的施铮,在元镇子三个字的“威慑”下,将手生生缩了回来。
有气没处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心里升起一股憋屈的怒火。
这一生气不得了,呼地一下,他的右手竟然冒出一团火,因为他揪着谭高轩的衣襟,这火立即烧到了对方身上,整个上本身像一团火炬般的燃烧。
“啊——”谭高轩就地打滚,可这火并非一般火焰,毫无熄灭的迹象,而是附着在他身上继续燃烧。
施铮也急了,谁让他不是原身,目前对神通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他并不想烧死对方闹出人命,况且还跟镇元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情急之下,对着谭高轩上脚就踩,希望以此熄灭烈火。
谭高轩正被烈火焚烧,猛地就见对方朝自己跺脚,心里大惊,可能火烧还不至于烧死他,但这一脚下来,他八成得内伤而亡。
忙大叫一声:“不要!”一边朝旁边滚去。
这一叫也叫醒了施铮,指望把火踩灭显然是不现实的。
他便揪住谭高轩的胳膊,朝着远处的河流扔去,就见谭高轩飞盘似的,旋转着飞出了几十丈远,咕咚一声掉进了河里。
施铮擦了把冷汗,“火应该灭了吧。”
正想飞过去看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袁持誉微弱的声音,“……唔……”
施铮一见人活过来了,忙过去察看,“你怎么样?”
袁持誉的视线朦胧,眼前若隐若现一张英俊的面容,尤其对方那双金色的眸子映着阳光,如此璀璨,对他来说就像生的希望一般夺目。
“你……救了我……”袁持誉气若游丝。
施铮道:“我的确打断了掌门对你念咒,但也不能说是救了你,谁知道你能不能活下来?”
“……我不会死的……”
“那可没准。”他说话这么难听,主要是不想留给袁持誉一个他总会在危难时搭救他的印象。
十二个时辰不到救了他两回了,他又不是开善堂的。
以后三天两头有事情,他还要不要睡午觉了?
袁持誉虚弱的坚持道:“我……我不会死……”
“也是,你还得报恩,给我种田呢。”施铮扶起他,“走吧,回去吃点灵芝人参什么的滋补滋补,八成应该死不了。”
他搀扶起袁持誉,余光瞥见对方也在瞅他,皱眉道:“看什么?”
袁持誉道:“你……是好妖怪。”
施铮在心里冷哼,等我以后榨取你剩余价值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两人飞出一段距离后,施铮忽然想起了谭高轩还被他扔在水里,但回望了下身后的距离,心道算了,太远了,懒得折返了,一个门派掌门哪有那么容易死,便继续往前飞了。
话说谭高轩被施铮扔到了河水中,身上的火熄灭后,他也没敢浮出水面,而是默念辟水诀在水下潜伏了好久,直到看见金毛妖怪带着袁持誉飞走了,他才敢冒出来,往五鼎门的方向奔去。
他虽然悄悄从五鼎门后面溜进去的,但还是不少人见到了他的惨状,头发胡子都烧光了,衣服黑黢黢破破烂烂,身上也通红一片,活像被人揍了一顿后,扔到火场里,再扔到河水里浸灌,能遭的罪都遭了一遍。
“掌门,您这是……谁人如此大胆妄为,敢和五鼎门作对?”门中一位护法率先表态,“定要此人付出代价。”
五鼎门在修真门派中虽不算翘楚,但也有一定地位,他们拜地仙之祖镇元子为师祖,严格来说他们都是镇元子的弟子,岂能受此侮辱。
谭高轩倒是想让对方付出代价,关键是……打不过啊。
对方打他都跟打小孩似的,就算五鼎门所有人一起上,也是飞灰湮灭的下场。
当然,如果五鼎门被灭门了,到时候师祖镇元子说不定会出手,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蠢事,他根本不会考虑。
但这个仇,若是不报,他实在咽不下。
他也是有自己骄傲的,十岁初入修真界,如今二百余年,一路众星捧月,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辱。
谭高轩握紧拳头,睚眦欲裂。
突然,他脑海之中浮现一道灵光,想到了一个点子。
都说人在紧急情况,会有急智,此话不假。
谭高轩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底已经泛起了笑意。
金毛混账,不管你是什么妖怪,你都在劫难逃了。
—
施铮将袁持誉带回了望霞洞后,就丢给灰狼精他们去救助了,他则先睡了一觉。
天塌下来,也得睡饱了再说。
睡醒觉起来,天色已是傍晚,洞内传来饭菜的香味,他伸了个懒腰走出了卧房,看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刚进厨房,伸脖子瞅了眼锅里,里面正炖着鸡肉,香味飘进鼻腔里,勾得他对晚饭极大的期待起来,吩咐做饭的豹子精道:“看着点,别胡锅了。”继续往洞外走。
此时,地里干活的众人也都回来了,排队洗洗,准备吃晚饭。
施铮下午睡觉的时候,众人已经从袁持誉口中断断续续得知大王把五鼎门的掌门,不费吹灰之力揍了一顿,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每个下工的人打施铮附近过,都弯弯腰,亲切的叫上一声:“大王。”
威信就这么找了回来,还比之前更牢固了。
但别看表面上风轻云淡,但许多人类转身就差点哭出来。
没想到这妖怪这么厉害,毫发无损。
本来指望他被打伤,自己好逃跑,这回好了,连掌门都拿他没办法,自己一介凡人,没服完徭役别想提早离开了。
施铮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当初一片荒地,如今经营得有田有鱼,丰衣足食,内心十分满足。
但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他歪着头思考着,突然想起来了,“袁持誉!”
对了,五鼎门掌门为了袁持誉的法宝,想置他于死地,自己把人给救了回来。
他体内有法宝啊……作为一只穷妖怪,说施铮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现在是妖怪啊,法宝如今唾手可得,对方又是个废物,简直是送上门的大礼包,哪天被他人抢占先机,悔之晚矣。别忘了,这里是西游记,没后台,又实力不济的妖怪是什么下场,好好想一想。
突然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呵止他:那是袁持誉自己的东西,你不要惦记了!否则跟那掌门有何区别。
施铮赶紧晃了晃脑袋,停止胡思乱想,他转身回了厨房,对炖鸡的豹子精道:“给我盛碗鸡汤。”
“是的,大王,这就给您端屋里头去。”
“不用了,我自己来。”施铮接过鸡汤,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对了,袁持誉被安排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