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眉梢沉重,那三道阴魂不散的般若之鬼仿佛是他的影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断裂的缺口处,他们的面具残破,露出了人的面孔。
源稚生只是瞅了一眼,发现这些人的面相居然大都相同,甚至连脸部的线条都是模刻出来的,这甚至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三胞胎。
他想到了克隆人。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他们是三胞胎还是克隆人的问题,而是他源稚生使出了言灵也无法镇压这三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他们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源稚生使出全力的“王权”能在空气范围内产生极高的压强,这种言灵能碾压龙血生物的骨骼和血肉,驱使他们跪下,从他“王权”言灵的威力来看,哪怕是他背后的非目标人群,都是被压制的无法喘息,更不用提他施展的主要区域。
关键是身后的人并非是普通混血种,而是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他们之中不乏血统抵达A级之人,如此恐怖效果已经将“王权”的压制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就是这样的强大言灵在面对三个般若之鬼时,居然无法将其彻底抹除。
在斩鬼的路上,源稚生见过不少奇怪的能力,不过哪怕是最强大,最危险,引发过社会关注的恶鬼,源稚生都从来没有拼劲全力,更别说是使用言灵这种变态能力。
这三个人的确刷新了源稚生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杀不死吗?”
源稚生的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老爹对他说过,“面对敌人的时候,恐惧是无法避免的,但你不能让恐惧压倒你,你要做的是让你的敌人比你更加恐惧”。
老爹的叨叨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了,那是一个慈祥威严的老人,传统而不古板,智慧而不独断,也是源稚生奉为人生导师之人。
恐惧什么的,源稚生早就忘记了。
在他经历过第一次斩鬼时,恐惧就被抛在脑后,老爹锻刀的时候说过,“铁是最坚硬的东西,所有我们把它做成武器,你握剑的时候就要想到你会和铁一样无畏无惧。”
源稚生那个时候站在老爹的背后,看着老爹锻刀时捶打的烧红金属,心有所感,沉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畏惧退缩,我已经斩掉了我心中的梦魇,为此我付出了最昂贵的代价,从此我的心坚硬如铁。”
源稚生再一次握住手中的刀剑,刀剑洋溢着炼金之光,武士道的精神在他的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他不是为了守护身后的人,而是为了他心中的正义。
为什么要守护正义?
因为他为了“正义”这个名词,牺牲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他除了这条性命,已经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再去为“正义”奉献了。
般若之鬼的身上泛着青色的鳞片,它们从血肉之中长出,浑身像是被嶙峋的黑曜石包裹,源稚生眯起眼睛,这看上去好像是混血种变异成了死侍。
可这个过程怎么会如此之快,难道他们用了某种药剂?
源稚生最近的确在追查一批药剂的下落,据说那种药剂能将一个血统低微的混血种成为强大的战士,像是死侍那样可怕。
这种泯灭人性的行为是不会被“正义”所容的。
只可惜,他没有找到药剂的下落,负责运输的人吞下水银自杀,什么都没有交代,他也只是截获了一批药剂带回执行局。
源稚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手握双剑,面对那愈发狰狞的恶鬼,他从来都不会后退一步,因为只要退缩,那就是对心底“正义”的质疑,对曾经付出沉重又昂贵代价的背叛。
这种背叛是他用血亲的生命而诠释的意义。
身后传来脚步,一前一后,前者穿着皮鞋,而后者好像是高跟鞋,低沉清脆的节奏一起一落,源稚生回过头,人群之中走出了青年和少女。
女孩源稚生认得,之前还和她攀谈过,是他在卡塞尔学院的师妹雷娜塔。
至于那个带着佐罗面罩的青年,源稚生从来都没注意过礼堂中有这么一位存在。
青年走到了源稚生的面前,他那份清高的模样甚至连目光都不愿意和源稚生接触,但他和源稚生并肩站在一起,一言不发。
零来到他的身旁,看了一眼源稚生,向源稚生点点头。
“非常感谢两位的帮助,如此一来,稚生便能抹除威胁了。”
源稚生谦逊地向两人点头表示感谢,然而身旁的那个青年却始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这让源稚生更加困惑了。
不过困惑归困惑,该解决的麻烦还是得解决,般若之鬼是一份麻烦,必须要把这份麻烦清除。
“刀。”
零向源稚生伸手,源稚生想了想,把童子切交出去,留下蜘蛛切为他自己所用,如果只是对付一个人,那蜘蛛切就完全足够了。
零接过源稚生手里的童子切,将其交给身旁的青年,那青年摇头,零清澈的眸光闪烁,用好像明白了什么,执起太刀摆出架势。
面对增援来的两人,般若之鬼的行动也逐渐迟缓,甚至停滞在原地观望对峙。
然而这一次,源稚生主动找准目标,率先发动雷霆般的攻势,其中的一个般若之鬼感受到了源稚生的吹拂而来的气息,伸出利爪,刺杀那奔来之人。
源稚生挥出剑意,他的身后仿佛用一轮金色的太阳笼罩着他,他站在辉煌的日轮之中如同伏魔金刚降临,蜘蛛切斩出的弧线便是日轮的边缘。
刀刃上窜过一串火花,源稚生和般若之鬼刀爪相接,那畸形的巨爪撕向源稚生的头颅,进攻的意图就是源稚生的大脑,另一只手抓向源稚生的心脏,无论是哪边得手,源稚生都将必死无疑。
见源稚生出手,一旁有般若之鬼站不住了,他主动找向三人之中最弱的那个女孩,零清冷的眸子爆发出寒意,她脱掉了水晶高跟鞋,一双赤裸的白皙的玉足踩在仍有余温的血泊之中,啪嗒作响。
般若之鬼像是蛰伏的巨兽,双脚裂地弹射,他脚下的地面变成了碎成了蜘蛛网般的脉络,那强劲的筋骨,上碎磐石,下碾尘埃,健硕的四肢宛若弹跳的蛤蟆,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身下的女孩砸去。
零轻轻挥动手中的利剑,舞出的锋芒像是落下的冰雪,霜白哀伤,那不染纤尘的脸上带着前所未见的坚定之色,随身舞动的裙摆如同柴可夫斯基笔下创作的白天鹅,比起般若之鬼的四肢,她的体态轻盈的像是一片飘零的雪花。
至于一直站着不动,未发一言的源稚女,他的气息始终保持在一个正常状态,若有若无的强大压力使得前面的般若之鬼不敢轻举妄动,仿佛他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一群失败品,可谓是蝼蚁般的存在,肮脏,恶心,令人作呕。”源稚女低声摇头,那声音仿佛只有般若之鬼能听见,那鬼闻声,好像是气得发抖。
他知道源稚生是最成功的实验品,他们这些人只能作为影武者陪坐在他的身后,上不了台面,不人不鬼,受人操控。
他怒了,怒发冲冠,向着源稚生嘶吼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震响歌剧院。
他扒碎了地砖,一路犁开了楼板,像是一台火力全开的刨土机,带着一路的泥尘碎石铲向源稚女。
“放肆!”
源稚女是最成功的实验品,他是这些影武者无法到达的高度,能保持人性,又有极美的面庞和理性的思维,可随意掌控释放他的力量,是影武者之中的皇。
影皇之名不可辱。
面对来势汹汹的影舞者,源稚生口中默念言灵,八岐展开,胸口的力量宛若隆起地脉之中喷射而出的岩浆,每一个细胞都澎湃着活力,每一根筋脉都传达着力量。
传承的影皇血脉,须佐之男之命,影皇荣誉,在他的身上流淌昭彰。
“死!”
只是一声极其简单的怒吼,他一脚塌碎了地面,周边区域仿佛是遭遇了地震,围观的人群更是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上,那碎裂的砖石蔓延到了他们的脚下。
只是一脚的力量居然如此恐怖。
当源稚女跃向空中和般若鬼接触的瞬间,山洪爆发的力量和天外陨石的磅礴之力相互碰撞,强烈的巽风在歌剧院里荡开了一层波澜,呜咽的吹散所有的泥尘,吹灭大门的火焰。
只见源稚女目露金光,一只手像是提起一只小鸡一般将其砸向一楼的位置,炮弹落地的轰鸣使得歌剧院又是一阵颤抖,天花板的泥尘抖落。
源稚生和般若鬼打的难解难分,并且处于弱势,对方的力量强大的让他觉得无法想象,那灵活的爪子更是恐怖的杀器,抓挠在身边的时候尽是刷刷的风声,好像他源稚生面对的十把匕首。
在般若之鬼要得手的时候,源稚生却忽然消失,留下一道光,背后一柄利剑刺穿他的身躯,般若之鬼怒吼一声,抬脚将源稚生踢飞撞在墙上,墙体崩裂。
源稚生口中呛出鲜血,咬了咬牙,而那般若鬼当着他的面前,拔出了蜘蛛切,炼金的毒素已经渗透到他的身体,他活不久了,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和源稚生同归于尽。
就在他像是发狂的野兽冲来的时候,一道黑影掠过,像是掠食的猛禽划过黑暗森林。
当源稚生再眨眼的时候,只见那个带着佐罗面具的青年掐住般若之鬼的脖子,拧碎骨骼的声音格外清晰。
另外一面,零和般若之鬼交战,完全处于一种下风状态,般若之鬼攻势凌厉,零且战且退,并且在空隙只见寻求进攻的机会,童子切在般若之鬼的身上留下了数十道伤口,而零却毫无损伤。
不过,这些伤口无法为零取得太多的优势,随着她的气力的消耗,她愈发的力不从心,从一开始轻盈地规避伤害到现在勉强地短兵相接,她很难在抵抗的住般若之鬼强大的力量。
在一次攻击间隙中,零贪了一刀,被般若之鬼抓住了机会,利爪伸向零白皙的肩膀,零的冰瞳之中闪过一丝恐惧,仿佛那碎骨之声已经在耳畔响起。
千钧一发,一股强大的力量撞来,般若之鬼被奇怪的东西砸中,而零也被砸到了一边,伏在地上呻吟喋血,她浑身的骨头好像要散架了。
般若之鬼被正中靶心,那种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抵御,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源稚女走过来,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童子切,在般若之鬼呆滞的目光下刺入他的心脉。
源稚女旋转刀柄,般若之鬼身体僵硬,脑袋拉拢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