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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长宁宫的话传进了广阳宫。
身穿淡蓝宫装的宫女急步从外大步走进广阳殿。
正坐在软椅里的柔美妇人,素白的手捧着书卷在阅。
闻声间抬起头,朝外边看了眼。
宫女进到殿门就立即沉稳下来,不紧不慢的走到贵妇身侧,轻声道:“太妃娘娘,太后娘娘那边传话说要您到长宁宫去一趟,说几句知心话。”
柳太妃不由得一笑,放下手中书卷,淡淡道:“太后与我还能有什么知心话说,不过就是拿着我去威胁宸之罢了。”
侧身站着的卫嬷嬷不禁有些急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得替王爷打算一番。”
“太后出手,哪里会给我们打算的准备,国寺一行,突然失手,我也很是不能理解。”柳太妃从知道国寺的消息后,就一直在想这其中的关窍,都不得其解。“照理来说,那种布局下,该生出一些大动静才对,也不知道太后和萧王当时又是如何想的。都说是于家二小姐从中出声劝阻,我倒是觉得这仅是借口,一个官家女,哪里来那么大的能耐。”
事情总归是有些不对劲就是了。
“王爷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应该是背后出了什么岔子,当时才突然收手。”卫嬷嬷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当时要是闹腾起来了,牵连到王爷总归是不好。
柳太妃也不琢磨这事了,“既然太后让我过去,那就走吧。去听听我这个太后姐姐,到底想要对我说些什么知心话。”
卫嬷嬷跟着上前扶住了柳太妃的手,一边道:“可要准备应对的法子?”
“自从宸之透露出他的想法后,咱们广阳宫就一直在做着准备,哪里还需要别的准备。”柳太妃微顿了下,柔声道:“就通知一声宸之那边吧。”
“是,”宫女闻言,跟上前的脚步立即后退,快步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与此同时的凤寰宫外,李泓早朝过后就随着凤寰宫的宫女急步进入了凤寰宫。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再见到大女儿,李泓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陌生感。
比当初刚接回本家时还要陌生。
未等李泓行礼,李淳楹就先开口:“父亲也不必行礼了,都是一家人,不拘这些小节小礼。父亲突然来见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李泓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国寺一行,为父和你母亲都非常的担忧,你大哥也急着知道你一些情况。国寺的事,闹得有些过大了。从昨儿到今日,大臣们也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
李淳楹其实也不必问,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只要有个人稍微煽动一下,就能让舆论满天飞。
李泓突然下意识的往李淳楹看了眼,李淳楹的眉目如墨水画般干净纯粹,一双眼透澈得无一丝杂质,整个人散着股雅致的贵气。
也就是这样,更让李泓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女儿一般。
“说皇上祭祀接连出事,恐怕是上天不满他这位皇帝的作为。”
李泓还是说轻了。
外面那些言论,已不堪入耳。
此话说来,李淳楹却不见半点的波动,像是早知众人如何议论此事一般。
李淳楹的反应再一次让李泓侧目。
自己这个女儿,越发的沉稳了,连心思也难琢磨。
这般端着瞧,还真有几分皇后的威严来了。
“那么父亲呢。”
“什么?”李泓突然被李淳楹的话问得一懵。突然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就变了几变,瞧向李淳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究。
李淳楹却仅是淡致的一笑,重复道:“那么父亲对皇上的作为,又是什么样的看法。”
“为父自然是皇上做得极好。”
“极好?如何好?”李淳楹仿若没看见李泓被反问时往下沉的神色,继续道:“不管父亲如何看待皇上,还是先说说父亲这次来见我,是为了何事吧。我想,应该不仅是来告诉我这些八卦吧。”
李淳楹这话一出,倒是整得李泓有些不自在了。
想到今日过来的目的,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后,道:“弗兰因着一回的事对你多有歉意,想要寻个机会入宫向你这个姐姐道个歉。另外,为父这次过来见你,还是因为国寺的事,那日为父不在,你性命上堪忧,也护不得你。在这后宫里,你身边也缺人,为父与你母亲商量过了,寻机会放些人在你身边护着,我们心中也能安定。”
话说得好,但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在威胁李淳楹。
没有娘家,你在后宫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娘家,发生任何事不会有人替你做主。
先提了李弗兰再到国寺的事,句句都不离李弗兰。
到底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告诉她李淳楹,想要靠娘家,就得想办法将李弗兰弄进宫为妃。
李家从一开始也没有打消这个念头,李淳楹想了想,也是觉得可笑。
以前还有些隐晦,现在几乎都要直白的讲了出来,李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塞李弗兰进宫?
“多谢父亲与母亲如此替我着想,国寺的事发生之时,我也是极力自救。至于弗兰那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家姐妹,歉意就不必亲自到面前来道了。做姐姐的,也该让着妹妹些。进宫来面见道歉,就更不必了,弗兰进宫再发生些什么意外,我这个做姐姐的可就更自责了。”
李淳楹话语缓慢,含笑间也在打量着李泓的反应。
李泓听了这些话,神情微变。
李淳楹直接拒绝了他。
那话是在说,遇难时,也没指望过李家能救她。
更是直接点出了他这个做父亲对女儿算计的心思。
李泓开口说那话,威胁之意浓浓。
而李淳楹并未接这威胁,反而推开了李泓给李淳楹开的条件。
原本父女俩的关系就极淡,自打李淳楹入宫为后,两人的关系更淡了。时到今日,李泓说出这番话,突然跌至了冰点。
李泓此时才真正的知晓,自己的大女儿,比他想像中要心思深。
有些话,她都听得很明白。
李泓从凤寰宫出去时,脸色还是一阵煞白。
回到李府。
首先迎出来的江氏忙问:“如何了?她可答应了?”
李泓神色更沉了几分。
“她什么也没应,”李泓坐了下来,接过下人端送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我们以为她愚蠢,实则她比我们想像中还要聪慧,她什么都看得明白。”
“老爷这话是何意?她说了什么?难不成她还真的不要咱们李家的支持了?”江氏嘴快的说道。
说完,江氏神色一冷,倏地盯紧了李泓。
李泓沉着脸,点头。
江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她这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着她一人就能闯那龙潭虎穴,后宫可不是她一人的天下,往后还会有更多年轻的妃子。若是出个意外,没有娘家人保着她,后位能不能长久还是两说。”
自古以来,一个朝代换两位皇后的,也不少。
也不是江氏想要咒自己的女儿,李淳楹的回应态度,让她很恼怒。
现在是李淳楹不需要他们,不是他们不需要李淳楹。
李家还是需要她这个皇后往上走。
两边都是互相的,可是现在,李淳楹已有意舍弃了李家这边。
一路回来,李泓想了很多。
李淳楹可以不需要李家,李家却不能不需要李淳楹。
江氏突然沉声道:“国寺的事一出,就能看得出胜负来,我们李家,或许该做别的选择了。”
李泓倏地看向妻子,“你疯了。”
“咱们女儿都不再向着自家了,你说现在怎么办?难道看着前面可以选择的路而无动于衷吗?”江氏也是一时气恼了才会说出这种话,说完之后,想着就是试试另一条路能不能走。
李泓觉得女人想法就是简单。
“从一开始我们就是站在皇上这边的人,那次与萧王共事,我也有意试探过。李家对萧王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李泓深吸了口气,“不管是萧王或是宸王,都不需要我们李家。”
李家的权可以弃到一边不顾,甚至是可以踩在脚底下。
江氏也听明白了,脸色发僵,“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这个女儿已经舍弃了李家,李家还有什么路可选?”
李泓的脸色更是阴沉,咬牙道:“李家没有任何选择。”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江氏还是想多一条路走。
万一哪天皇帝支撑不下去,上位的人肯定会第一个清理前一位皇帝余留的人。
而他们李家就首当其冲。
李泓阴沉着脸,坐在椅子里,良久后道:“你容我再想想。”
且不论李家如何做决定,李淳楹巳时就准时带着药膳进朝晖殿。
刚进殿就闻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咳,咳声入耳,如钻入心的闷雷。
李淳楹想,这个萧长空又在装了。
萧长空坐在案前,抬头看了眼进来的李淳楹。
李淳楹见此,也就敷衍的说了两句皇上龙体为重的话来。
于是萧长空也就顺着她的意,一起到偏殿去用膳。
两人之间的气氛倒不如之前那般温和了,略显得有些僵硬。
李淳楹也没心思活络这些气氛,吃完就想回去。
萧长空对李淳楹那些话起了疑,此时已暗中派人查。
这些,李淳楹不用猜也知道他会这么做。
正因为猜测到萧长空没答应自己,也没有拒绝自己,是有心要暗中调查自己背后的人是谁。
否则,他根本就难以放心她这个人坐在后位上。
如此一想,李淳楹吃得更快了。
免得待在这里,再让他猜测来猜测去,她都替他嫌累。
李淳楹几下吃完放筷,这画面,萧长空近段时日来,几乎都看到。
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
等他吃完,李淳楹拭嘴就起身告退。
画眠拎着食盒一路紧步跟着,“娘娘,皇上今日的气色瞧着很是不好,您可要再做些营养之物给皇上补补身?”
“不用,他那边会自己补,”药膳够补的了,再补就出事了。
回到凤寰宫走向凤寰宫宫女所住的地方,进到叶影单独的小屋里。
躺在床榻上的叶影赶紧弯身而起,李淳楹忙压了压她的动作,道:“不必起,我就是过来瞧瞧你的情况。”
“多谢娘娘关切,奴婢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回到娘娘身侧伺候。”叶影对李淳楹很是感激。
若不是李淳楹,她的命早就没了。
“先不急,”李淳楹安抚道:“你家里的人,我已让人妥善安排好了。为避免萧王那边暗中动作,我擅作主张的将你的家人送往了别处,这是他们现在所住的地方。”
叶影愣愣的接过李淳楹递上来的小纸条,展开看了眼,心中大为感动:“谢娘娘!奴婢无以为报,这一世,奴婢甘愿为皇后娘娘做牛做马。”
“倒也不至于做牛做马的份上,要是连你也做牛做马,往后还有谁敢到凤寰宫做事?”李淳楹倒也不是希望得到叶影这份忠心才这么做,是因为叶影受重伤,也是她让人去探那事才导致的,“那天若我未派你出去,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到底是我亏欠了你。”
“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在您身边做事,您吩咐的事,也是奴婢应当做的,”叶影再次激动了起来。
李淳楹心知自己的到来,影响了不少剧情。
比如叶影的受伤,再比如国寺发生的事,再到萧长空这里的异样。
都是因为蝴蝶效应才造成的后果。
李淳楹再看看眼前的叶影,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这些影响的剧情,并没有让她痛到晕厥过去,说明从这方面去改变是行得通的。
唯一最想要确认的是女主的金手指能不能挡掉。
李淳楹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女主对自己使用一回卡牌。
看能不能连她也一起影响了。
李淳楹是想要试探,让自己进入这书中,到底意义何在。
如此想着,李淳楹就打算先出一趟宫。
柳太妃在长宁宫坐了很久才出来,从神情上看不出来方才在长宁宫内与太后针锋相对了一番。
卫嬷嬷等人压着一口气,没敢呼出来。
一路急步跟紧。
远远的两批人就汇聚到了一块来。
李淳楹要出宫,也是要经过这条路,从长宁宫出来回广阳宫,也是这条路。
李淳楹看到柳太妃,略微愣了下,还是先迎上几步,“见过柳太妃。”
依着李淳楹的身份地位,也不必向柳太妃行礼,但对方是长辈,李淳楹还是行了个正礼。
柳太妃打量着李淳楹:“皇后这是要到长宁宫去?”
李淳楹往长宁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正要过去给太后请安!”
“既是如此,也就不耽搁皇后了,”柳太妃又瞧了李淳楹一眼才带人离去。
步伐依然是不紧不慢,瞧不出端倪。
柳太妃和太后是怎么回事,李淳楹尤为清楚。
柳太妃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后,就将现在的太后折腾得死去活来,对外,太后早宣布死亡了,可一直活在宫受折磨。
在做妃子时,柳太妃没少被太后针对。
不过是因为柳太妃手段也够高,才逃过了一劫又一劫。
倒是萧长空的母后倒霉,功夫不到家,斗不过如今的太后。
李淳楹神色闪烁,忽而微微一笑。
画眠心底泛起异样,想问娘娘为何笑,想到这地方随时有人经过,还是催促了一声:“娘娘,马车就在前面备着了。”
出了宫后。
李淳楹就直奔于家。
而此时的于家,正商量着于舒琊的婚事。
原本家里是想要定一门门当户对的官家子弟,那家子弟品性好,文武双全,是个良人。
可是于舒琊心系萧宸之,以他们家现在的身份地位,到底是够不着宸王这等人物。
于筠在唐氏这里稍坐了一会,又看了方才出言不逊的女儿一眼,带着几分气性离开了。
于舒琊咬了咬牙,面色有些难看的垂首坐着。
国寺的事发生之后,家里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将她嫁出去,要嫁的那个人确实是不错,可那不是她的选择,她不要嫁给平凡的官家子弟。
什么文武双全,品性兼优,到了萧宸之这等身份面前,什么也不是。
她不仅要做王妃,还要做皇后!
唐氏也是有些不悦的道:“你方才如此顶撞你父亲,你这……”
女儿的性子怎么就如此刁横。
之前倒是没有瞧出来。
唐氏原本就是重男轻女,对女儿的管教也不是很多。
是女主来了这里后,使用卡牌让家里人对她喜爱有加,不论她做什么事,都是对的,都是讨喜的。
导致了大家看于舒琊也就跟打开了滤镜一样。
于舒琊从刚才的事回过神,想到自己施展的卡牌效果越来越短,神色更难看。
跑去问系统,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更查不到任何漏洞。
最终的结果是怀疑信仰值不够纯粹,才导致兑换的卡牌纯度不对。
对于这个分析结果,于舒琊很不满意。
突然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卡牌效果彻底的丧失了,自己又该如何?
犹如做噩梦般,于舒琊不禁浑身一寒。
她不能再温水煮青蛙这般等着了,得赶紧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听话?
逼她嫁人?
统统都用卡牌控制住,看他们还要不要自己嫁人。
平凡的官家生活,从来就不是她的首选!
穿成炮灰后她崩了女主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