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郡主的教诲,沈宜欢是听进去了的,但她却并未放在心上。
虽说这个世界里许多事情都和她想象中的有点出入,可是沈宜欢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自己的运气,她敢肯定,叶向竹绝对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沈宜欢却并不打算反驳舞阳郡主什么。
毕竟,这当妈的人嘛,得顺毛哄,不能忤逆,否则她们能念叨到你怀疑人生。
……
半个时辰之后,舞阳郡主结束了她的“训示”,沈宜欢的耳朵也得以逃过一劫。
好不容易得到解放,沈宜欢是一刻也不想多留,立刻便放下了筷子,规规矩矩地同舞阳郡主告起辞来,然后她脚下生风地出了北院,朝着捧月居飞奔而去。
回到自己的院里之后,沈宜欢先是交代绿珠轻易不许让人来打扰她,然后便一头扎进小书房里搞事业去了。
一直在小书房里待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散尽,沈宜欢终于堪堪列出了一个勉强看得过眼的大纲。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整个人已累得如同一摊烂泥。
就在这时,小书房的门被叩响了,一道耳熟的少年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二妹妹,你一个人躲在屋里干嘛呢?赶紧出来,五哥给你带了好东西。”
是沈清宵。
他不知寻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又巴巴地跑到捧月居献宝来了。
沈宜欢有点儿不想理他。
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会儿只想好好歇着,实在没有精力进行任何社交活动。
张了张嘴,沈宜欢拒绝的话都快到嘴边了,却愣是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想,沈清宵来得好哇!刚巧她需要一笔启动资金,正愁不知道上哪儿弄呢,财神爷便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叫什么?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吗?
如此一想,沈宜欢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般,“蹭”得一下便从椅子上窜了起来,风驰电掣地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紧闭的房门。
“五哥来了?快进来坐!”沈宜欢一边说一边抓着沈清宵的胳膊将他往屋里拖,那样子简直不要太热情。
沈清宵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沈宜欢这儿受到这种待遇,一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给忘了。
沈宜欢也不在意,将沈清宵安置在书桌旁坐下后,她便冲着门外喊道:“绿珠,看茶,就泡前两日我从母亲那儿拿的明前茶,五哥爱喝那个!”
说罢这话,沈宜欢笑吟吟地转回头来,看着沈清宵道:“五哥,你看我对你好吧,知道你爱喝明前茶,我可早早就给你备下了,就等着你来时泡给你喝呢!”
老实说,明前茶沈清宵是喜欢的,可他觉得沈宜欢这会儿笑得有点瘆人,让他恍惚有种自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的错觉。
天生的危机感让沈清宵选择了说违心话:“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明前茶,要么这茶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喝吧。”
沈清宵说着就要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看样子是想开溜。
可他都来了这儿了,沈宜欢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他走呢?
这现成的财神爷,她要不从他身上薅点儿东西下来,对得起她献得这番殷勤吗?
沈宜欢想也没想,直接将沈清宵又给按了回去,并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仍是笑吟吟的模样,可语气里却分明染上了一抹咬牙切齿的味道,“五哥千万不要同我客气,咱们可是亲兄妹,有好东西自然应该一同分享。”
沈清宵最怕沈宜欢这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了,因为她每一次露出这个表情,都代表了四个字——没安好心。
沈清宵越发觉得脖颈处有些凉飕飕的,心下那种不详的预感也逐渐强烈起来。
若不是被沈宜欢拦着,他铁定已脚底抹油,溜得远远的了。
可惜没有如果,他现在被拦得死死的,是真一点儿缝隙都找不到钻的。
沈清宵无奈极了,却仍不肯放弃挣扎,一本正经道:“那倒也大可不必,人常说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咱们只是堂兄妹不是?所以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沈宜欢属实没想到沈清宵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愕然极了。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打算改变攻略,来硬的。
她伸手往书桌上重重一拍,接着十分不讲究地往桌上一坐,气势汹汹道:“好!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你,借我点儿钱,否则我就告诉三婶儿,你偷偷在外面放印子钱,看三婶儿不剥了你的皮!”沈宜欢奶凶奶凶地威胁道。
听见这话,沈清宵都傻了。
他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妹妹是怎么知道他放印子钱的?
啊呸,不对,他什么时候放印子钱了!
他不过就是偶尔借点钱给那些缺钱的富家子们周转而已,利息也只有三厘,比那些地下钱庄可便宜多了,怎么就成放印子钱了?!
沈清宵有心同沈宜欢好好说道说道,可他又担心她是故意在诈吓他,好套他的话,故而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否认三连,“我没有,我没做,你胡说!”
沈宜欢早料到沈清宵不会轻易承认,她也不着急,双手环胸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是吗?那不如我把永昌伯府的三公子找来问问?要么问西平侯府的五公子也行。”
永昌伯府三公子和西平侯府五公子都是找沈清宵借过银子的人,尤其是这西平侯府五公子,他欠的最多,且至今都未还清。
沈清宵不禁有些郁闷。
他如今算是彻底相信沈宜欢没说假话了,她是真知道他在外面干的那些事儿。
可是怎么会呢?
放印子钱,啊不,是借钱给别人这事儿,他可连四哥都瞒着呢,二妹妹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清宵这么想着,也是这么问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沈宜欢怎么会知道,自然是因为她身为原作者,有上帝视角。
而且沈清宵放印子钱这事儿本就是她特意埋下的伏笔,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只是这些话她显然不会告诉沈清宵。
沈宜欢于是高深一笑,特别得意地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这钱你借是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