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如约来到金家的时候,大门虚掩着。推开门,地上洒落着一片片白色花瓣,排成一条曲线,延伸向楼上。
林义跟着花瓣的引导走进一个房间,是胡潇潇的卧室。
窗户打开,寒风吹动了桌上摊开的笔记本,纸页哗啦啦地响动着。
林义走上去查看,却被里面的内容震惊了。
【我被继父强奸了。他会不得好死。】
【既然妈妈不分是非,就让她一辈子糊涂地活下去吧,X药物很适合她。】
【果然妈妈发现我的新裙子了。这是那畜生为了补偿我送我的,不是为了让我对畜生包养楼妙人的事情封口。】
【证据寄给楼妙人了,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
【伪造的保险单顺利被妈妈发现了,妈妈应该会反击。】
【楼妙人居然死了,肯定是那畜生干的。不过也许我可以利用一下这一点。】
【畜生果然对妈妈下手了,不过妈妈最近很谨慎,她不会吃畜生给她的东西。】
【过几天暴风雪就要来了,我可以提醒一下他们,毕竟这是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
这些事情,居然是胡潇潇在幕后引导造成的?!
林义震惊了。
是啊,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胡可欣和金瑞城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原来是胡潇潇在后面引导一切,制造两人的矛盾!
门口忽然传来响动,林义防备的转过身,就见胡潇潇身穿一袭单薄的白裙,不顾从窗户吹进的寒风,站在那里。
“看完了吧?”女孩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义质问。
“为什么……”胡潇潇圆润的眸子微微转动,似是觉得这个词很有趣,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后,走到门外,“跟我来。”
林义跟着胡潇潇走到客厅上方的走廊,胡潇潇越过栏杆,伸手指着下面的沙发,“看到了吗?那畜生就是在那里侵犯了我。”
“……”林义抿抿唇,随后说道:“你可以报警。”
“报警?”
胡潇潇陷入回忆中,她也是这么跟母亲说的,但是母亲呢?
她只是冷漠地告诉她,女人跟谁做不是做,只要有钱,能保证荣华富贵就够了。
似乎是怕她私自报警,她还扔给她一张卡,告诉她金瑞城这样的身家已经不错了,她已经容颜老去,没办法找更好的了,金瑞城又不老实,接下来靠女儿套牢金瑞城也不错。
“呵……”胡潇潇冷笑,原本甜美的五官如挂冰霜,“报警又能怎样?侵犯一个已成年的女高中生,再胡搅蛮缠几句是我勾引的他,或者我们两情相悦,用金钱逼我母亲主动谅解,他甚至都不会被判刑。”
“……”林义抿住嘴唇,说不出话。
“而我呢?”胡潇潇反问,忽然大笑起来,“我只会身败名裂,被人指指点点!”
“凭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毁了一生!”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我不断地反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我哭喊着!我求他!他依然没有放过我!”
“而那畜生,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
“连我的亲生母亲都不帮我!”
“哈哈哈……”胡潇潇笑得癫狂放肆,眼泪却从殷红的眼角流下,诉说着自己的悲哀,那样明媚耀眼的小脸却挂着如此疯狂又绝望的神色,让人忍不住心颤。
眼泪砸到地板上,她忽的停止大笑,看向林义,面无表情,冷静地对他说,“林警官,这就是我的理由。”
林义只觉得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袭白衣,看起来那么纯洁。
“你为什么要叫我来?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逃脱一切。”林义有些不解。
“楼妙人是被我害死的。”
紧接着胡潇潇说道:“我告诉那畜生我妈发现他偷情了,便劝他和楼妙人分手,然后匿名把那畜生经济犯罪的证据发给楼妙人,想利用他们分手的机会让楼妙人敲诈他一笔,制造那畜生为了情人转移财产的假象,让我妈真正感到威胁和那畜生斗起来,没想到那畜生居然杀了楼妙人。”
林义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不把他的证据直接交给警方?”
胡潇潇淡淡瞥了林义一样,凉薄地说道:“我以为你明白,我只想要那畜生死。”
“不过保险单似乎也足够我妈为了自保去对付那畜生了。”
“只有我妈紧张有些无趣,我又告诉那畜生我妈恍惚中和我说她手上有那畜生杀死楼妙人的线索,他从你们口中得知我妈当天确实去过楼妙人家,果然那畜生也对我妈下手了。”
“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义没想到一个女孩居然能将两个人这样玩弄于鼓掌之中,如同猫逗老鼠一样,看着两只老鼠为了自保互相厮杀,最终由她来决定谁死谁活。
“走吧,和我回警局。”
“警局?”女孩听到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叫你来是为了自首跟你回警局吗?”
女孩不停地笑,直到笑出了眼泪,只是渐渐地,她的笑声停止,表情变得悲楚,令人心中发痛。
她眼中含泪,看着林义,“林警官,我有件事拜托你。”
林义刚想问什么事,只见女孩从一旁的花瓶架上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脏。
鲜血洇染了纯白的衣裙,女孩此时却笑得甜美,一滴泪从脸庞划过,洗净了她眼中的阴暗与污浊,她眼神清澈纯真,似乎看到了天堂盛景般,露出解脱的笑容,“真好,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警官,请把我的骨灰洒进雪里……最纯洁的……”
胡潇潇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林义接住了她的身体,看着女孩恬静微笑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胡潇潇没能抢救成功。
这个女孩本是个化学天才,她本可以拥有无限光明的未来。
林义将她的日记本还有后来在暗室中搜出来的被他粉碎的化学器材,连同她的身体一起火化,将骨灰洒到了山顶最一尘不染的雪里。
——
最后一场死亡的戏份拍完,颜画领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周围的工作人员已经哭成了泪人,潘导则满意地点点头,对颜画说,“合作愉快。”
颜画微微鞠躬,“谢谢导演。”
颜画率先杀青,比预想的进度快很多,请全组人员吃了一顿大餐后,和大家合影道别,化妆师蓉星最舍不得她,抱着她腻歪很久,席辞就在一边瞪着蓉星,把蓉星瞪得浑身发毛。
等全组杀青估计也正是过年的时候,她和潘导说了下就不参加杀青宴了,潘导也表示理解。
回了酒店,席辞立刻拽着颜画上车,“走,我们直接回爷爷奶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