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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澜盯着她看的一双黑眸里,带了些控诉意味。
或许是失忆了的缘故,他现在变得异常敏感,江姒一个眼神他就猜到她要做什么。
她想扔下他。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受伤。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虽然不记得她是谁,但他依稀感觉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应该是的吧。
宣澜捏着江姒衣袖的手指骨节有些发白,他咬着唇,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是不太好,这样抓着一个姑娘的袖子很失礼,但是若是不抓住,她可能马上就会把他扔下。
江姒不知道宣澜心里的弯弯绕绕。
她只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见江姒不说话,宣澜一点点松开捏着江姒袖子的手指,低着头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是谁,我又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失忆?”
“抱歉,刚刚……冒犯了。”
宣澜看着神情很是不安。
“你是人族道君宣澜,修真界唯一一个到达渡劫期的大能,正道第一人,你现在在清晖宫,平日里你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
青年睁着一双清澈眼眸看她,“那你呢?”
这话问住江姒了。
“呃……”
她该怎么回答?
喔,我是你徒弟,把你始乱终弃以后刺激得你跳诛仙崖,这才害得你失忆?
江姒突然拍了下腿。
“!!!”
她为什么就不能全盘托出呢。
她若是把事实告诉了现在这个失忆的宣澜,那他定会远离她的吧?
毕竟她已经把他害成这个样子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该再缠着她了。
他现在又失忆了,对她又没什么感情。
江姒眼眸一亮,她唇角微微翘起,朝着宣澜道:“我叫江姒。”
…
把她和宣澜之间的恩怨纠葛添油加醋一番再说给这个失忆的宣澜以后,江姒眼睛亮晶晶地等着自己被赶出清晖宫。
不料宣澜听完了,沉默了一会儿。
江姒:“?”哥你吱个声?
他睫毛一颤,目光斜斜地朝她看过来,薄唇一张一合:“所以,你原来是我的徒儿,后来是我的道侣?”
江姒:“…………”
她讲这么多他就听进去这些?
合着刚刚她都讲给狗听了?
江姒:“你就听进去这?”
青年的嗓音再次松松散散地响起,他的尾音微微勾起:“喔,还有,你抛夫弃子了。”
江姒额角冒出井字:“……我们没、有、孩、子。”
宣澜神情带着点无辜,“你不是说你认了个干女儿叫孟清然么?”
江姒:“……重点是这个吗?”
宣澜若有所思地嗯一声,“你说得对,这不是重点。”
“你抛弃了我,那应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让夫人不满意,我以后会改的。”
江姒:“????”
江姒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你难道不应该把我立刻赶出去吗??……刚刚是我骗你的,你原来讨厌死我了,恨不得我马上去死的那种!”
宣澜桃花眼斜斜地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我是失忆了,不是傻了。”
江姒:“……”小丑原来是我。
他略微思索了一瞬,很自然地牵起江姒的手,姿态亲昵,喃喃道:“既然你是我的道侣,那就不必那么生疏了吧。”
江姒:“我觉得还是生疏一点好。距离产生美。”
宣澜笑了一声,“夫人真爱玩笑。”
江姒无语凝噎。
“我忽感身子不适,夫人能陪我一起去修行片刻稳固修为么?”
江姒纳闷:“你自己去就行了,我去作甚?”
宣澜看她:“听闻双修效果更佳。”
江姒:“…………”汝甚骚。
宣澜仔细打量了她几瞬,果不其然,又语出惊人道:“我观夫人似乎,元阴仍在?”
江姒司马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宣澜若有所思。
…
江姒这几天是真的头疼死。
宣澜一天到晚缠着她,偏生她还根本逃不了,因为宣澜在清晖宫外设了结界,以她此时的修为根本破不开。
江姒去质问过宣澜,谁料这人油盐不进,轻飘飘地说怕她跑了,随后就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也不松口放她走,他认定了自己深爱江姒。
“我不喜欢你,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这话江姒已经说过八百遍了。
白衣仙君放下手中的卷轴,眼神平和地看过来,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无碍,我心悦夫人便足够了。”
“每日这样闹,夫人不累么?”
累了的江姒在桌案前坐下,随口道:“你放我走我就不累了。”
眼神一瞄她瞄到了宣澜手中的卷轴。
“?”
“??”
江姒嘴角抽搐着抬起手指,“你这是在看什么?”
如果她没有眼瘸的话,被宣澜捏在手里的,正是一卷避火图。
白衣仙君微微笑一下,将手里的卷轴摊开推到江姒面前,神色平静而坦然:“研习一下床第之书,先前我不通此道,如今……定会尽力让夫人满意的。”
江姒被这虎狼之词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谁要你研习这个了?”
宣澜神情带着些微微的疑惑:“若非嫌弃我不通此道,夫人为何不愿与我亲近?”
姿容绝美的青年若有所思:“还是,夫人其实是愿意的?”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一手扣住江姒纤细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摁,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去吻她。
温热潮湿的触感,清冷馥郁的冷香。
令人神魂颠倒。
…
江姒也不知道是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内心的不坚定,半推半就……先前的宣澜太过纵容她,不舍得拒绝她任何要求,太过在乎她,才会被她伤个彻底。
而现在失去记忆的宣澜有些任性,也更加霸道,温柔却强势,他在一定程度上暂时压制住了她。
她也是真的觉得亏欠于他,便一时放任了他。
又或者,她其实也是想要他的。
女人的心思总是复杂的。
…
春日的雨水总是淅淅沥沥个不停,雨势逐渐转急,冲击着娇嫩含苞待放的花朵。
半昏半醒间,江姒看到外头初升的太阳,直到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捂住她的眼眸,将她拉回去。
…
一场春雨直至日上三竿了才堪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