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天赐军的大喇叭又喊了起来,言称陆秋的中军私藏了三百斤粮食,因为担心士卒们哗变,这才没敢生火煮饭。
陆秋气得肺子都快炸了,自己何时藏过粮食。
人越饿脑子就越不好使,很多叛军都相信了陆秋私藏粮食一事。一群又一群的叛军士卒围在中军之外哀求着,请求陆将军把粮食煮了粥,大家好歹垫垫肚子。
粮食是真的没有,陆秋出面向大家澄清,即便赌咒发誓也没人相信。
一群三天没吃饭的叛军面对着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粮食,事态的最终结局肯定是要失控的。
叛军营地里喊杀声震天,也不知那些没吃饭的家伙哪来这么大力气叫喊。
天赐军骑兵在夜色中小心游弋着,信阳军则做好了准备,营寨里那些正自相残杀的叛军,一个也没打算放过。至于已经成为战俘那一些,将会送到某地去做苦力,终生别想重见天日。
实际上田十一对这一万五千叛军并不如何憎恨,如此做不过是为了立下一个规矩。
历史上金军南下之时,先后投靠金军苟且偷生的宋军何止百万,那些宋奸杀起宋人来甚至比金人还狠。若论恨,田十一恨那些宋奸甚至还要在金军之上。
立下叛宋者必诛之的规矩,就是为了给那些想要投靠金军的宋人们提个醒,只要有我田十一在,叛宋者必杀之。
信阳军趁着叛军厮杀声渐渐低落的时间冲进了营寨,随即展开了新一番的厮杀和屠杀。
信阳新军除了岳飞等八人带来的本部人马外,几乎都是流民与难民,战场上的厮杀还是第一次经历。好在此时的叛军已经乱成一团,正是让这些新兵蛋子经历血腥与杀戮的最好时机。
不时有好命的叛军从营寨里逃出来,却一一被天赐军骑兵格杀在野地里。两千骑兵编制成的大网,想要逃出生天谈何容易。
陆秋死得很惨,几乎被手下的叛军砍成了肉泥。
此处已经临近黄州,因为担心淮西黄州守军来救援陆秋,信阳军以最快的速度打扫完战场,迅速向安州府退去。这一战大获全胜,一万五千捧日军叛军几乎伤亡殆尽,信阳军的损伤却少之又少。反到是一直在敲边鼓的骑兵摔伤了不少士卒,因为夜里骑马本就是件挺危险的事。
眼见淮西黄州守军没有出动,陆秋又已全军覆没,信阳军便没有回安州府,转了个弯直接去光州府与十一哥汇合了。
如今的光州已经成了征讨淮西的最前线,自然应该将主要兵力放在这里。
此时的赵梅儿正在与田十一争辩着,只不过用的是信阳军监军的身份,而不是田十一女人的身份。
赵梅儿认为杀光陆秋和一万五千捧日军叛军没什么不对的,但这方法却过于歹毒了些。
古人都信因果,赵梅儿担心如此狠毒的作法,会为自家的男人和田氏一门的子孙后代带来厄运。
对于赵梅儿与自己争论这事十一哥是不生气的,反而还有些感动。这位公主殿下,如今已经完全将她自己当成了田家人,考虑问题也会从田家的利益出发,这又让十一哥如何不感动。
可感动是感动,赵梅儿认死理这事却有些头疼了。
最终无奈,田十一从孙友爱腰间抽了天赐盟打造的钢刀出来。
十一哥指着钢刀告诉赵梅儿,这柄刀若是握在贼寇手里,杀的便是良家百姓和无奈的良民,如此说来这柄刀就是有罪的。可这柄握在天赐军士卒的手里,斩杀的便是作恶多端的贼寇,还有叛出大宋的罪人。如此一来,这柄刀就是善的,起码是惩恶扬善,那便是无罪的。
说白了,无论多歹毒的计谋和武器,都只是一个工具,最重要的是掌握这些工具的人。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恶,还是要看你怎么去用。
杨一和杨二对田十一的说法大加赞同,同时说自家的赵三不太懂事,十一哥莫与她一般见识,待娶过门去再好好调教就是了。
杨一杨二这是在担心,自家的亲生女儿太倔,万一人家田盟主不想要她了可咋整。生米都煮成粥了,人家不要那就全完了。
赵梅儿从不认为田十一会因为些许争论就不娶自己,所以毫不在乎的借题发挥起来。
听赵梅儿说自己那柄短剑握在她的手里就是善的,握在别人的手里就是恶的,田十一立马落荒而逃。这公主思路转换的也太快了,刚才还在担忧田家子孙后代的运势问题,咋转眼就跳到争风吃醋上面去了呢。
此时信阳新军正逐渐向光州移动,从此后光州府将会成为信阳军与淮西军的最前沿。
定城中自是有很多百姓的,只不过在淮西王庆的统治下过了许久,都快忘记自己是大宋朝的人了。
给光州府百姓登记造册,重新落回大宋民籍,这些事自有陈石山等人负责。信阳新军依旧抓紧时间训练着,不时会分批出动,到周边淮西军所占之地打打秋风。
精兵不是练出来的,军纪军律再严明,没有经历过血腥的战场,那便永远都是一个新兵蛋子。信阳新军正在抓紧时间让所有的士卒都去见见血,哪怕因此损伤一些也是值得的。
光州虽然落入田十一之手,但滞留在光州府的淮西细作不知道有多少,且大多数都集中在定城之中。区区五天时间,定城便走水三十一次,发生刺杀事件九十六次。
田十一为此召开了天赐军与信阳军的联合会议,最后决定,杀人的时候到了。
一味的恩德只会被当成软弱可欺,不能用那些淮西细作的血让定城之人脑子清醒一些,之后的麻烦还会层出不穷。
皇城司和南行司都不是吃素的,而且已经进城五天了,很是摸清了些细作的底细。
只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定城几乎每一条街巷里都有人头滚落,整座定城似乎被血腥味笼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