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历史从不幽默

可只有田十一才会知道,会有一个靖康年,靖康年会发生一件事,那件事将会把“年”字变成“耻”。

那可以说是民族历史中最大的耻辱了,那不仅仅是指两个狗屁皇帝被金人掳走,被封为屈辱的昏德公、昏德侯而已。

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金兵大规模索要宋国妇女。

金国利用并不比大宋多的兵力,将宋朝的军队围在汴梁城之内。他们先是要求宋朝支付天文数字的犒军费用。山穷水尽的王公大臣们根本无力筹措这笔钱财,金人就提出用妇女抵债。

《南征录汇》记载了这一史实:“原定犒军费,金一百万绽、银五百万,须于十日内轮解无阙。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绽,宗姬一人准金五百定,族姬一人准金二百绽,宗妇一人准银五百定,族妇一人准银二百绽,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绽,任听帅府选择。

宋钦宗赵恒就是用这样的价格,将一万一千名妇女卖给了金国。

据说完颜宗翰宴请手下将领时,令宫殡换装侍酒,不从者即予处死,手段残忍之极。当时有郑氏、徐氏、吕氏三妇不从,被斩杀;烈女张氏、曹氏抗拒二太子完颜宗望的侮辱,被铁竿刺身,在帐前示众,流血三日才死。

金兵帅府还下令让那些已经从属于金兵将士的妇女改大金梳妆,原本有孕的必须堕胎。有些妇女不堪凌辱,先后自尽。信王妃自尽于青城寨,郸王姬王氏自尽于刘家寺,另有许多女子被金人蹂躏而死。用金人自己的话说,各寨妇女死亡相继,其中包括十六岁的仁福帝姬、贤福帝姬、保福帝姬。

在金兵北归途中,被携妇女继续受到金人的奸淫侮辱。《神吟语》载,“被掠者日以泪洗面,虏酋皆拥妇女,恐酒肉,弄管弦,喜乐无极”。又据《青宫译语》,连宋钦宗的朱慎妃在中途解手时,都遭到千户国禄的威逼调戏。

不断被蹂躏以及长途迁徙,使这些女子的死亡更加严重。一支原先三千多人的宗室队伍,到达燕山后,只剩下一千几百人,而且十人九病。

那些幸存者结局也都很悲惨。一部分被送往遥远的金国上都,听从金太宗的处置。其中,宋徽宗的郑皇后、宋钦宗的朱皇后被换上女真服装,上千名妇女被赐给金人,另有三百人被送到洗衣院,也就是官办的妓院,里面的女性都是官妓。

被送到洗衣院的妇人都被迫入乡随俗,“露上体,披羊裘“。朱皇后不堪其辱,回屋后随即上吊,被救后又投水自尽。另一部分在燕山附近被金帅赏赐给部下,许多妇女随即被卖进妓院,甚至还被完颜宗翰拿去与西夏换马,以十人换马一匹,有的还被卖到高丽、蒙古作奴仆。

田十一突然想起了前世读过的一本书,想起一个叫做当年明月的家伙说过的一句话。

“历史从来就不幽默,只有冷酷与残忍,自始至终,幽默的只是我而已。”

田十一很悲愤,连带着初见狰狞巨城的震撼感觉都无影无踪。再大、再坚固的巨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乌龟壳而已。

“我恨他们。”田十一轻声说道。

没人知道他在恨谁,又因何而恨。

看山跑死马,剩下的路程显得有些沉闷。进城出城的人很多,田十一等人排着队缓缓向前。

当来到城门前时,守城的士卒突然激灵了一下子。眼前这十几人虽然穿了便装,但却给那小卒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些人是军卒,而且是那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士卒,能以一当十那一种。虽然他们面色平静,但却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有些像老卒说过的杀气。

守城的小卒下意识就想喊人,孙友爱连忙拿了个鱼袋在小卒眼前晃了晃。小卒不识字,但皇城司的鱼袋却是认识的,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去。只是心中仍在奇怪着,皇城司什么时候出了这些个怪物。

进了城,众人恍如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舟山自然繁荣,可这汴梁却是另一番景象了,似乎说是繁华更贴切一些。

汴河河畔熙熙攘攘、人流鼎盛,让田十一立即想起了清明上河图来,好相似的景象。

这时一名初建乱石滩时就跟在田十一身边的老卒说道:“真脏!”

田十一听了这话才注意到,确实是挺脏的。垃圾被随意丢弃在路边,排水的沟渠里污泥带着臭味,小摊贩卖的吃食上面盖着苍蝇,一切都是那么脏。

“哈哈”笑了两声,田十一心情终于好了起来。自家的人已经被养刁了胃口,就凭眼前这副情形,让天赐盟之人重新选择居住的地方,绝大多数仍是会选择自家舟山那一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干净整洁的环境里住惯了的,让他们再住到脏乱差的环境里,每个人都会全身不舒服。

汴梁毕竟是座名城,而且历史悠久。就算舟山来的人们再鄙视,也不得不承认自家一行人有些土包子进城的架势。

汴梁城同样有闲汉,而且很多,还分很多种。

索引子也叫行客,以为酒楼招揽客人吃赏钱和回扣讨生活,做的事却与皮条客差不了多少。还有的闲汉是给你当导游兼职打下手,同样是吃两头回扣的高手。当年走投无路的修化真还做过一天的,只是没赚到钱就被十一哥给赚到手下去了。

为了领略一下汴梁城的繁华,一行人没有休息就去了当下这个时代全世界最繁华的地段,马行街。

来得有些早,天还亮着,许多店铺竟是还未营业。再一细看,没营业的大多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场所。

樊楼、秦家瓦子、任店、桑家瓦子都是最顶尖的销金窟,一夜里就算有万贯家产也能花个精光。

汴梁城是一座很慢的城市,或者说,整个大宋都是一个慢悠悠的社会。来来往往的人慢悠悠地走着,赚钱讨生活的似乎也没什么人会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