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这是一场无耻的宫宴,是因为召集宴会的是无耻的赵佶,地点在无耻的艮岳,参加宴会的也都是一些无耻之徒。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李邦彦、白时中、高俅等奸臣一个不少。
而举行宴会的目的,却是为了鉴赏一个无耻之人提前不知多少年带到大宋的一件宝贝,歪嘴蛤蟆杯。
这世上的无耻之人除了田十一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喜好拍马屁。众人看到赵官家把歪嘴蛤蟆杯看成上天赐予他的至宝,一群无耻的奸臣回去以后立即开始搜寻起类似的宝物来。
朱勔自然要催他老爹朱冲,梁师成手里现成的皇城司又怎能不用,其余奸臣也各有门路和办法,一时间全大宋高层人物都将开始搜寻起玻璃宝贝来。
无耻之徒自有其无耻的活法,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快乐。
杨姓娃娃脸成功挑拨了梁山好汉与三担山贼人的关系,随后又潜入另一家酒楼偷了坛子老酒,随手掐走了一户人家的下蛋鸡,高高兴兴向郊外的破庙走去。
吃了烤鸡喝了酒,杨姓娃娃脸心满意足抱着杆铁枪躺在庙里的供桌上,脑袋底下枕了个脏兮兮的包裹。
睡了好久好久,娃娃脸突然睁开眼睛,透过残破的屋顶望着璀璨的星空说道:“姐姐你啥时候动手啊?”
“吱呀”一声,扈三娘推开了破庙门,望着供桌上的娃娃脸少年说道:“你当我看不出你在假睡吗?”
娃娃脸一翻身坐了起来,满脸嬉笑抱着铁枪问道:“姐姐你就是扈家庄的扈三娘吧,我听说过你。”
少年不高,抱着杆铁枪就像坟包上插了根旗杆一样。如此可笑的样子却没能将扈三娘逗笑。扈三娘听到扈家庄三个字便脸色一暗,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又为何挑拨我家哥哥与三担山为敌?”
“我叫杨再兴。”娃娃脸少年答道:“我与三担山有仇啊!”
扈三娘没想到少年会回答得如此干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杨再兴继续说道:“姐姐我们联手吧,你帮我救出我爹娘,我帮你杀了田十一?”
扈三娘眉毛一挑,说道:“谁说我要杀田十一?”
“你在酒楼里说的啊,我都听到了!”杨再兴答道。
不自禁地笑了笑,扈三娘说道:“小屁孩儿,我只是说要报仇,可没说要杀田十一。我的仇人有三个,如今还剩两个。”
仅有十三四岁还很稚嫩的杨再兴满脸不解,挠了挠额头说道:“不懂。只要姐姐帮我救出爹娘,就算有两百个仇人我也帮你杀了。”
扈三娘的眉毛再一次挑了起来,看着娃娃脸问道:“我又如何信你?”
“我知道秘密啊!”杨再兴答道:“关于田十一的……”
……
田十一向来不喜欢乘坐大宋朝的马车,偏偏骑术又不精,也只好骑了匹老实巴交的母马。
梁红玉自小随爹爹练习骑射,骑术高出田十一不知凡几,最烈的那匹黑公马便被她选了去。
说是烈马,其实只是不太老实罢了。马是在路上随意买了的,根本不是战马,连好马都算不上。
田十一的母马像老黄牛一样老老实实地走着,梁红玉的黑马偏偏是个淘气的,总想去拱十一哥坐骑的脖子,梁小玉便红着脸不停扯着马缰绳,嘴里嘀嘀咕咕骂着的,也不知是黑公马还是田公人。
大宋朝的乡下经常会有草市子,也就是一些临时的市场,有些像后世的早市。草市子天亮的时候开市,日中就开始闭市了。
眼见着距离梁山不远,田十一又得了印玺和一对蛤蟆杯两样宝贝,心情格外的好,便带着两个小丫头逛起了草市子。
丹阳县公人假扮的商队自天赐盟一行人身边而过,没有任何想要戒备的意思。假商队里的管事早便打探过了,天赐盟一行人住在驿馆里的,不可能是贼寇。当然,这只是管事的想法,他若是知道田十一连圣旨和皇城司官凭鱼袋都敢伪造的话,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至于贺不凡,自然是低着头躲在人群之中,生怕田十一再次看到他与一群粗鄙的武人为伍。
在草市子里逛了好半天,天赐盟一行人才继续向北行去。之所以不再急着赶路,是因为田十一正在寻找一个契机,一个施展“平贼三策”的契机。若是能有个官面上的身份就更好办了,但若想凭假圣旨获得这个身份却有些难,因为假的就是假的,被识破的机率实在太大。
行了一段便见到一面高挑的青布酒旗,斗大的酒字无精打采地耷拉在木杆子上。酒肆是临时搭建的,没有雅间,全是露天,四张桌子坐满了人。贺不凡没有与那些个武夫挤在一张桌子上,而是站在好远的地方,正对酒保喊着:“过了筛子的好酒给我来一碗。”
天赐盟一行人有车有马,比起这支假商队轻松得多,所以不需打尖继续向前行去。
过了酒肆一路行出二三里去,梁红玉突然向田十一问道:“我若是被贼人绑走了,你会不会用钱赎我?”
田十一骑在马上正被梁小妞的大黑马骚扰得心烦,随口便答道:“一百贯以下自会赎你。”
梁红玉追问:“要是一百贯以上呢?”
十一哥用马鞭顶着大黑马的脖子往远怼了怼,说道:“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梁小妞面色一滞,立即学着方小六的样子撅起嘴来,扯着缰绳就把大黑马掰到了另一边,生气不理人了。
没了大黑马的骚扰,田十一与胯下的母马都松了口气,王进却靠过来低声说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红玉竟也能看出刚才的酒肆有问题,这江湖经验果然有所增益。”
“有问题?”田十一错愕问道:“怎么不早说。快,调头回去。”
天赐盟一行人连忙调头,田十一却自言自语道:“我若是救了那个贺不凡的性命,让他用赴任的告身文书来报恩,也不知他能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