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羡鱼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愣了愣,故作茫然不解地抚上了脖颈:“这里怎么了?”
玉龙瑶笑着看了她半晌:“红了。”
金羡鱼不甚在意道:“那大概是蚊子咬的吧。”
玉龙瑶莞尔凑上前:“我帮你看看。”
金羡鱼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一步,眼前轻纱飞旋,心里砰砰直跳。
所谓出轨实在是考验人心态的技术活儿。金羡鱼内心默默咬牙,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僵硬生涩。
玉龙瑶向她露出个奇怪的微笑,修长的指节顷刻抚摸了过来。
这是谢扶危垂眸舔舐时留下的斑斑红痕。
玉龙瑶缓缓地拂过吻痕,盯着仔细看了半晌,笑容微微凝固。
……他发现他分辨不出来。
金羡鱼本来也怪紧张的,玉龙瑶也不说话,这让她有些忐忑。
脖颈间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令金羡鱼如梦初醒,她故作无事地推开他,低声说:“面要糊了。”
因为紧张她指尖几乎都快抽搐起来了。
玉龙瑶这才让开了半步,仿佛掩饰什么一般笑了笑。
见玉龙瑶这副模样,金羡鱼突然放下心来。
做()爱只会一个传教士体位恐怕也不懂吻痕这种东西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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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瑶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纵使他不爱金羡鱼,金羡鱼也是他唯一的妻子。
不是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吗?
在此之前,他其实鲜少关注金羡鱼,她一天内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兴趣。
这不是信任,只是一种不以为意。
而如今,玉龙瑶难得让自己的目光重新停留在了金羡鱼身上。
她这几日鲜少留在家中,常往灵山菩提寺修习禅门正宗的功法。
而在玉龙瑶看不见的地方,她在和谢扶危偷|情。
他们在菩提寺幽会,在天星漏荷花湖中拥抱、接吻,在玉家各个幽僻的角落里缠绵。
只是,她从不做到最后一步。
软在谢扶危怀里,捺住了谢扶危欲要解开腰带的手,金羡鱼面色微红,低声道:“等等。”
谢扶危抬起眼,双眼若冬日平湖,无声询问。
少女满脸晕红,秀颈粉腻,小声说:“我……我想选一个最合适的时候,把我交给你。”
这一日,白苹香哑着声儿说:“我把风荷举都教给你啦,那贱人一门心思只在男人身上,以你的功夫对付他不成问题,你究竟什么时候去?”
“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
金羡鱼一点儿都没被这激将发所激,笑道:“再等等。”
白苹香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却又拉不
金羡鱼眨眨眼。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还真和白苹香处出了点儿感情。这女人她高傲别扭至极,倒也有几分可爱。认了她这个徒弟,教她功法颇为尽心尽力,从不藏私。
非但教她功法,更不吝于教她美人之身材、样貌、姿态、修饰、风度。亦不忘培养其情操、学识、修养。
这几个月里,在全方位无死角填鸭式教育下,金羡鱼竟然也有了质的飞跃。
崆峒派本属道家,她又随了慧师等人修习禅门正宗。可以说得上是释道俗三家并修。
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这个给你,我先走啦。”
白苹香微怔:“这是——龙耳李?”
据说天罚乖龙,必割去龙耳,耳血坠地,生此龙耳李*,甘甜味美。毕竟这玩意儿是龙血所化,食之可增修为。
白苹香惊讶的同时,心下大为感动,却万不肯低头道谢的,只冷哼道:“倒也懂得孝敬师父了。”
抢过龙耳李,三两下嚼吞了。
金羡鱼见状,止不住微笑,也不点破她。
她这几日倒是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回到卧房,早早地做好一桌子饭菜等着玉龙瑶回屋。
“小鱼儿?”是玉龙瑶在喊她的名字。
金羡鱼恍然回神:“怎么了?”
玉龙瑶笑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金羡鱼迟钝地眨了一下眼。
陡然惊觉她刚刚根本就没在听玉龙瑶说什么。
她移开视线:“抱歉,我刚刚有点儿不在状态。”
站起身,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她迳自往内室走去。
一件事但凡做了,势必会留下痕迹。
金羡鱼一走,玉龙瑶叫门口的心腹进来。
玉家家仆迟疑:“家主,最近夫人与谢仙君似乎走得有些太近了。”
若非他是玉龙瑶心腹,也不敢说这种话。
玉龙瑶收回视线,搁下了筷子,不以为意地笑道:“是吗?”
“家主?”
玉龙瑶迳往门口走,闻言侧过脸说:“看好夫人,等我回来。”
一直到半夜更深露重时,玉龙瑶这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里,破旧的黑色牛皮长靴沾染了水汽,微卷的鬓发软软地紧贴着额角。
有些狼狈,但眼里却晶亮地吓人,像是黑夜中闪动着的琉璃。他慢条斯理地褪下了身上的罩袍。
他是个极富有探究欲的人,既然分不清吻痕与蚊虫叮咬的区别他就去求证。
玉龙瑶他脸不红心跳地潜入了秦楼楚馆,听了一晚上的壁脚,好生研究了一番,终于有了个大概的把握。
他足音微弱,风度翩翩,几近于无,转过屏风看见了正在沉睡的金羡鱼。
而后走到床畔,平静地扒了她身上的衣服。
金羡鱼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玉龙瑶??”
玉龙瑶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朦胧了起来,侧脸轮廓模糊。
金羡鱼错愕地看着他,难得有些惊慌,她面色大变,匆忙地拢紧了衣服。
疯了吗??
上次他脱她衣服还能说是替她擦药,情有可原,这一次又是在做什么?
玉龙瑶的眼神让她浑身发毛,下一秒,玉龙瑶翘起薄软的唇角,笑了笑。
她身上的衣裙陡然碎成了片片,再也遮挡不住姣好白皙的身躯,和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
金羡鱼仿佛僵硬了,保持着一个双手抱胸的护卫的姿势。
她的面色迅速烧了起来,咬唇抵抗着玉龙瑶肆无忌惮的打量。
雪腻酥匀的前胸、后背、心房位置啮咬的痕迹尤为明显。星星点点如红梅落雪,腰腹、脚踝,以至于大腿。
玉龙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一寸一寸巡睃着她的身体。
金羡鱼又羞又急:“你放开我!”
玉龙瑶轻声道:“好。”
在金羡鱼松了口气的同时,忽地将她一个打横抱起。
金羡鱼错愕地看着他。
玉龙瑶乌发披肩,唇染笑意道:“带你去洗漱一番。”
说罢,便平静地捏了个法诀,将金羡鱼丢进了浴桶里。
哗啦——溅起好高的水花,可谓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他自己也挤了进去,乌发湿漉漉地贴在颊侧,颇有一番惹人爱怜的意味,倘若忽略他手上动作的话。
撩起少女乌黑的秀发,去搓洗她脖颈间的吻痕。
玉龙瑶拇指的动作幅度极大,不偏不倚,指腹正好停留在她大动脉的位置。
“这里。”玉龙瑶道。
然后是大椎穴、魂门、中枢、气海……
他抬起眼笑道:“还有这里,这也是蚊虫叮咬的吗?”
每一处停留皆为人体命门,稍有不慎,即可置她于死地。
金羡鱼强撑起精神,大言不惭道:“是。”
玉龙瑶好像知晓金羡鱼的紧张,指腹略作流连,便开始搓洗她身上其余大大小小的吻痕。
吻痕哪里是能轻而易举就搓洗下来的?
金羡鱼全身上下火辣辣得疼。若非她横练功夫小有所成,她甚至错觉玉龙瑶能搓出血来。
玉龙瑶的目光平静地在金羡鱼身上巡睃了一遍又一遍。
这感觉很是奇妙,玉龙瑶眼底甚至微浮现出一抹诧异和困惑来。
他第一次觉得谢扶危的吻痕恶心,或者说,谢扶危这个人恶心。
任凭金羡鱼如何反抗,玉龙瑶只是微微一笑,不与之多言,一遍一遍地搓洗和换水。
他温暖的两条胳膊,环绕着她的肩膀,低垂着眼含住了她的上唇,亲了一下,动作幅度很是轻柔,唇瓣却是冷的。
玉龙瑶这个时候竟然还在笑:“未曾想,小鱼儿你竟有如此魅力,竟然能引动谢扶危为你神魂颠倒,舍得下颜面自尊与你偷情。”
金羡鱼愣了一下,面色霎时间冷了下来。
她放下了抱胸的手,坦荡相对:“那也好过你这个断袖之癖。”
玉龙瑶弯了弯唇角:“这么说,我们夫妻二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金羡鱼冷笑说:“怎么?被我捷足先登了你嫉妒了?可惜洞真仙君并没有上男人的嗜好。”
玉龙瑶道:“的确是嫉妒。”
他这么坦荡,倒令金羡鱼微微一愣。
玉龙瑶这个人简直和“嫉妒”这件事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他们是风马牛不相及,各自独立的存在。
她站起身,将自己的身体在玉龙瑶面前尽数展现。
这仿佛是一个宣告,宣告这副身体属于她,合该由她来支配。
“你让开,我要睡了。”
玉龙瑶让开了半步,一直到金羡鱼走向床榻,依然能感觉到那停留在她颈后的目光。
玉龙瑶没有跟上来,也没有与她同榻而眠。
金羡鱼一点儿都不意外,她一如往常般梳洗描眉,坐在梳妆镜前,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演了这么多天的戏,能不能成功跑路端看今日放手一搏。
到底是紧张折腾来折腾去,涂涂抹抹又洗了个干干净净。
镜子里的少女,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蛋,两弯眉毛又黑又弄,脸上清水未干,一粒一粒的像是珍珠,又像是带露的荷花。
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天,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节操破碎的声音。
换了件宽大的白衣裳,金羡鱼照常出了门,她在天星漏玉女峰前等着谢扶危。
玉女峰的山势不算陡峭,谢扶危委折而上。
林泉岩流,山色朗润,松柏百余章,遮天蔽日,更显苍翠欲滴,幽深清寂。
顺着落满了松果的小径一路向前,拨开垂萝,绕过古木,地势豁然开朗,只见飞瀑如匹练般从巨岩间直坠,落入一方深潭,如贯珠溅玉,银河倒悬。
不远处更有一方深如药臼的圆洼,积水绀碧。
一白衣少女跪坐在磐石前,兰草芳泽间。
一头乌发如瀑般宣泄而下,比之眼前的飞瀑更为玉润。
秀颈半侧,她在梳头,五指作梳篦,拢入秀发间,听得动静,金羡鱼抬起眼,眼里闪动着惊喜的笑意:“你来了?”
望见这一幕,谢扶危的内心忽然变得极为安宁。
“嗯。”
他迈步上前,垂眸埋入她胸口时,却被金羡鱼一把推开了。
谢扶危不解其意地沉默望着她。
金羡鱼捋起他颊侧的霜发,指腹描摹他秀美的轮廓,他吐息冰冷,略显迟钝地攥住了她的指腹,攥得紧紧的。
金羡鱼往后倒退了三两步,解开了衣衫。
谢扶危忽然就移不开了视线,眼珠动了一下,渐渐染上霜白。
衣衫中的身子纤娜白皙,在他的注视下更泛起轻汗微粉。
少女面色晕红,一双俊俏含情眼,秋波玉溜,含睇微笑,玉腕一转,忽地掣出一把错金刀来,她的笑容比蜜还甜上百倍。
将刀塞入了谢扶危手中,朱唇轻启,咳唾珠玉。
“替我杀了玉龙瑶,我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