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始工作之后,相处时间就远不比在学校的时间要多了,特别是当周吉庆从公司彻底退下来当了甩手干部之后,周时旬一边要顾及自己的品牌,经常还要去家里的公司忙活。
而杨萧在周家的前几年,也是特别难熬的,他没了杨家大少爷的身份,凭靠周家直接空降进分公司当执行总裁,虽然看在周时旬的面子上,他们当面或许不会说什么,但背后的说三道四是绝对少不了的。
飞机落地时,是晚上九点。
北城的灯光将天都照亮了,周时旬拒了一堆喊他去喝酒唱歌的,要去公司找杨萧。
“不是吧周时旬,都结婚多少年了,你还和杨萧这么腻歪,恶心不?”唐翡跟周时旬一个年龄段,连周时轲都要订婚了,他还是光棍一个。
“不是腻歪。”周时旬把行李箱交给助理,让助理送到家里去。
周时轲明天订婚,他总不能一个人到场。
他和杨萧其实好几个月都没联系了,连离婚协议书都是让助理送过来的。
保安在门口看见周时旬,满脸的惊喜,“二少,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能来,能来,杨总还没下班呢。”他笑得满脸褶子。
周时旬乘专属电梯上去了,穿过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件偌大敞亮的弧形办公室,主灯没开,壁灯将办公区域那一块照亮,伏在办公桌上的男人签下一份文件,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周时旬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
他伸手就把杨萧面前的文件合上了,还不忘用手掌盖住,“杨萧,三儿明天订婚。”
“是吗?”杨萧似乎连看他一眼都懒得了,往后靠在靠背上,“恭喜。”
周时旬被他这冷漠的态度噎了一下,几个月未见,他觉得杨萧变了很多。
“你不陪我去吗?”
“你三十岁了,不是十三岁,”杨萧笑着,不疾不徐说道,“我还有什么必要陪你去你弟弟的订婚宴,你还没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家里人?”
不然也不会这时候来找他了。
他打量着站在对面的周时旬,他没什么烦心的事,杨萧宠着周家惯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工作也是他自己喜欢的,这么多年,他没有往老了长,一张脸越发的漂亮勾引人。
性子也还是老样子,随心所欲。
“我说我们吵架了。”周时旬低声说道。
杨萧从来没对他这么冷淡过,结婚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吵过架,但几乎没哪次是过了夜的,杨萧有时候也会跑回家,但没过几天就又自己气冲冲地回来了。
这次都好几个月了,他态度也变了,敷衍又冷淡,让周时旬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那样难受,又疼。
低头嘛。
反正他跟杨萧之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尊严和面子,他是个什么德行,杨萧再清楚不过了。
正欲开口,周时旬忽而又闭上了嘴巴。
记忆拉回到几个月前。
幸慧把一张检查单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周时旬,“乳腺癌,恶性晚期。”
“阿旬,你总不想干妈到死,都等不到自己儿子回家吧。”幸慧的确瘦了很多,神色憔悴,虽然化了妆,也还是难掩一脸的病容。
周时旬盯着诊断结果看了半天,眼眶发涩,“您现在还好吗?”
幸慧轻轻点了点头。
这太突然了。
但幸慧会生病,其实从她性格上就能料得到,幸慧固执偏激,典型的强迫型人格,一件小事就能令她烦扰不安,这对女性的身体伤害其实是很大的。
周时旬甚至从幸慧的眼里看见了喜色,再怎么样,她现在是一个病人了。
这些年其实幸慧也威胁过两人,手段很多,包括但不仅限于喝安眠药其实是维生素C片,旧病复发不能下床,就为了让杨萧回去。
但这次不是假的,这次是真的。
他答应幸慧了。
所以他故意被拍到那些和小模特的照片,故意说和杨萧在一起没意思了还让他听见,结婚时间久了,最怕的就是对方变心。
本来周时旬就是被杨萧各种花样给算计到手的,他会变心,也非常顺理成章嘛,根本不会惹人怀疑。
“行吧,我自己去。”周时旬呐呐道。
没等杨萧再说话,周时旬转身,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重,他和杨萧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从能记事起,他人生中几乎每一件重要的事情都有杨萧的参与。
他从来没想过他和杨萧可能会分开,他接纳了杨萧参与自己的人生,现在又要将这个人活生生地从体内剜出去。
周时旬搭上了门把手,“离婚协议书,我明天签了让人给你送过来。”
杨萧没有叫住他,也没有拦住他。
“好。”男人的声音冷淡,低沉,听不出任何的或好或坏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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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轲订婚当夜,一半给了周时旬,剩下的才给了傅斯冕。
周时轲按住周时旬的手腕,“你来真的?”
“假的。”周时旬挥开周时轲的手,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了还举起来给周时轲看,“我的字,啧,真漂亮。”
周时轲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指了指他的眼睛,“你眼睛红了。”
周时旬僵住。
“你哭了。”周时轲又补了一下。
周时旬默默地把协议书放了下来,“你一定得戳穿我?”
“不是,”周时轲趴在桌子上,低头一行一行浏览着协议书上的内容,杨萧几乎把东西全部都给周时旬了,“你有什么最好和杨萧直接说清楚,我不建议你自作聪明。”
周时轲不相信周时旬是朝三暮四的人,他要是,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哭了,也不会签字都签的是杨萧的名字。
周时旬的心思一下就被说中了,“谁自作聪明了?”
“你。”周时轲淡定道。
在周时旬还在想如何掩饰的时候,周时轲用手支着下巴,慢悠悠说道:“以前你也这样干过,只不过杨萧从来没和你计较过,他妈这回是要跳江还是胸闷难以呼吸?”
周时旬颓丧地坐在地上,泄气道:“这回是真的,乳腺癌。”
周时轲愣了一下,“癌?”
周时旬正要点头,门从外边被推开了,杨萧冷着脸站在门口。
周时旬看看周时轲,又看看杨萧,又看看周时轲,他登时明白了过来,手撑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周时轲,你胳膊肘往外拐!”
周时轲耸了耸肩,站了起来,“你从小到大都很作,真的。”包括明明是他把自己的车撞坏了,还能嚷着说是周时轲乱改车让他的车技没有发挥出来。
“他今天订婚,你拖着他,算怎么回事?”周时轲走后,杨萧走了进来,并且顺手带上了门。
周时旬往后退了两步,“我和他是兄弟,我们亲密无间。”
杨萧没有停下脚步,他朝周时旬走去,边走边单手扯下了领带捏在手里,周时旬看出他神色不对,连连往后退,最后贴在角落里,抱着那个沙包,躲在后边,防备地看着杨萧。
“你想和我打架?”周时旬一把挥开杨萧伸过来的手,他不知道杨萧,反正他自己是手腕一麻,“野蛮,粗鲁。”
他喜欢打拳还是大学时候的事情,这几年是越打越少了,最多每天跑跑步动一动,让肌肉不至于掉得太快,和他相反,杨萧的身材和大学时候几乎没有变化,他每周都会去拳击馆打几次,尽管周时旬和杨萧已经好几年没有动过手了,但是从别的方面可以体现出来两个人在体力上越来越大的差距。
比如,在床上,杨萧还是那么猛,周时旬有时候却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都是瞎说的,怎么可能没意思?跟有没有意思有什么关系,日子都是靠爱过下去的,而不是凭着有趣,有趣的人那么多,他只想要杨萧。
周时旬一个恍神,杨萧就逮住了他,手里的领带绕着将周时旬的两只手腕绑在了床柱上。
“艹,杨萧,”周时旬能够活动手腕,但没办法挣脱,他抬腿去踹杨萧,杨萧也跟没感觉似的,以前也不是没这么闹过,但杨萧的表情不会这么冷,周时旬反应过来杨萧这次真被惹毛了,立马开始认错,“我错了真的,我不应该自作聪明,我应该告诉你和你一起商量,喂!杨萧!你他妈聋了哑了?”
杨萧一言不发地把周时旬裤子脱了,尽管已经是老夫老妻,但是这么赤条条上边就一件衬衫,下头啥也没有,周时旬还是觉得雨点不好意思。
周时旬把腿并紧,吱哩哇啦地叫了起来,“杨萧,你他妈有屁快放!绑着我算怎么回事?”
杨萧没说话,伸手握住了周时旬下边,“你再说一个字,我就给你连根拔了。”杨萧声音带着凉意,对上他同样冰冷的视线,周时旬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连根?
拔了?
周时旬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把前边的前提忘了个一干二净,他蹬着床,把身体往后缩,下边就一阵疼痛。
“杨萧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时旬怒道,“你不就是要离婚吗?我已经签了字,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证,咱俩以后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以后你是再嫁还是再娶,都跟我没关系,行了吧?!”周时旬声音都喊嘶了,手腕被领带勒得通红,眼睛也赤红无比,他瞪着杨萧,恨不得把对方一口给吃了。
杨萧怔了一下,过了会儿,他俯身解开绑着周时旬手腕的领带,苦笑道:“你哭什么?”
周时旬甩了甩发麻发酸的手,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那我能怎么办?你妈怎么不找你,总找我?我活该在中间卡着,这么多年我也很难受,你妈找我,你爸找我,你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背后骂我自私,骂洛女士其实是为了算计你们杨家!”
“你妈回回找我,今天这个病明天那个病,她多大年纪了,她跟我妈一个年纪,我能拿她怎么办?”
“你说,这算不算婆媳矛盾?”周时旬从被子里伸腿将杨萧差点踹翻到床底下。
杨萧看着周时旬一双红得跟兔子的眼睛,“对不起。”
周时旬没想到杨萧会这么干净利落的道歉,他愣住,“我没说你错了。”
“我道歉,”杨萧俯身将周时旬合着被子一起抱住,“没错我也道歉。”
“你喝酒了?”周时旬闻见鼻息间的酒精味道,杨萧平日里不经常喝酒,也没人敢劝他的酒,“对不起......”周时旬声若蚊蝇。
杨萧摸着周时旬的脸,有些无奈,“你以后有事,能不能先和我商量?”
“母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是乳腺癌,是普通的增生,她今年脸色差是因为身体有点贫血,”杨萧感叹他妈真的是个人精,知道自己不会信,知道周时旬好骗,周时旬也争气,屡屡上当。
周时旬呆住,“我又被骗了?”
他说完发了会儿呆,“可是干妈这两年老了很多,她有好多白头发了。”
周家人的通病:心软。
幸慧和洛露是闺蜜,周时旬出生那天幸慧在产房外等了一天,人生中第一把长命锁是幸慧送的,幸慧对周时旬其实是最好的,周时萱早熟,从小就不爱哭也不闹,四五岁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大人。
周时旬就要活泼许多,黏人又爱撒娇,周时旬现在每次对上幸慧,心里都难受得不行。
“你还要再上当。”杨萧看着周时旬的表情,冷静的预料到了未来。
杨萧用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周时旬的头发,很软很舒服,“她现在只是在刷存在感,你不要当真,顺着她说就行了。”幸慧拉不下来脸,就隔一段时间闹一回,只不过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次她差点弄巧成拙,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杨萧这次在家住了好几个月,一开始幸慧还以为两人是吵架,杨萧在家待几天之后应该也会像以前一样自己又回去了。
没想到这次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反而把幸慧吓住了,三天两头旁敲侧击地问杨萧什么时候回去,直到前段时间杨萧故意将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让幸慧看见。
幸慧当天晚上觉都没睡,第二天早上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了离婚的事情。
于是在周时旬自己交代清楚之前,幸慧把之前她找周时旬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杨萧。
周时旬今天帮家里招待了一天的客人,又喝了酒,晚上又被杨萧又绑又吓,精神早就招架不住了,他听着杨萧在耳边一直在说话,眼皮子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沉。
“杨萧,我好困。”
杨萧掀开被子,把他整个抱在怀里,手掌按在了周时旬的腰上,他手顿住,“瘦了?”
周时旬迷迷糊糊地把他手打开,“没有。”
“我抱你去洗澡?”杨萧说着,把周时旬抱着往身上揽,周时旬蹭了蹭杨萧的肩膀,“好。”
浴缸里的水放满,周时旬被水泡着觉得越发地好睡了,直到后边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然后微凉的手指就滑了进去。
周时旬的瞌睡几乎是瞬间就醒了,在他醒的时候,杨萧拎着他坐到自己腿上。
“宝宝,别动。”杨萧哄着无意识挣扎的周时旬。
做之前,周时旬是昏昏沉沉,做完之后,周时旬还是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反正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下身跟他妈卡车碾了一遍一样,跟二十岁时候的身体真的不能比。
天大亮了,亮得刺眼。
周时旬爬下床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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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轲和傅斯冕比周时旬起得还要迟,他俩起的时候,周时旬正窝在杨萧怀里看书,看见周时轲满脸倦意的脸,“啧。”
周时轲接了杯水,晃到周时旬对面坐下,“你们和好了?”
周时旬仰头看着杨萧,“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杨萧举着手机,打了个哈欠,“嗯,没吵。”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两人是散不掉的。
周时轲接过傅斯冕递过来的饼干啃了一小口,剩下的全塞到了傅斯冕的嘴里,他打量着周时旬,“我等会和他出去一趟,中午你们自己在家吃饭。“
“你们去哪儿?”
“出去吃饭。”
周时旬:“?”
在周时轲和傅斯冕出去过后,周时旬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们也出去吧、”
杨萧语气淡淡的,“不去。”
“为什么?”
杨萧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伸手捏了一把周时旬的脸,“陪我在家里好好待一天吧,你干妈做了好吃的,晚上让我们过去吃饭。”
周时旬呆了呆,“我干妈?你妈吗?”
“应该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杨萧主要是想周时旬开心,“不想去我帮你说。”
周时旬摇头,“我还是去吧,干妈小时候对我挺好的。”
“我问你件事儿,周时旬。”杨萧的笑意慢慢敛了起来。
让周时旬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什么?”
“你上次故意和那小模特被拍到,是借位还是真碰上了?”杨萧突然开始秋后算账。
周时旬僵住,本来是要借位来着,但是那个小模特很不上道,直接吧唧了他脸一口。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和杨萧说实话呢?
他屁股到现在还疼呢,杨萧会把他皮扒了的。
结婚这么多年,杨萧看似风轻云淡,实际上占有欲强得一批,越老越过分。
“借位吧好像是,”周时旬说着就从沙发上蹭了下来,招手叫阿周过来,“阿周啊,来,咱们出去走走。”
杨萧放下了手机,靠在沙发靠背上,朝周时旬露出一个假笑,“周时旬,过来,现在,乖。”
作者有话要说:二哥肯定不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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