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公他拄着拄着拐杖,一路飞快地跑,过了两个街区后,来到了平时他正眼都不看一眼的工匠区,也就是所谓的平民区
李家他也知道,以前他们家没有发迹的时候,跟李家也是也是世代相交,大家都认识,所以他来到李家的院子的时候,发现这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大家都在看热闹的。
所以黄太公他也挤了进去,看看大家在看什么热闹。
李家的院子依然是那个破落的院子,但是现在跟以前有一些是不同哪些不同呢?就是看起来好像整洁了不少,另外一点就是,以前的话大家都是乱糟糟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另外一只脚还放在凳子上,然后大家在一起吹牛聊天,喝茶。
但是现在有所不同的,那就是李师傅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院子中间的位置上,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的站着,另外这些人都小心翼翼的,个个都卑躬屈膝的,还有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再也没有人敢向他腼着肚子。
像黄太公一样腆着肚子的人都有些例外,所以特别的另类,大家的注意力不能不集中在他的身上。
黄太公他却自己却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看着李师傅身上的那一身青色官服。
武官一品麒麟,二品狮子,三品豹,四品虎,五品熊罴,六品獬豸,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马,对方身上绣的是一彪,这么说来,对方就是混了一个七品的百户。
这时候黄太公他羡慕的连口水都流下来了,李师傅是什么货色?以前就是连饭都吃不上的,现在居然当了官。
不过其它人多点头哈腰,卑躬屈膝,让腼着肚子柱着拐杖的黄太公就显得有些另类了,李师傅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兀那老者可是黄斯朗?”
黄太公他是世世代代负责打造大炮的,但是他一向欺压工匠,目中无人,所以名声不是很好,他大名黄斯朗,但是别人都叫他黄鼠狼,在京城的工匠界里面,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对方直呼其名他是非常生气的,自从他退休以后,他儿子又顶了他的位置,他们黄家富贵得很,谁敢这样直呼他的名字,这是非常的不敬,他正要生气,但是想起对方身上穿的可是七品的官服。
他这才不敢发做,他做了个揖说道:“见过大人。”
论起辈分和地位,黄太公远比李师傅不止一个等级,对方平时看见他都是点头哈腰,满面笑容,现在直呼其名了,黄太公向他行礼了,他都像装作是没看见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
李师傅他一个工匠,他身穿七品的官服大刺刺的坐在位置上面,他的父亲和母亲就坐在旁边听他说话。
李师傅他说道:“儿子后天就要出发前往浮山为官,你们二老在家里面没事就好好的怡养千年,该买什么就买,该吃什么就吃,有什么事就可以去找城南的刘家,他们会负责为你们解忧排忧解难。”
他说话甚是倨傲,对着父母说话都是都是用吩咐的语气,但是考虑到他身上有官身在,而且他父母却是白身,别人也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了。
本来黄太公对于对方如此的骄傲,甚是不爽的,如果是平时早就一个口水吐过去,傻敢对老夫无礼?但是对方现在可是七品官员,如果他敢对方无礼的话,对方一声令下,命令左右,杖打他五十都是可以,所以他连连讨好他说:“小老见过李大人。”
李师傅他现在才正眼的看了对方一眼说道:“是黄太公啊,你来了,看茶。”
这架子摆的是足够大的,这逼装的也足够大的,就是李家过于贫穷,他们家穷得连茶都没有,茶杯只是李师父的儿子拿了一个带缺口的大海碗,上面装了一碗黄色叶子的水,算是茶。
黄太公连忙的陪笑说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他给了小李子十个铜板,才他小心翼翼的接过茶喝了一口,只觉苦涩无比,不知是啥茶。
小李子他拿了十个铜板,好生欢喜,他过年的压岁钱也就一个铜板而已,十个铜板,可以买多少冰糖葫芦了,他正在高兴,却被他的父亲李师傅一声大骂喝道:“跪下。”
小李子被父亲一骂,吓了一跳,连忙的跪下,不知所措。李师傅冲过去劈手就打了他两个耳光,骂道:“不要脸的畜生,我们也是官宦人家,居然敢拿人家的赏钱,你不要脸,本官还要脸呢?”
李师傅这么一发作,小李子是被骂懵了,黄太公他也是大号的尴尬,院子里面的人都指指点点,无外乎说的是黄太公他马不知道脸长,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以一白丁之身赏赐人家官宦人家钱,这不是打人家的脸吗?真是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臭不要脸了,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这是对朝廷的大不敬。
黄太公他满脸的通红,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李大人,现在你可是当官了,请问在何处高就?”
李师傅他十分郑重的往山东方向拱了拱手,他说道:“不才为山东即墨营守备千总,刘布刘大人所赏识,任命为百户官,即日启程赴任,黄老太公,可有何指点?”
他这居高临下的气势,可是吃的黄老太公死死的,黄老太公他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小老有什么资格敢指点李大人呢?”
李师傅却指着自己身上有官服,对对方是有点不屑一顾,他说道:“你家黄大郎说白了就是给脸不要脸,大人重金礼聘,他居然不放在眼里,他有官不做,居然在工部小吏面前做一条哈巴之狗而甘之如饴,吾涶弃之。”
黄太公被对方说得那是满脸通红,连连的称是,而且这也不是说,这直接就是训斥。
对方虽然是小辈,但对方可是官身,朝廷命官,可是把他吃得死死的,不要说是讽刺和骂他,就是把他推出去打个几大板也是没有问题的。
经过了这一次,黄太公他算是认识到了一点,那就是即使你再有钱,官就是官,民就是民,你再有钱也还只是一个商人,人家当官的叫你跪你就跪。
黄太公他在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都流下来了,他一路小跑回到了家里面,却发现周常已经不在了,他感到就好像一块大肥肉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不知道珍惜,让他飞走了,简直就是心痛如刀割,这时他看见儿子正在厅里面惬意的喝茶,他就特别的生气。
黄太公柱着拐杖进来,抡起拐杖往黄东头上没头没脑就打过去,一边打还一边骂:“好个畜生,好个畜生。”
黄东他莫名其妙的挨了他老爹一顿打,他愕然道:“为何打我?为何打我?”
黄太公更加的生气,居然生了个如此蠢钝的儿子,有官不做要去做个富家翁,如果他答应当官了,现在我就是七品官老爷的爹,李师傅就不敢如此的对他无礼,那就不用白白的受到今天的这顿羞辱了。
黄太公他威风凛凛的说道:“畜生跪下。”
黄东他看见父亲是十分生气的样子,他想到难道是自己无意中得罪老爹了?他一向都是在父亲的积威之下生活,现在也不例外,父亲一声令下,他马上就恭恭敬敬的跪在了父亲面前。
黄太公怒道:“不要跪我!去祖宗面前跪。”
黄东他大惊失色,他说道:“父亲发生了啥事,你总得给我个说法,你让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呀?”
黄太公他十分生气的说道:“老子问你,山东刘家的人是不是来劝你,去刘家效力了?”
黄东他不以为然的说道:“刘家只是山东一个土豪而已,区区一个土豪就想儿子为他卖命,真是异想天开了。”
黄太公听到儿子居然敢这样的说话,他真是气得气不打一次出,拿着棍子又打了一棍子。
黄东这是十分的委屈,他问道:“为何还要打我?”
黄太公他气鼓鼓的说道:“你可知道李文山,张毅他们混的什么差事?他们去刘家都被任命为了七品的百户管,你知道什么是百户官吗?那就是官身?”
黄东他说道:“七品官身?就一个小小地方的七品官,混的还不如儿子逍遥自在呢?”
黄太公他十分生气,直接就骂道:“好个畜生还敢顶嘴,你知道什么是仕农工商吗?就是最低的官,还是官,人家就是看你不顺眼,打你一顿你都是白打,居然还敢如此轻视?”
父亲骂的这么厉害,黄东他不敢顶嘴,一个小地方的武官能值什么钱?对于父亲说法还是有点不以为然,他在这里吃好住好,为什么要去那山东那小地方吃苦呢?
黄太公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在工部当一小小管事,这是当坏脑子了,居然有人请你去当官,你都不去?你可是知道李文山和张毅他们现在有多么的威风,他们现在可是身上穿的,可是七品的官服,威风的不得了,刚才去他们那里拜访,硬生生的受了他的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