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还是准备追小晚？不是说和她不可能吗？”
“那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你喜欢她了？不是说纯洁的兄妹情吗？”
“你能不能别跟我说相声......”
“我只是想用轻松点的方式说真心话，我确实想那么问。”
林朝阳叹了口气，走到附近的长椅上坐下了。
顾意驰也走到长椅那边，不过他没有坐下，只是在一旁背靠着一棵老树坚挺而粗糙的树干站着。
“那也算是我先问你的。”林朝阳说着，看向顾意驰，“是不是该你先回答我，对于和小晚的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的下一步行动完全取决于你的想法，这不是谁先问的问题。”顾意驰诚实道，“至于我的想法，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虽然感情这方面的事聊得不多，但你见过我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样，我相信你能看出来我很喜欢小晚，不然你也不会放心把她托付给我，是吧。”
林朝阳沉默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嗯。”顾意驰说，“所以你其实没必要问。”
“我只是觉得这样公平点。总不能你什么都没说，我就把我从没和人说过的话全交代了吧？像个被审问的犯人一样。”
“没必要这么幼稚。”
林朝阳苦笑了一声，“幼稚，其实我很不喜欢这个词。”
“老顾，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样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但是无论是从你言行举止来看，还是之前无意间听见你和家里人通电话时的神态语气来看，我感觉你家庭应该挺温暖的。”
“但我家不一样。我不知道小晚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些，我想她就算提过应该也不会对你说太多，因为这对于我和她而言都是最自卑的地方，现在由我对你说这些，她知道了大概要不高兴，所以麻烦你，就算知道了也装不知道吧。”
顾意驰没有说话，他算是沉默着答应了林朝阳。
而林朝阳则是继续说了下去。
“外人看我们家，觉得我家有钱，觉得我家光鲜亮丽，但是我说句实话，我家真他妈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家总能让我想起来那种古代的大宅院，封建，而且死气沉沉。”
“小晚来到我家以前，我爸妈对我特别严格，逼我学各种东西，逼我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
“但是我真就是个普通人。你认识我这么久了，肯定能看出来，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学习一般，没啥爱好，平常也就是打游戏打得挺认真，但是就算我挺认真地在打游戏了，我还是没有你和小晚那样的天赋，就连在游戏上面都没你们有天赋。”
“我不是那种老天爷喂饭的人。”
“所以我爸妈对我很失望，所以他们领养了小晚这个‘神童’，把希望转移到她身上了。”
“最开始我其实是讨厌她的，感觉她分走了爸妈对我的关注，甚至听了亲戚的话，我怀疑她以后会分走属于我的财产，可是渐渐我发现，我爸妈的控制欲越来越病态了，如果不是有小晚替我分担了一大部分，我不知道要被压榨成什么样。”
“至于我自己的性格，我可能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开朗、积极、没心没肺，我是幼稚给小晚看的，在我们都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幼稚一点，为了逗她开心。”
“要说我对小晚的感情，我说真心话，真的只是兄妹，只是有一段时间，我发现我身上好像也有一些控制欲，像是我爸妈在我这里留下的印记，像是拒绝不了的遗传。”
“就是小晚出去上大学那会开始的。她离开家了，而且假期也很少会回家，给我的感觉就是她在慢慢从我生活中脱离出去。”
“我怕她会有喜欢的男生，怕她因为想逃离这个家所以嫁得很远，我一边这么怕着，一边不希望自己和我爸妈是同类的人，然后各种复杂情绪夹杂在一起，扭曲了，我就以为这是喜欢。”
“或者说，是我告诉自己，我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不想让她接近别的男生，这个是我给我自己找的借口。”
“但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早都恢复正常了，而且我也自信了一些，我相信即便小晚要离开这个家，她也还是会把我当哥哥看。”
“好了，故事讲完了，还算清晰吧。”林朝阳摊手，“那现在到我问你了吧？我从没说过这些事，你怎么知道我有过那些想法的？”
顾意驰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长舒了一口气才感叹说，“你们兄妹俩活得可真累啊。”
“是啊。”林朝阳点点头，“很累，真的很累。可能越冷越喜欢抱团取暖吧，就会特别不希望那个和自己一起受苦的人先离开。说实话，我这个哥哥当得挺自私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这是给我发好人卡？”
顾意驰没接林朝阳的玩笑话，而是再次肯定说，“我是真的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
林朝阳愣了愣，随后点头，“希望小晚也能这么想吧。”
“她是这么想的，相处的这些时间里，我能感觉到。”顾意驰说着，笑了笑，“我就是太容易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和情感了，以前我总觉得这是优势，现在我不是特别确定了。”
“我之所以会觉得你喜欢小晚，就是因为当年喝醉了的那次，你给我看过那条项链。后来我们三个一起吃饭，我在你的相册里看到了，就记起来了。”
“我靠......”林朝阳发自内心感到震惊，“你就是传说中的人形显微镜？你别跟我说你以为我是故意给你看的。”
“我倒没那么想，知道你不是个爱绕弯的人。”
“你知道不就行了吗，那你还和我绕什么啊，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还跑去跟小晚说你们不可能，这下好了，有可能也被你搞得没可能了。”
“不是，这不能怪我绕吧？一面是我朋友一面是我喜欢的人，然后你们还是兄妹，这么尴尬的情况，放在你身上你怎么做？”
“我就直接问啊。”
“什么直接问？直接把人拉过来问‘你是不是喜欢你妹妹’这样？”
“啊，对啊。”
顾意驰被林朝阳的话噎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他从林朝阳眼里看到了真诚。
就像刚刚林朝阳被他的洞察力震撼一样，他现在也被震撼了。
除了说人和人的区别有时候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他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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