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驰没有打字回她，而是用行动代替语言，向她发出了组队邀请。
她没有犹豫，点下了同意键。
顾意驰本来就是可以算得上游戏大神的存在，更何况现在这个游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设计的，林唱晚跟着他就仿佛开了一个不要钱的外挂，过主线任务走支线任务都顺利到爆表。
就在她感叹之际，顾意驰的那个小人停住了，同时他头顶又冒出代表正在输入的省略号来。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没暴露身份，但是看着这串省略号，林唱晚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直到看见他发出来的是一句：你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
原来他是想问人要关于游戏的评价。
林唱晚有点难想象顾意驰小心试探某事时的表情，在她眼里顾意驰是个很自信的人，他从来不会刻意去宣扬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因为只要他去做了，别人自然能够看到他的能力。
这大概也是她喜欢顾意驰的理由之一，他总是待人温柔，但做事的时候从不会拖泥带水。他有自己很擅长和喜欢的领域，那领域又是她完全不了解的，使得她可以长久地保持对他的那份好奇。
她斟酌了一下，回复他说：我觉得挺好的，画风、剧情包括玩法都很新，而且都有自己独特的吸引人的地方。看得出来是个很用心打造的游戏了，策划做得很不错！
顾意驰的小人在原地转了两圈，头上蹦出一行字：你是00年的？
她一愣，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暴露了什么。
她太想以一个陌生过路人的身份肯定顾意驰了，想让他开心一下，但她忘了考虑正常进来玩游戏的人怎么会因为被队友问了一句就巴拉巴拉说这么多评价出来。
春节那次她用林朝阳账号打游戏被顾意驰认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显然不能接受这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顾意驰又打出一行字：小杨的朋友吗？
她哪知道顾意驰说的小杨是谁，只觉得终于有个可以糊弄过去的方式了，赶紧回了一句：是的。
为了显得真实点，她还又加了句：你怎么知道？
顾意驰说：因为团队里就他最小。
林唱晚努力把自己代入路人身份，佯装惊讶地回了句：团队里，你不会也是策划师吧？
点击发送以后她觉得自己的演技可太差了，做作到头皮发麻。
好在顾意驰好像没有多想，他只是回了个“嗯”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随后他的小人移动起来，林唱晚便也滑动屏幕跟上了他。
他们一起走了很远的路，翻越过山脉，划着小舟穿过湖泊——中途林唱晚还因为操作不当从小舟上掉下去了，还是顾意驰用渔网把她给打捞上来的。
最后他们来到一片雪山脚下，林唱晚想，如果不是有顾意驰带着，她自己在游戏里可能永远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这里的湖水结了冰，所以小舟不能继续往前，只能停靠在这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下了小舟往雪山的方向走，林唱晚拉动屏幕环顾了四周，发现这里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
也是，游戏刚刚开始内测，大家都在忙着过主线任务、收集各种装备呢，谁会过来做这种探险一样的事。
她感觉有些浪漫，像是她和顾意驰真的一起来到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一样。
真实的世界因紧闭的窗帘而暗着，充斥在她双耳中的也只有耳机里传来的踩在冰面、雪地时咯吱声。
天空开始下雪，雪花落到他们的头顶，让她想起来去年冬天刚刚见到顾意驰的时候，想起和他一起跨年，还想起那句：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她怀疑今后的每一个冬天她都会想起顾意驰，毕竟她的记忆力向来都那么出众，有些烙印在脑海里的东西并不是说清除就能清除。
或许也不用非得清除，假设再有机会和他一起过冬天，就不用。
不过她不敢假设，和以前一样，怕期望落空。
她加快了脚步追上忙于赶路顾意驰，打出一行字问他：我们是要爬雪山吗？
顾意驰回复：不是，我带你来看一个彩蛋。
“彩蛋？”她不是很懂。
“当初快设计完时我多加进去的一个小场景。”他打字回答她，“就快到了。”
他继续赶路了，没有去爬雪山，而是转向了一旁一片不起眼的树林。
树林里都是枯木，大概是因为这边不会有太多玩家过来，画风明显不像其他地方那么精细。
穿过枯树林，林唱晚看到了一座小木屋，小木屋的门敞开着，门前生着看起来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堆，火堆旁有一张板凳，上面坐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漂漂亮亮暖暖和和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在她的周围还有好多只兔子。
林唱晚觉得心里一颤，她把视角再转向顾意驰，看到他头顶多了一行字：小晚，你开一下组队的听筒。
——她还是被发现了。
这一刻，林唱晚感觉自己的思维和手都开始不听使唤。
她试图挣扎一下解释一下，但她知道已经太晚了，顾意驰既然能带着她过来，就说明他是已经确定了她身份的，而她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让他这样确定下来。
于是她只好按照顾意驰说的点开了组队的听筒，很快听到顾意驰在问：“能听见吗？”
他的声音变得和从前一样柔和，不像最近这两天那样刻意疏离，这个发现让林唱晚有点想哭。
她还以为顾意驰是忙完了他的事情心情好了，所以一切都回归原样了。这是她少有的乐观的时刻，可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没能让她难得的乐观成真。
她没有再打字回答顾意驰，而是把组队麦打开了，直接讲话回答他，“能听见。”
“你早就知道是我吧。”顾意驰问她。
“嗯。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顾意驰笑了笑，“我根本没有叫小杨的同事。”
林唱晚也笑了，但她是被气笑的，没想到即便努力警惕还是能掉进顾意驰的套路里。
“顾意驰。”她说，“我发现你可真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