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和酒吧离得不远,所以他们吃过饭后是直接走着往酒吧那边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唱晚总觉得顾意驰和林朝阳两个人都不太开心,气压很低。
林朝阳走得最快,林唱晚在他身后,顾意驰则是在她身后半米左右的位置上,三个人形成一个类似斜线的样子。
哪有人和同伴一起走的时候会离得这么远?即便是林唱晚这种独行惯了的人都觉得这有点不对劲。
犹豫再三,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后退一些拉住了顾意驰的手臂,然后又带着他加快速度,追上了林朝阳,把林朝阳也拉住了。
“我们今晚是随便喝点还是不醉不归啊?”她不想气氛一直这么沉默,尽量用了最轻松的语气。
可是顾意驰默默把被她拉着的手臂抽回了,林朝阳也是过了一会才回答她说,“不醉不归。”
后来多次仔细推敲的时候,林唱晚觉得事情应该就是从这时开始脱离她的掌控、往她看不懂的方向疾驰而去的。
虽然说她本来也没有刻意去掌控什么,但至少在和顾意驰的相处过程中,她没有觉得自己非常被动或者卑微。
可从这天开始,便都不太对了。
他们去民谣酒吧喝了酒,唱了歌,玩了游戏,一切看起来都平平常常,但其实只是因为她没有意识到变化的发生而已。
酒量的差距导致林唱晚是第一个喝醉的人,反正她最信任的两个人都在身边,她是可以放心醉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扶着上了车,被送回到了酒店房间。她实在太困太晕了,衣服也没换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揉揉眼睛起来伸了个懒腰,心情本来是很轻松的,直到扭头看见了床头放着她的外套、充电线以及一些其他的东西。
在这些东西旁边有一张字条。
“临时有工作需要处理,我先回易水了。”
落款是顾意驰。
她忽然就有些懵,甚至感觉自己还没醒酒,还在梦里,但事实就是即便她到顾意驰的房间门口去敲门、到酒店前台那里去问,得到的结果也是他已经退房了。
他有工作着急需要处理的话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真的就急到不能等她醒来就要离开的程度吗?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还有就是,除了字条以外他没留下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微信消息,比如说电话,通通都没有。她勉强能把这些理解成他不想打扰她休息,但不得不说,这种借口的确是有些太牵强了。
她洗了个漱,简单吃了个早饭,确保自己回到了清醒的状态当中才拨通顾意驰的电话,但是他的手机关了机,大概是因为还在飞机上吧。
她把手机放下,感到心里很空。
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丢下了。
该见的人已经见过了,她再继续留在宁安也没有什么必要,就收拾了东西准备退房。
准备离开宁安以前,林唱晚又主动约邹鹤见了一面。
这次的见面他们两个人都平静了很多,她不知道邹鹤是不是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总之他看起来不再那么锋利和莽撞了,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对她说,“我是不可能给你道歉的。”
她忍俊不禁。
“你以为我找你见面是为了让你给我道歉吗?”
“不然是为什么?”
“我只是想走之前应该告诉你一声,我现在住在望南了,离这里很远,以后应该做不到像这次一样你找我我就出现,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留个电话。”
提出留个联系方式当然不是想要和邹鹤保持联系,她只是觉得自己或许也该勇敢一点。
邹鹤很讨厌——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但邹鹤身上也有她需要学习的地方,比如,他能够直面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也该去面对一下了,该去思考一下当年的事情是否真的就有她了解到的那么简单,而邹鹤,算是一个她了解过往的途径,毕竟他已经研究了那么久,总还是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邹鹤警惕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我不给你。”他说,“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她本来也没想强求,闻言就答了一声“好吧”,站起身想走,邹鹤又忽然加了一句。
“你男朋友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想找我的话可以通过他。”
林唱晚的脚步顿住,以为邹鹤是误解了她和顾意驰的关系。
邹鹤年纪不大,但她知道像他这样偏执又执着的人都是比较危险的,所以她不想让顾意驰被他认为是她的男朋友。
于是她解释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不熟。”
邹鹤嗤笑了一声,“是吗,那真是难怪了,你看起来就不像有男人要的类型。”
林唱晚也笑了,她转过身看着邹鹤,歪头问他,“你是希望我再泼你一遍水作为临别的礼物?”
邹鹤还是那样不忿地紧盯着她。
她能够从他眼神中看出来,他其实是有点怕她的。
他们都从彼此身上嗅出了同类的味道,就像是两头孤狼相遇,彼此憎恶,但又彼此提防。
她想,邹鹤不给她联系方式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他在防着她。
她最终当然没有再泼他一脸水,这样的事做两遍就没什么意思了,她没有那个心情。
不想再和林朝阳变得疏远,所以林唱晚在买好离开的票以后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了自己要走的事。
让她有点意外的是林朝阳竟然直接从公司跑出来了,他开着车找到了她,说要载着她去机场。
她猜林朝阳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一定是问顾意驰怎么不在,果然,他一见到她就问她,“老顾人呢?”
她笑了笑,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他工作有急事,赶着回易水了。”
“那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走?”
“我”林唱晚顿了顿,怕他担心就没提顾意驰走的时候只是留字条的事,而是说,“我留下又和邹鹤见了一面。”
之前在饭桌上林朝阳几乎没对这件事做任何评价,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了,他就还是稍微说了自己的想法,“还见他干什么,我要是你,一辈子也不会跟他们家的人见面。”
她苦笑了一声,扭头去看窗外。
天气有点阴,不知道会不会耽误等下的飞行,但是反正她也不赶时间,就算真延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