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转过身去,只见比拉克姆的手里拎着两瓶紫色的液体。
这种液体看起来与史莱姆王的皮肤颜色并没有什么区别,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比拉克姆随手一丢,
啪嗒两声脆响,两只玻璃瓶被直接丢到了史莱姆王的身上,
粘稠的液体顺着破碎的瓶子洒落,落到了毒液史莱姆的身上,史莱姆身上顿时冒出阵阵的紫色浓烟。
“嘎!!!!!!”
毒液史莱姆吃痛惨叫,它的身体开始在地下空间内横冲直撞,不停地撞击周围的砖墙,把墙壁内的砖块撞得掉落粉碎。
天花板上不停有石头掉落,把周围的地面砸得坑坑洼洼。
陆凡正紧张地盯着毒液史莱姆进行警戒,没想到对方完全丧失了战意,只顾着对付身上那些液体。
比拉克姆新制作的药水,似乎像有粘性一般,一直黏在史莱姆王的身体表面,无论它如何甩动身体,都无法将这些毒液甩下身。
这些毒液开始逐渐瓦解史莱姆王的身体结构。
啪嗒……
啪嗒……
啪嗒……
越来越多的身体碎片从它的身体表面脱落,史莱姆王就像一摊逐渐被火烤融化的牛油一般,逐渐瓦解。
“唔嗷嗷嗷嗷嗷嗷……”
史莱姆王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阵不同于之前的任何时候的声音,随后慢慢彻底化为一摊黏液,洒落在地面上,消失不见。
刚刚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就连陆凡都没看清楚到底史莱姆王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陆凡狐疑地转向比拉克姆。
比拉克姆一边收拾自己铺展在地上的炼金器具,一边说道:
“抱歉,陆凡先生,这是我们古斯塔夫炼金工房的特有对敌秘方,但是因为准备工作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没有及时拿出来,让你们受惊了。”
“不不不……”陆凡下意识地摇摇头。
他更震惊于这枚炼金药水的威力。
在刚刚的交战中,他十分清醒地意识到,这只史莱姆的实力,与之前在迷月森林遇到的蔓藤王,丝毫不遑多让。
但是陆凡还没有把手中的底牌用出来,比拉克姆直接靠炼制的一小瓶药水,就把对方给蒸发了?
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想都感觉有些诡异。
而且,更关键的是,在刚才史莱姆王倒下的瞬间,陆凡并没有感觉到有经验值的光球从魔物体内涌出。
这种情况在陆凡穿越到这个异世界之后,也是第一次遇到。
他记得之前在冈布里山脉,虽然同样用炼制毒药的方法来对付牛头人,但是最后的经验收益还是归了投毒的人。
但是这只魔物被药剂消灭后,却不产生任何经验收益?
陆凡不动声色地感知了一下比拉克姆的实力气息,发现他的实力没有任何变化。
这种超过世界底层规则的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
吱嘎一声,巨大而沉闷的金属脆响打断了陆凡的思路。
陆凡抬头一看,比拉克姆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把水闸的开关彻底打开。
可能因为水闸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没有被打开过,所以生锈的水闸门与两侧的金属边框之间,发生了剧烈的摩擦,产生了大量的火花,并且产生了刺耳的噪音。
这股仿佛能鼓穿耳膜的噪音,直接沿着地下水路的路口方向,向远处传播。
陆凡根据声音返回来的时间判断,现在他们在整个地下水路,已经走了过半的路程。
“陆凡先生,我们还是抓紧出发吧。”
比拉克姆催促道。
“你……你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拿到经验?”陆凡好奇道。
谁知道,比拉克姆听了陆凡这话,顿时脸上浮现出一股迷茫。
“什么经验?”
陆凡在这个异世界冒险至今,已经同各种各样的三教九流打交道,所以他能很快识别撒谎的眼神。
比拉克姆说出这句疑问的时候,眼神澄澈,没有丝毫撒谎的意图。
这不禁让陆凡心底的问号更加多了起来。
难道说,炼金术师的战斗体系,有什么我不曾了解过的地方?
陆凡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且把这个疑问藏在心底,然后率领众人穿越了闸门,向废墟的遗址行进。
穿越水闸门之后,映入陆凡眼帘的完全是另一部景象。
在地下水路的前半部分,陆凡等人行经的是现代坎贝尔城的地下水路网,也就是说,城市的供水和排水,依然用到了水路网的一部分。
但是因为厚重且密不透风的水闸门阻拦,在水闸门的后方,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堆砌墙壁和水渠的岩石,外表粗糙毛躁,并没有被很好的打磨。
再加上年代久远,已经可以看出风化和腐蚀的迹象。
很多通道和水渠之间的隔栏,还是刷着漆的木制栅栏。
“这里就是以前的坎贝尔城的旧地下水路,说起来,这里面的一切,距今也有接近千年的历史了呢。
是在想不到,保存的竟然这么好!”
比拉克姆一手提着提灯,一手扶着眼镜,就像是一个发现新玩具的孩童,兴奋地左顾右盼。
“你之前没有来过这里?”陆凡问道。
比拉克姆苦笑着摇摇头。
“之前我带进来的冒险家先生,几乎没有一个能顺利送我到闸门这里,
陆凡先生还是迄今为止的第一位呢。”
陆凡心中了然,看来之前那些接到任务的冒险家,已经全都葬送在史莱姆的毒液之中了。
“说起来,他们当中也有很多从塞西尔的其他各个公国,甚至是兰雅平原的邻国赶来的,因为我从他们说话的口音,分辨出他们并不是本地人。
陆凡先生比他们实在是厉害太多了,不愧是A级冒险家,在下由衷佩服。”
比拉克姆简短地吹捧了一下陆凡,就继续用兴奋的目光扫视整个地下水路。
陆凡却不经意间地眉头微皱。
他总觉得比拉克姆的言行举止之间,有一种难以明说的违和感。
虽然一直以来这个青年都非常有礼貌,但是陆凡心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本来比拉克姆身上那瓶可以蒸发魔物的炼金药水,就已经让陆凡起了疑心,如今陆凡心头的疑问更重了。
但是陆凡好歹迄今为止经历过的冒险也不少,所以他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朝前走。
四个人高举提灯,向废墟的方向继续走去。
炼金工房废墟位于现代坎贝尔城的正中,在废墟的正上方,就是坎贝尔大公的城堡。
毕竟古代的建筑工艺不比现代,所以大家走了一段路,就被无法被点亮的壁灯,以及没有办法有效反射灯光的墙壁,搞得焦头烂额。
甬道的尽头,不停地传来簌簌的风声,如嚎似泣,其中还隐约夹杂着莫名的野兽声。
这种尘封了上千年的封闭水路,绝对不可能有野兽能生存下来。
陆凡等人不禁抓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奥菲丽亚一直以来沉稳的俏脸上,出现了难得的凝重。
而伊利亚更是已经来到了陆凡的身边,小手紧紧地抓住陆凡的衣角。
继续向前走了一小段之后,陆凡等人来到了一处密集的水管铺设地。
这些水管,原本是连接炼金工房的操作台和城外的排水渠的,经过了多年的风化,水管已经锈迹斑斑。
但它们互相之间的通道结构并没有被破坏,陆凡看着周围密密麻麻排布的水管入口,仿佛如同蜂巢。
如果密集恐惧症此时站在这里,恐怕会头皮发麻。
“注意了,接下来的路恐怕不好走,提高警惕。”
陆凡对其余三人吩咐一声,便率先走进了这奇怪的水管阵。
进入地下水路的后半段,即便是比拉克姆也没有任何的经验,所以陆凡重新担任起了领头羊的角色,队伍的阵型恢复为把比拉克姆抱在中间的三角形阵势。
哐当!
走着走着,忽然,伊利亚的法杖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水管。
嗡嗡的共振响声,开始在水管之间传播,绵密地向远方延展。
陆凡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闭上眼仔细倾听这声敲击声的回音。
回音一直在水管之间传播,直到传到远方不知名的所在。
陆凡的耳朵动了动,仔细辨别。
周围的方向中,几乎所有方向都传回来了回音,只有西北方没有回音。
陆凡因此得到了两个情报。
一是,这座地下水管阵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大,陆凡粗略预估,已经堪比足球场了。
二是,西北方缺少回音的地方,意味着缺口,那里应该就是穿越此地的线路。
一番思忖过后,陆凡果断带领众人向西北的岔路前进。
进入水管之间的空隙构成的岔路后,通道的宽度瞬间变窄,几乎无法容纳两个人肩并肩并行。
所以,冒险队伍的阵型再次由三角阵变为了直线。
陆凡走最前面,让老成的奥菲丽亚殿后,继续慢慢向前走。
周围已经干涸没有水分的水管中,不断地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既像是风鸣声,又像是哭泣声,再加上周围老旧斑驳的墙壁和昏暗的壁灯,直接把恐怖气氛拉满。
奥菲丽亚直接把三张塔罗牌都捏在手里,警惕地左顾右盼。
伊利亚也索性把小水和小绿一次性都召唤出来,让它们跟在脚边,警惕左右。
两只召唤兽刚打了个照面,小绿本来还想再拿小水调戏一下,练练手。
但是当感受到周围的肃杀诡异气氛后,以及陆凡那几乎可以杀人的警告眼神,小水和小绿吞了吞口水,知趣地耷拉着脑袋乖乖跟着走。
比拉克姆的表情也比前半段更加严肃,但是陆凡通过眼角余光观察他,发现他依然没有表现出很慌乱。
遇到的危险的求生本能,几乎是每个人都有的天赋,
这种天赋是原始时代开始,大自然赐予人类的,表现出浑身肌肉紧绷紧张,视力、听力和观察力提升。
但是陆凡从比拉克姆身上,感受不到这种面对未知生死之境的紧张感。
这个陌生青年身上的谜团,一点不比他的老师少啊。
莫非炼金术师这个职业,都是有这种古怪的气质?
陆凡正在心里碎碎念着,忽然,小水和小绿,脸上开始浮现出恐惧,它们咿咿呀呀地冲伊利亚挥舞着小胖手,脸上的表情煞白。
随后,两只召唤兽直接互相抱在了一起,仿佛之前的一切隔阂都不存在,两只胖乎乎的小身子瑟瑟发抖。
两只召唤兽的反常,引起了陆凡的警觉。
召唤兽身为元素灵体,有比人类更加敏锐的直觉,它们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危险,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发生了什么?”
伊利亚歪着圆圆的脑袋,茫然地看向小水。
小水的大眼珠子里都快挤出泪花了,它一边发着抖,一边伸出胖乎乎的小短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陆凡意识到,两只召唤兽肯定是听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他冲众人做了一个“噓”的手势,然后闭上眼侧耳倾听。
呼……
周围不断传来排水管道的风声,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陆凡准备重新睁开眼时,忽然,他听到了前方的通道尽头传来的声音:
“救……救救我……”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二八芳龄的少女发出的,音色凄婉哀怨,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在已经被废弃了上千年的地下水路遗迹深处,忽然传出来女人的声音,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声音虽然在远方,但是由于金属管道的传音效果,几乎是贴着耳朵进行耳语。
众人不禁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寒毛倒竖。
“父、父亲,这……这到底是什么声音,我害怕……”
伊利亚的小手紧紧拉住陆凡的衣角,嘴唇微微抿着,俊俏的小脸蛋已经白得失去血色,脑袋上的金黄色呆毛也在剧烈地左右颤抖。
陆凡伸手抚了抚伊利亚的小脑袋进行安慰,然后继续示意众人安静。
管道内的风声吹了一会儿,少女的声音又从远方传来:
“救……救救我……救救我……
我要回家,爸爸妈妈还在家等我……‘’
姐姐也在家等我……
还有我心爱的多吉……
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恨啊……
好恨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