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香榭阁,云翔并未立刻离开长安城,而是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小茶馆,又叫了一壶清茶,开始思索起了以后的打算。
说实话,此时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对于中土如今的形势,他难免有些失望。
事实上,这些年在北荒,他已见过了那个探问天机秘密的神秘人物好几次,种种迹象足以表明,此人恐怕并非别人,而是三清圣人之中的八卦道人无疑。
而且,从那八卦道人每次前来的规律也充分说明,这位三界大能居然与北荒的蛟族有所勾结,甚至龙族之中,应该也有他布下的暗子,一步步引着自己前来北荒被擒,恐怕正是他的目的之一。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虽然早就猜到,三界中有无数人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天机的秘密,可真正第一个动手的,居然是这位先贤圣人,而且一出手就如此歹毒,直接将自己困在了三界外加以盘问,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仔细算来,如今三界中数得上号的势力,与他为敌的倒是占了大半。天庭、西天、灌江口自不必说,如今连八卦道人都有了动静,若是再算上与三清关系密切的火焰山的话,自己真是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千辛万苦逃回了三界,原以为可以借助双叉寨之势整合妖族,与这些势力周旋,可哪曾想,如今的双叉寨已是四分五裂,要想重整起来虽然不难,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可他的敌人,却未必会给他那些时间啊。也亏得他生性谨慎,并非直接返回,否则的话,说不定便走漏了行藏,给对方留下了可乘之机。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思索了许久,他找出了一条唯一可行的道路。
不错,以他一人之力,面对这些势力的围剿,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可靠的强援,方能有一战之力。
眼下这情况,若说可靠的强援,他第一个想到的,正是十八层地狱中的江棘,也就是水神共工。
毫无疑问,如果这位上古大能恢复了实力,又肯帮助自己,自己便已立于不败之地,无论是西天的本去,还是八卦道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几十年过去了,江棘的情况到底如何?
地府之地,势力错综复杂,如果前往地府寻找江棘,很有可能会泄露了行藏,到时万一江棘状态仍不稳定,无法相助于他,岂不是成了自投罗网?
可是,如果不去地府,想打探到江棘的消息,那么办法就只有一个了找无支祁。
按照胡宁所说,无支祁如今尚在河西村中守护金蝉子,自己只需要混入河西村中,偷偷见上无支祁一面,便可以了解到江棘的情况了。毫无疑问,这是个最为稳妥的办法。
想清了此点,他便也不多犹豫,径直出了长安城,一路朝着河西村飞去。
长安城前往河西村,必然会经过双叉岭,眼看经营多年的洞府近在眼前,他心中难免有些感慨,正合计着是否偷偷进去探查一番,却忽然心生警兆,连忙落下了云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方才藏好了身形,只见不远处有三道遁光飞快地射了过来,在他头顶盘旋了半晌,方才落在了地上,却是三个灰袍青冠的中年道士。
只听其中一人道:“三师兄,刚才明明看到有人经过,而且从速度上看,修为还不低,怎的一转眼就不见了?总不能是咱们三人一同看花了眼吧?”
那三师兄道:“师尊亲口叮嘱我等守在此处,严查双叉岭附近来往的修炼之人,我等也切不可大意,需得细细探查一番再说。”
说罢,三人便各自放开神识,在这附近细细寻找了起来,直找了一个多时辰,却始终一无所获。
云翔其实一直不曾远离此地,而是躲在了自己的梦境空间之中,天空中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空间裂缝,正是前往梦境空间的通道,只可惜,这三个道士根本不曾修习过空间法术,却是无法察觉分毫。
梦境空间中,云翔盘坐于一处山峰之巅,耳中听着夸毒将外面三人的谈话传递过来,心中也不免有些忧愁。
夸毒道:“父亲,您曾经说过,逃出北荒之事一旦传入了八卦道人的耳中,他定然会在三界中四处寻你,如今看来,这三个道士,说不定便是他的弟子。”
云翔淡淡地道:“不错,这三人守在双叉岭附近,定然是冲着我来的,只不过,八卦道人的弟子,想来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应当是他的徒子徒孙才对。”
夸毒道:“父亲说的是,以这三人的修为,实在有些不够看,不如咱们出手将他们抓进来,细细盘问一番,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云翔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可,若是这三人失踪于此,本身便会惹人猜疑,于事无补,眼下咱们还是要以隐蔽行踪为先,还是多等些时候,任由他们自行离去吧。”
说话间,三人已是再次聚在了一起,有人提议道:“咱们明明见到有人到此,却始终无法寻得,只怕来者的修为远高于咱们,不如回去禀告师尊,请他老人家亲自决断吧?”
那三师兄略一沉吟,点头道:“如此也好,师尊曾叮嘱过,只要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便需禀告于他,此事如此蹊跷,万万不可遗漏了。”
说罢,三人再次驾起遁光,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直至三人消失在天际,空间中方才再次闪出了一道人影来,云翔面沉似水,盯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夸毒道:“父亲,这三人行事如此张扬,双叉寨中却无人过问,难道他们已然将寨子占了去?”
云翔摇头道:“应该不会,若是他们占了寨子,根本不必在此盘查,只需静坐寨中守株待兔便是了。至于他们行事如此张扬的原因,我已猜到些由头,走,咱们去一探便知。”
夸毒奇道:“去哪里探?”
云翔冷笑道:“除了法门寺,我想不出他们的师尊还有何处可以躲藏。法门寺距离河西村不远,若真是如此的话,此行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了。”
说完,他也不再施展法术飞行,而是坐在路旁等候,直至等来了一队过路的旅人,方才混在其中,继续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