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喝药

钟阑能清楚地知道,闻姚爱自己。

他可以从闻姚的眼神、神态间读出闻姚压抑的欲望与痛苦,因此不会怀疑。

一个男人,爱极了对方却死活都要逃避,问起来支支吾吾却要另外找拙劣的借口。

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钟阑感觉闻姚浑身都僵了,无比震惊,一动不动。他心里想,自己果然猜对了。

“别担心,朕已然做好了准备,让人做了很多功课。”

闻姚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手指力道大得仿佛将要陷进去。

可此时钟阑正好转头唤了声“李全”。

“陛下,不是……”闻姚眼神晦暗,迈步向前将他逼入角落。

就在此时,门啪地一声开了。李全领着一众小太监鱼贯而入。

“殿下,您放心。这些东西没人知道。”

闻姚:“……”

他们围着闻姚,让他在无语中不得不坐下来。立即进来了一位太医,二话不说就搭起了脉。

钟阑:“今天朕终于将你骗了来看病了。别怕,有病就得治,不需要遮遮掩掩。”

闻姚头上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了:“陛下,你误会了。”

“别不好意思嘛,孙太医都已经在这里了。他老人家这方面不错,而且嘴巴挺严。”

闻姚猛然甩开太医的手,神情严肃,骤然起身。

“闻姚,你连太医都不肯看,这病怎么好的了?”

“都说了,我没病!”

“可你连太医都不肯看,”钟阑皱眉,“这不是心虚掩饰吗?”

闻姚:“……”

闻姚一噎,看向钟阑的眸子既愤怒、渴望又窘迫不安。他只能退回去,任由对方来搭自己的脉。

孙太医眼珠子一滴溜:“这挺壮阔有力的啊……”

闻姚:“本就没病。”

孙太医苦锁眉头用心思考,忽地一下明白了:“陛下,这脉搏虽然雄壮有力,但问题就在于过于雄壮有力了。普通男子若非意志惊人,专门压抑,根本达不到这样有力地步。想必是阳火郁结。”

闻姚剧烈咳嗽起来。

钟阑:“果然!太医开些药好好为他调理吧。”

“臣谨遵圣命。”

屋子进进出出许多人。闻姚坐在原地哭笑不得,眼睛缺无时不刻盯着钟阑。

喉结微动,那股子焦躁愈发旺盛了。

孙太医的方子很快就熬煮好了,端上来的时候,一股子浓烈的药味窜入口鼻,令人后背紧绷。

这药清凉降火的功力太过强悍。

如此凉药,真的不会让他不行吗?

-

新年前三天,宫里一片祥和。

“陛下,今年多是非,乱世中人心惶惶。新年,宫里当做出些表率,安抚人心。”有人提议。

钟阑同意了,便在京城里布了免费粥饭并宣布免除了这月的税银。

年前流民众多,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对此感恩戴德。南辛愿意开城门收留他们,这已是莫大恩德,更不用说让他们能吃饱饭了。

南辛今年国库的充盈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去年这般混乱,各国都入不敷出,只有南辛反而更加富足了。

渐渐地,有一种声音,在歌颂南辛国君的同时,将他捧得天上有,地上无。

“这天下只剩下南辛这一片净土了。”

“不知为何,只有南辛国君,虽不尚武,但无人敢挑衅;虽不横征暴敛,但国库充盈。”

“以前南穹人对合并还哀声载道,如今却过上了好太多的日子。”

辛国君能统一天下的谣言又开始疯传。

“若是辛国君能当上天下共主,那可不就是天下的好事吗?”

就连大臣们也动了这样的心思。

新年假期还未过,就有人主动进宫献计。

钟阑每天处理奏折,一面防着燕国,一面在搜捕火器绑匪,另一面还时刻关注闻姚的病情,一个头两个大。

大臣说“天下统一”时,差点让钟阑哆嗦起来。

钟阑:不是朕太过出色,只是别人衬托。如今天下只要不进行任何操作便是最大的赢家。

他只是把人民当人看,就在这大陆混战中凝聚起强大国力了。

被拒绝后,大臣们疑惑:“陛下,可这天下终究需得统一。今日南辛不横扫一切,明日注定会有天选之子来扫荡南辛。请陛下三思啊。”

钟阑一个激灵,忽然像被电了一样,猛然清醒。

原著里的剧情线已经缓缓推动了。

闻姚作为男主,必定会走上征伐的道路。排除异己、培养党羽,冥冥之中有一只手会推着他不停往前走。

不论如何,闻姚对于权力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

钟阑此刻明白过来,就连闻姚的旧臣都眼巴巴地入宫劝南辛出击。闻姚本人会甘愿当摄政王吗?

钟阑想到闻姚看向自己时那压抑痛苦、恨与爱交织的眼神,心里有了主意。

“该不会他的身子是压抑坏的吧?”钟阑皱眉,“先将身子调理好,之后慢慢谋划。若他想要君位,直接让与他便是。”

嗯,这绝对不是因为钟阑本人不想带领南辛卷入混战,劳苦奔波。

“陛下,今儿殿下又将药偷偷倒掉了。”李全小声在他耳边汇报,“奴才们也真的没有办法。他只听陛下的话,奴才们也不敢强按着他喝啊。”

钟阑抿着下唇。一切都能往后计划,病可拖不得。他决定亲自去找闻姚,还让人将药多熬了一碗,一起带上。

闻姚见他来,第一反应是排斥和关门,结果钟阑一声“朕想你了”,直接让他失去神智,将钟阑迎了进来。

刚坐定,闻姚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眼神落到钟阑身后的那只药盅上,神情忽变。

“朕知道你这段时日心情郁结,正因如此,才更得好好吃药不是吗?”钟阑温和地说,“朕知道你每天都少喝一碗。”

闻姚眼神落地那碗药上,呼吸都凝滞了。

钟阑:“喝药时力不从心是正常的,不用自卑难过,更不用排斥,熬过这段日子,你才能走出来。调理期,体虚是正常的……”

钟阑总是温柔劝说,此时一有滔滔不绝之势。

“陛下。”

闻姚打断他,十分严肃、冷静,嚷嚷相信他不是在意气用事。

钟阑微怔:“嗯?”

闻姚浅笑,眼睛里带着忍无可忍的怒意。

“陛下要不要亲自试试,我到底虚不虚,需不需要喝药?”

钟阑:“……”

天微亮。

钟阑疲惫不堪地半撑起身子。

一只手臂忽地挎住他的脖颈,微微一带,将他整个人重新揽回自己怀里。

“闻姚,你到底怎么了?”

钟阑痛并快乐着,可既然闻姚不是不行,那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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