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不知道顾少游所言是何意,不过听到这句“尽力而为”,他还是稍稍放下大半个心来。
顾少游沉吟道:“我这一去莆田,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就不带平之一起了,林镖头你先找地方避上一避,等我回来再说便是。”
林震南听闻不能带林平之一起去,心里也略略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林平之武功低微,带着一起去也是个累赘,想想就不去提。
顾少游略一思索,又道:“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写几封信回浙江。”
林震南一愕,不敢问话,赶忙跑到书桌边,将笔墨纸砚铺开,自己立的远远的,拱手道:“公子请自便,我去寻平之说说话。”说完,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顾少游提起笔来,心中微微思量。
刚才说起,如今林家的麻烦没有消除,但实际上,自己的麻烦也刚刚开始!
昨天夜里一场激战,让青城派几乎从江湖中除名。
这事情说起来畅快无比,但实际上隐患不小!
更不用说,但是还有一个如毒蛇在一旁的旁观者:左冷禅!
青城派虽然猪狗不如,但是在江湖上,它仍旧是一个“名门正派”。而如今自己将一个“正派”给绞杀干净,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根本不是“可能”传出去,而是“必然”会疯传出去。左冷禅有这个打击借口,又岂会放过!估计他这时候就要开始布局抹黑自己和华山派了!
这种事情就仿佛是后世的论战,若是自己被逼的下场和人亲自争吵,那其实已经是输了一半。
往后日子里,恐怕别人提到顾少游,提到华山派,都会冠上“辣手”二字。
如今嵩山派在一旁虎视眈眈,这次还和左冷禅直接做过了一场,几乎可以说是撕破了脸皮,如此一来,还不知道嵩山派会有什么鬼蜮手段在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顾少游微微沉吟,举笔挥毫,写了三封信。
一封是给自己父亲,顾元昌既然要巡按福建,那自己在福建境内做下的事情,自然也要通秉一声。只不过这些都是江湖纷争,估计自己父亲也不会太过感兴趣。
更主要的是第二封信,这一封是写给张先生,这些事情手尾由他来处理,那是最好不过,这封信里顾少游写的最为详尽,事情首末都和张远洲细细讲了一遍,相信以他的智谋,应当会给到自己一个好建议。
最后一封便是写给岳不群和宁中则的了。这封信也最为难写。
若是能直接开上帝视角,那自然应该把嵩山派的阴谋给详细说说,包括刘正风马上要召开的金盆洗手大会,这里面嵩山派的谋划最好是全部给说一遍。
但是这种事情现在也不好说,说了也没人信。顾少游只好将青城派,还有自己遇上左冷禅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又叮嘱这次金盆洗手大会上的风险。
如此一来,到时候在衡阳城里遇上师父和师娘,再详细商量吧。
顾少游吹干墨迹,将三封信给仔细封好,刚刚放下,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和林震南恭敬的声音。
顾少游哑然失笑,赶忙过去将门打开,笑道:“林镖头,这是你家,哪里要那么客气。”
林震南满脸堆笑,连连点头,却不解释,他身子微微侧了侧,身后却是林平之跟着。
林震南将林平之带进屋里,对着顾少游道:“顾公子,你信可写好了?”
顾少游点点头,将三封信递了过去,又将三个地址给详细说了一番,林震南不敢怠慢,忙仔细收好,然后又苦笑道:“顾公子,犬子听闻你想将他引入南少林,心里有些不安,想寻你说说话。”说完,他便急急出门去找可靠之人送信去了。
林平之局促的坐了下来,讷讷无言。
顾少游看着眼前这位未经过风浪的年轻公子哥儿,心中不由一阵唏嘘。
林平之在原著里一开始可是拿着“伪”主角模板,他本性极为善良,逃亡过程中就算要饿死也不想去偷别人的东西吃。又有一颗打抱不平的心,见到岳灵珊被辱能挺身而出。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主角模板的存在。
按一般小说里写的,那遭逢了灭门大变,应该就是遇到奇遇,展开复仇之旅才对。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并未发生过。
而他练武的资质也和他的名字一样,都是平平。
后面更是不得不练了辟邪剑法,导致性情大变,彻底黑化。
实在是一个极为悲剧的一生。
想到这里,顾少游不由叹了口气,温声道:“林兄弟,你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林平之见他叹气,也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鼓足勇气道:“顾大哥,我跟你去华山学武可以吗?”
顾少游一愣,笑道:“现在林家有难,华山派实力还不够,而且太远,你如今去南少林,那是近在眼前,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令祖也是南少林的弟子,你若是能重回南少林的门墙,也算是一桩佳话。”
听了这话,林平之‘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可看他脸色,显然心里还有些不愿。
这两天里,林家的大难让林平之瞬间成长了许多,也让他恍然大悟,原来武功是这么回事,原来自家的武功实在不值一提。
当他见到顾少游那一剑的时候,他心中就不由有些澎湃,很想当场去说,能不能让自己拜入华山。
今天刚听到父亲和他说起祖先往事,他虽然心中也是激荡不已,但是对拜入南少林,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愿。
“顾大哥,我虽然武功平平,但从小练的就是剑法,自幼也只喜欢使剑,可是这去了南少林,也没听过少林寺还有什么厉害剑法的。这……这……若是华山派能收下我,那我心里才是最为高兴。”
顾少游听了这话,不免有些一愣。
这还真是……自己这一番谋划,考虑了这、考虑了那,唯独没有考虑过林平之的想法。
这着实是有些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