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正好,无风无浪,他们准备海钓、捕鱼、来一场海鲜盛宴。
艾丽对昨晚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她甚至神经大条到没有发现两个朋友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景安一直忙忙碌碌,借以回避和塞拉的接触,即使塞拉主动搭话,也是冷淡处理。
她以为她的态度足以明确,但是,塞拉的热情如同燃烧的太阳,寒冰也无法浇灭,快要灼伤了她。
景安很苦恼,这是她从没遇过的情况,纠结痛苦的情绪将她撕成了两半——
一部分在叫嚣,承认吧,你该勇敢点,你这个胆小鬼!另一部分的她却在退缩,告诉她应该做出理智的选择,不要冲动行事。
直到傍晚回到港口,景安松了口气,她很快和朋友们道别,拒绝了塞拉护送的请求,回到了星塔俱乐部。
景安把自己关在储物室的小床上,逼仄狭小的空间,沉闷的空气,突然变得难以忍受。
于是,她换了身衣服,去了酒吧,点了杯伏特加。
现在,她只想一杯解千愁。
***
“景安?”
雷曼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吧台的女子格外熟悉,留意了下,发现竟然是景安。
“你竟然会喝酒?”他很吃惊,“还喝的烂醉如泥?”
景安已经喝晕了,只觉得眼前的人影格外讨厌,她一巴掌挥过去,“走开!”
雷曼嘟囔了一句:“算了,看在彼埃尔的面子上,我不计较。”
他守在景安身旁,阻挡了几个想占便宜的混蛋,一边抱怨:“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醉鬼,而放弃和美女们的约会,啊,我真实绝世大怨种!”
直到酒吧打烊,雷曼看景安还没醒,只能抱起她,送她回俱乐部。
雷曼不知道原来景安一直住在杂物间里。
窄小的折叠床旁就是扫帚、水桶、拖把等清洁工具,散发着不好闻的味道。
他看着逼仄窄小、阴暗潮湿的房间,眼中冒火,唤来保安,让安排一间空的员工宿舍。
随后拨通俱乐部经理的电话,压低声音怒吼道:“我们俱乐部是要破产了吗?嗯?需要我们的员工去住杂物间?还是你对我有意见?故意针对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我郑重通知你,你被解雇了!”
……
外界的纷纷扰扰,景安一概不知。
次日,她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陌生的环境让她十分惊讶。
出门查看,发现自己在俱乐部的员工宿舍里,正疑惑之时,雷曼带了份早餐过来。
“吃吧。”
“我怎么在这里?”景安警惕地看了眼他,又看了下自己的身体。
雷曼翻了个优雅地白眼,嫌弃到:“拜托!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身上都发臭了,你没闻到吗?我是有多饥渴会对一堆咸鱼发情?作为有头有脸的大富豪,多的是女人哭着喊着想爬上我的床。”
被比作“咸鱼”,景安一点没生气,她松了口气,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醉酒了。
“谢谢你,”景安由衷感谢,“我会报答你的。”
“怎么报答?”
景安本意是客套话,雷曼却较起真来,她板着脸:“以后陪练时,我让你一手。”
“……”雷曼黑着脸。
景安看着他一脸便秘的表情,“扑哧”笑出了声。
雷曼知道自己被耍了,但望着她开心的笑颜,竟也跟着开心起来。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什么?”景安一时没跟上雷曼的思路。
“你住在杂物间,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为什么不说出来?”
“杂物间怎么了?”景安摸不着头脑。
雷曼快要被景安气死了,他恨铁不成钢:“他们在故意整你、歧视你,让你住杂物间,那是人该住的地方吗?”
“为什么不能住人了?”景安莫名其妙,“我不就住的好好的?”
“没有人会喜欢那种阴暗潮湿、肮脏又逼仄的环境的,没有人!”
雷曼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当知道景安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时,他的心脏被刺痛了,而这一切,是他的忽视造成的。
“是没有人喜欢那样的环境,我也不喜欢,”景安平静说到,“但我没有钱,住不起豪宅,也支付不起旅馆,能够有免费的容身之所就很满足了。”
“只要能够留在这里,学习射击,一切都是值得的。”
景安知道俱乐部有人在串通起来,排挤自己,似乎是她抢了工作名额,但她无所谓,多做些活计,冷言冷语,都不是问题,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
雷曼望着她坚定的眼睛,心中莫名触动了一下。
景安被安排在员工宿舍住下来,她没有矫情拒绝,毕竟没有人真喜欢住杂物间。
她还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雷曼告诉她,她的薪水本来是20元每小时,足足被人贪污了一半。
景安震惊,同时引以为戒。
虽然彼艾雷思治安很好,她遇到的也都是好人,但并不代表世界就是一片光明,没有阴暗面,相反,罪恶总潜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
经过这件事,景安同雷曼的关系好了起来。
景安发现雷曼很有经商头脑,隐藏在浮夸的表象之下,是精准的眼光和雷霆的手段,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大富豪。
景安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渴望财富自由。
有一天,她好奇地向雷曼请教成功的秘诀,引得他一阵嘲笑。
“亲爱的,不是我看不起你,”雷曼安抚炸毛的景安,“但是,没有人能通过替人打工获得财富自由。”
景安不服气,列举了她知道的一些著名职业经理人、“打工皇帝”之类的。
“是的,你说的这些人是小概率事件,而且你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让我猜猜,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大概是:‘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但却从未得到关于财富的教育,你继承了‘穷人’思维,注定了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会越走越偏。”
雷曼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这栋三十层的建筑是属于他的度假酒店,他指了指楼下忙碌工作的人群。
“他们每天为了钱辛勤工作,却得不到足够的报酬,因为他们不了解金钱的运作规律。”
“他们在乎的是薪水、福利、假期、退休保障,永远在抱怨自己付出了多少,却对自己的‘事业’毫不关心。他们挥霍着宝贵的时间换来的金钱为了虚荣心去购买一堆毫无价值的破烂,然后为了付各种账单和开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工作。他们缺乏做出正确选择的能力,因为他们被‘快乐陷阱’所包围,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们对金钱既渴望、又无知,他们为了钱工作,成为钱的‘奴隶’,却告诉自己‘我对钱不感兴趣’以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无能。”
……
景安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样子,讽刺到:“难道你就不爱钱?不是为了钱工作的吗?”
雷曼哈哈大笑:“不,亲爱的,我不为钱工作,是钱为我工作,这正是我们之间的区别。”
“你要学会不为钱工作。”
景安陷入沉思。
直觉告诉她,雷曼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毕竟她一直是个普通人,接触不到富豪阶层,不知道他们的思考逻辑和行为模式。
“你继续。”
“你觉得谁缴税更多?富人?还是穷人?”
“当然是富人,他们获得更多,就应该缴纳更多的税,这是公平原则。”
“噢,亲爱的,”雷曼大笑起来,“你真是天真又可爱,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子,对掌握资源、财富和权力的人伸手要公平。”
景安不高兴了,她特别想向那张讨厌的脸挥上一拳:“税收制度就在那里,除非你逃.税!”
“税收是对辛勤劳动的惩罚,但穷人永远承担更多。”
“富豪们总有手段避税,到了收入顶端的税率甚至是‘累退’的,比工薪阶级更低,因为我们大部分收入是不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的。”
景安不由联想到现实里某互联网大佬“1块钱薪水”的事。
“我们的财富装在公司里,但却可以通过将利润转移到免税岛逃避税收的惩罚。”
“我们拥有很多上市公司的股份,但只要不出售、不分配任何股息,即使我拥有万亿的资产,也不用为此缴纳一分钱,因为你无法对‘未实现的收益’征收资产税,但它又是真实存在的。”
“当我需要使用它时,只需要进行抵押,就能从私募股权和银行那里拿到足够的钱。”
“亲爱的,这是富豪们的财富游戏,”雷曼喝了口酒,总结到,“公司、信托它们只是一些装着法律文件的文件夹,但富人的财富在这里受到保护。”
景安陷入沉默。
雷曼所说的为她开启了一扇大门——迫使她思考一些从未考虑的东西——怪不得,穷人越穷,富人越富,因为从一开始,大家玩的就不是同一个游戏,跑的不是同一条赛道。
雷曼给景安倒了杯水,“知道什么是资产和负债吗?”
“这个我知道!”景安总算能说出一些自己知道的了,她像倒豆子一样倒出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财务知识。
“那你告诉我,房子是资产还是负债?”
“当然是资产!”
“不完全正确,这要分情况——如果你的房子是你最大的投资,那你就有麻烦了,它占用了大量的现金流,带来了附属支出,并且让你在机会来临时失去了加入游戏的资本。”
“股票、债券、基金、版税、能够产生收入的房地产……任何有增值潜力、能够产生现金流的东西都是真正的资产。就像我拥有的这座酒店,我只需要雇佣别人经营管理,它就能每年为我提供上千万的回报。”
“你说的那些术语定义太过复杂,让我来简单告诉你——资产就是把钱放进你口袋里的东西,负债就是把钱从你口袋取走的东西。而富人买入资产,穷人只有支出,中产阶级购买自以为是资产的负债。”
景安按照雷曼的思路进行思考,沮丧地发现,她果真是穷人,如果没有“浮空岛”这个金手指的话,除了辛苦攒下的十几万块钱,她没有任何资产项。
“亲爱的,不用沮丧,和大多数人相比,你已经做的很棒了,”雷曼真心称赞,“你拥有存款,没有负债,合理消费并且勤劳工作,就有了财富的根基。当你的资产项产生的现金流能够维持支出,并且有结余用于再投资,那么你就掌握了财富的秘密。”
“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投资,有什么窍门或捷径吗?”景安实事求是地说,她除了在银行存定期,就连理财都没买过。
“当然没有,”雷曼摇头,“投资需要天赋,需要持续不断的学习,需要在机会来临时迅速作出正确决定的能力。”
“那如果作出错误的决定呢?”
雷曼笑了:“亲爱的,财富总是伴随着风险。所以大多数人选择稳定的工作,这并没有错。人性中总有软弱的一面,你要忠实于你的内心、你的恐惧、你的欲望。”
“记住黄金规则:有黄金的人制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