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维一把按住弟弟孟纶的手,把斑纹遮的严严实实,并对景栗说道——
“英门主,舍弟伤势不重,我来照顾即可,麻烦你留下协助医官,为其他重伤兵将诊治。”
显然,孟维打定主意要隐瞒弟弟的伤势。
此处人多耳杂,景栗暂且不便多说,孟纶要到深夜才毒发变丧尸,她还有时间想更好的方法说服孟维。
皇家小队终于赶到,美男张文才颇有敬业精神,尽管已近傍晚,可还是提议进山救人。
“我父皇又不在,你瞎积极给谁看!”广陵王刘胥走下马车,懒洋洋地伸胳膊晃脖子,语气中尽是轻蔑与嘲讽——
“太阳公公它老人家都要歇了,山里乌漆墨黑,连人影都看不清,救人救个大头鬼!
成日里净会搞这些无用的花架子工夫,标榜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何等尊贵,绝不会和你们这些小小侍卫一起吃苦邀功!”
广陵王刘胥长着一张花花太岁的脸,宽大的体格像极了相扑手,脑门上深深刻着“酒囊饭袋”四个无形大字。
巫女赤焰担任拍马屁捧哏:“王爷英明,有些没脑子的人恐怕是担心药人饿得慌,急着伸长脖子去喂呢!”
广陵王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可是景栗不得不承认,他此时的主张无比明智,大晚上进山,不止救不出皇帝的宝贝外甥,倒有可能成为丧尸獠牙下的亡魂。
皇家小队统领张文才身兼重任,不止要救出皇帝的外甥桓钧侯,还需保护皇帝儿子广陵王的安全,就算他救人之心再急切,只要纨绔王爷不同意出发,他就无法如愿入山。
美男受委屈分外惹人生怜,待广陵王离开,景栗特别上前劝慰并解释,讲出丧尸进攻驻军造成大批伤亡的事,说明此时按兵不动方为上上策。
张文才的定力极好,依旧面不改色,广陵王的藐视与诋毁,他不是第一次遭遇,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遭遇。
他作为羽林军中的一员,日常与皇室贵胄抬头不见低头见,在外人看来,他是年少得志的禁军英才,可在不可一世的广陵王眼中,他不过是靠拍皇帝马屁才上位的宫廷侍卫。
因为打丧尸小队是皇帝钦点的精锐,驻军方面自不敢怠慢,景栗等人被安排在酒楼的房间休息,其余兵将则在四周扎营守卫。
地位最高的广陵王待遇自然最好,居于三层最大最豪华的上房,恰好就在中郎将孟维房间的隔壁。
孟维心神不宁,一边应付着广陵王的各项吩咐,一边暗中观察景栗的脸色,想要确定她是否看到了弟弟身上的蛊虫斑纹。
他的担忧之中还包含着深深的恐惧,作为驻军统领,私自隐瞒亲人被丧尸咬伤的消息已属大罪,方才还因心急而乱了方寸,把随时有可能变为丧尸的弟弟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距离广陵王仅有一墙之隔,万一王爷因此有个好歹,他全家九族都得掉脑袋。
又或者,不必等他的弟弟孟纶真变为丧尸,只要“英台”此刻把事情嚷嚷开来,孟维立马就会被羽林军的乱刀砍死。
景栗只想在伤亡最小的情况之下和平解决问题,始终揣着明白装糊涂,走入房间之前,留给孟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见“英台”和张文才相谈颇为投机,正牌男主梁伯山心生不满,劝说道——
“先门主在世时,一向与朝廷官员保持距离,我们最好也不要和羽林军中的将领走的太近。”
景栗瞄了瞄他的脸色,猜测其言中有五分诚意、五分醋意,她刚刚确实有些过分关注美男,以至于忘记梁伯山是自己的秘密未婚夫,没有做到“雨露均沾”,的确为失策,立刻编借口合理化自己的“花痴”行为——
“药人极其危险,我们必须与羽林军通力合作,才能够顺利救出桓钧侯,此刻和兵将搞好关系,更有利于下一步行动的开展。”
“门主言之有理!”二师兄巴蓝无条件支持“英台”,同时还不忘明晃晃地吐槽师弟梁伯山——
“与官府走的是远还是近,完全门主决定,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多嘴多舌!”
他若是再直白一点,恐怕就得指着梁伯山的鼻子骂——
“教门主做事,你也配?!”
梁伯山不吃哑巴亏,针锋相对道:“二师兄,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为何你与我讲话时总要夹枪带棒?”
巴蓝黑着脸没好气道:“我天生不会讲违心的漂亮话,不像某些人,嘴上抹着蜜,心中揣着坏,你做过什么缺德事自己心里没数吗!”
梁伯山拍案驳斥:“你血口喷人…”
“好了好了好了…”景栗站起身挡在他们二人中间,被迫做和事佬——
“同门师兄弟,应以和为贵,这其中必然有误会,大家不妨坦诚布公地把话说开,矛盾自然而然就可以化解。”
到底有啥“缺德事”,她好奇不已,只待两位撕逼的师兄大神讲出答案。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俩人居然同时选择了沉默,相互用眼神甩飞刀的非和谐式沉默。
男人心也似海底针,景栗着实捉摸不透。
都说女人之间的关系多为塑料姐妹花,现在看这情形,男人们的塑料兄弟情也不在少数。
眼下的形势相当不乐观,人类小队的战斗力比不过丧尸也就罢了,连团结性都比对方差了三个档次。
丧尸们只要发现攻击目标,就会乌央乌央地往一个方向冲,可是景栗目前所处的人类战队,等同于一块用劣质胶水勉强粘成形的稀碎玻璃——
英家内部两位师兄相互敌视,皇家小队广陵王和羽林军的关系也不咋地,根本做不到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块使,假如这两股力量之间再发生点冲突,那局面将彻底乱成一锅粥。
为了维护大局的和平安定,景栗叮嘱两位师兄:“告诉咱们的人,凡事多忍多让,千万不要与朝廷势力交恶,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消灭药人,二是救出桓钧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