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高个子堂妹林雨薇送来衣服,景栗摇身一变,扮嫩演一回民国在校女学生。
林雨薇笑问:“堂哥,福尔姐姐穿校服的样子好不好看?”
“美丑不重要,任务成功最重要。”林摩斯完全不解风情,递给未婚妻一个系有黑色长绳的金属小哨子——
“如果遇到危险就吹哨,比呼救更有效。”
“堂哥,你们到底…”林雨薇很是好奇,忍不住打听。
林摩斯抬指点了点堂妹的额头,肃着脸道:“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小女生林雨薇对于协助破案一事很兴奋,积极提供协助,不过冰山脸和她约法三章在先,不准她探问任何和案件有关的情况。
林雨薇撇了撇嘴,转换目标,向“准堂嫂”打听八卦:“姐姐,堂哥以前送过你首饰吗?”
“没有。”这个细节景栗并不了解,但她回答的很笃定,因为冰山脸绝不是随便送女人礼物的人。
“姐姐,当冰山神探的未婚妻,委屈你了…”林雨薇摇头叹气,抬眼瞥见堂哥的冷脸,小胆一颤,立马改口为——
“哨子项链,别致新奇,独一无二,是女人梦寐以求的礼物!”
林摩斯又翻出两个哨子,递给了堂妹:“巡街的巡捕人手一个,我送你一对儿,当做你今年的生日礼物。”
冰山脸是百分百魔鬼哥哥,把妹妹弟弟们治的死死的。
景栗跟着林雨薇混入圣德女中,来到粉红公主风的宿舍,和林摩斯其他几个妹妹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聊聊女鬼安娜的故事,说说冰山神探的坏话,不亦乐乎。
当然,还是破案的正事最重要,她担心假扮女鬼安娜者就是学校内部的人,对学生很熟悉,为免露出破绽,景栗请四位妹妹帮忙,乔装打扮了一番,变身为一位名叫穆小柔的同学,夜色昏暗,长发遮面,即便是鬼也看不出破绽。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生平头一遭,她无比希望自己“撞鬼”。
作为受正统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社hui主义新青年,虽然看恐怖片的时候会害怕,可是她并不相信世上真有鬼怪,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而这个“鬼”有可能就是揭开旧事秘密的关键。
十一点四十分,她来到了教学楼前。
校舍如欧式古堡,阳光下观之浪漫,月色下观之惊悚,像极了吸血鬼主题的恐怖片,景栗不由得心惊胆寒。
她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一群蝙蝠飞出,衣冠楚楚的吸血鬼随之而来,邪魅一笑,亮出白森森的獠牙,冲着她的脖子狠狠咬去。
她自己的想象吓的一激灵,环顾四周昏暗路灯下黑黢黢的灌木丛,未见有任何人影,不知林摩斯有没有如约爬墙头进来。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冰山脸虽然不近人情,可是对待工作和案件是百分之两百认真负责,肯定已经埋伏在了某个隐秘的犄角旮旯,女鬼一现身他便会即刻出现。
两位队友为她加油打气,用的方式相当不着调——
独教授倾情献唱一首老歌,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景栗确实不那么担心吸血鬼了,因为独教授五音有六音不全,歌声跑调跑到了外太空,比鬼更可怕,别人唱歌要钱,他唱歌要命。
其后屠豪也一展歌喉,是古惑仔电影中的经典曲目——《乱世巨星》。
他好歹唱的在调上,而且这霸气侧漏的BGM非常适合壮士气,前奏一响起,便有浑身是胆不畏死的气势,天不怕,地不怕,世界为我颤三颤。
正如歌词所写,我任性以天性亡命搏命,用实力争胜,横行全凭本事,战无不胜,叱咤风云。
此刻的景栗,气魄凌云,心比天大,敢以一己之力单挑东兴和洪兴两大帮派,区区鬼怪能奈她何。
她一甩纱罗裙摆,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为见鬼而来,为抓鬼而拼。
穿过树影斑驳似鬼魅的长长走廊,她来到了三楼闹鬼的女厕所。
景栗看了看怀表,差八分钟十二点,深深呼吸三次,迈腿之前,紧紧了握住脖子上挂的哨子。
关键时刻,“哨子项链”比钻石项链实用得多,实乃破案历险必备,她希望这件神器真的能够在危机时刻召唤来林摩斯。
景栗一步步走入女厕所,在正中的洗手台处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面相镜子。
起初她深深低着头,不太敢抬头看,因为夜半黑暗中的镜子往往会给人极强的恐惧感,那里面或许会出现惊悚的鬼妖影像,或许再邪门一点,直接有黑长直遮面的贞子从里面爬出来。
屠豪做她的助攻:“小姐姐不用怕,镜子里只有你自己。”
景栗这才放心地抬起头,在心中酝酿与女鬼安娜交流时的开场白。
据学校的女生所讲,十二点钟一到,只要对着镜子讲出在学校所受的委屈,就可以得到女鬼安娜的帮助。
独教授30秒倒计时,景栗暂闭双目,努力抑制越来越快的心跳,凝神静气,蓄势以待。
身后的隔间里传来了滴滴答答的水声,每两秒落一滴,临近第十五滴的时候,独教授正好说道:“三、二、一,叮,十二点整!”
景栗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安娜前辈您好,我是中二三班的学生,名叫穆小柔。”
足足等待两分钟,并未得到回应,她的心正紧紧地悬着,突闻一声尖利的猫叫,不禁吓得一激灵。
“难道女鬼安娜的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概不负责吗?”景栗不免有些丧气,低低念叨一句。
不过,她转念又想,来都来了,不如多试几次,于是乎提高调门重复了三遍和鬼怪的寒暄语。
忽而,一个幽幽阴森的女声响起:“你有何冤屈要诉?”
这既属于惊喜,也属于惊吓,景栗完完全全愣在原地,不确定是否为幻听。
两位队友远程听得真真切切,屠豪全身寒毛耸立:“这声是…是人还是鬼?”
景栗这才确定声音真实存在,她用发颤的声音问道:“安…安娜前辈…是您吗?”
鬼魅女声再次响起:“讲出你的冤屈,说出欺凌你的恶人。”
景栗听音辨位,发现声音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
人不可能藏身于薄薄的镜中,难不成真的有鬼,安娜的灵魂被禁锢在镜子里了吗,偏偏还是厕所的镜子,这简直是一个自带味道的惊悚风悲剧。
景栗竭力稳住心神,和女鬼安娜套话,讲出冥思苦想的应对词——
“仇怨我想自己报,恶人我要自己惩,我希望能够成为和前辈一样的人,面对残酷的现实和冷酷的恶人,既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余力帮助他人。”
女鬼安娜沉默良久,叹息之中声愈幽魅可怖:“你怀助人之心,人却总无情以对,孩子,世间善恶全无报,天地神明皆虚无,生命若茫茫苦海,自渡尚且不易,渡人者多半葬身于海,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不希望圣德女中有下一个为正义而牺牲的安娜。”
鬼心难测,鬼言难懂,景栗听得云里雾里,她鼓起勇气抬手抚摸镜子,并且继续与之攀谈——
“前辈,您愿对我施以援手,不就是在帮助我渡过苦海吗,我也想成为像您一样…”
突然之间,隔壁房间传来了咣咣的踹门声,与此同时,景栗面前那大大的镜子莫名从墙面掉落,玻璃的碎裂声分外刺耳。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啊!”地惊呼了起来。
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很快她便清晰地听到了林摩斯那如洪钟一般的肃声——
“双手抱头,出来!”
屠豪最先反应过来:“他们是不是已经抓到女鬼安娜了?”
景栗听后马上踩着一地的玻璃碴子奔了出去,刚出厕所门,还没来得及讲话,就听到肖然的一声大呵——
“不许动…你…你是人是鬼…厕所里另一个人呢?你…你有没有把她怎么样!”
不止是肖然,重案二组好几位探员都在这里,见大部队已到,景栗心中的恐惧便一扫而空,听刚刚的响动,他们应该已经抓住假扮女鬼安娜的人了,她一时开心,就兴起耍了小表弟一把,压低嗓音扮鬼声——
“厕所里没有人,圣德女中也没有人,只有鬼~”
胆小的肖然失声尖叫,林摩斯大步上前,一把就把他的枪卸了下来,并且说道:“瞪大眼睛看清楚,那就是李福尔!”
“至于你…”冰山脸心累的很,教训完表弟,还得教育未婚妻——
“执行任务不是儿戏,吓唬一个手里有武器的人,你不怕他在惊慌失措下真的开枪吗!”
他讲的的确有道理,景栗把假发摘了下来,颔首道歉:“对不起探长,卑职知错了。”
林摩斯点了两位探员的名,让他们把教学楼的电闸打开,再通知校服负责人尽快赶来,而后又下令搜查厕所和储藏室。
景栗很想知道假扮女鬼安娜的人究竟是谁,趁着冰山脸说话的空档,她踮起脚尖往向隔壁的储藏室张望,可惜光线太暗,看不分明。
林摩斯转身想要进厕所查看,却被未婚妻拦了路,他无奈道:“你和肖然两人,站到墙角去!”
他的口气就像是惩罚学生的严厉老师,景栗在整个九年制义务教育阶段都没有被罚过站,想不到魂穿做警探居然得受这样的惩罚,她忿忿不平,表面恭敬,言语暗戳戳地扎冰山心——
“挡着探长进女厕所的道儿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