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风起云涌时,天天昏昏沉沉,然而在下一瞬,无数枚箭矢化成的红光却齐齐划过黑暗。
红光如梭,万箭如雨,似一场点缀黑夜的绚烂流星雨,却又凌厉如刃。
箭矢落下,一枚枚地穿过妖魔们的身体,整个妖魔大军已经乱作一团,而风清颜就站在城墙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好似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看着他们在箭雨下拼命抵抗,湮灭成灰。
她穿着一身红衣,身后披着的斗篷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抿唇之时,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艳的弧度,似笑非笑。
没有妖魔能够靠近她,她周身凝聚而成的结界,将她牢牢地护住。
然而,才刚过几息,一股强大且无形的力量忽然席卷,半空中即将落下的箭矢全部被折断,一点点消散开。
风清颜瞳孔一缩,神色不禁一变。
抬眸,她望向远处的男人。
半空中,飞魔兽扇动着一双巨大的翅膀,直直往辽川城掠去,好似遮天蔽日般让人望而生畏,而站在它背上的那个男人,也神色隐晦地看着她。
好似一眼,两人就望见了彼此。
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与沉重。
脚尖一点,临渊身形闪现在了她面前不远处,深邃的黑眸冷冷盯着她。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了,自上次上京城之后,他一次次麻痹自己,不敢去见她,告诉自己再等等,等到这一切都结束后,他想要做的都可以开始了……
可如今看到她,他虽然表面冷静沉着,但心里其实已经一片兵荒马乱。
甚至于,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只能说一句:“你最好离开这里!”
她这一两个月跟着夜云深处处阻挠自己的计划,这些他都一清二楚,然而只要是她,他都可以放任不管,就这么任由她去,但是今日,重中之重,他不敢和她对上,更不能放任大军不管。
“我既来了,你若是不退,就休想我离开。”她那一双失了星光的眼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惊不起任何波澜。
这样的冷漠以待,让临渊觉得她是在怪他,怪他上次亲手杀了她,而这一点,他虽然不是故意的,却无法解释。
“你为什么非要帮他们?”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质问她:“难道你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对鬼族的,又是怎么对你的吗?”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她冷冷地反问他,化了一点淡妆的小脸落在他眼底,让他不由想起了曾经那个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姑娘……
“临渊,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家人。”字字句句,都带着压抑的怒。
然而,临渊却皱了皱眉。
前两天夜里,陆家被邪魔攻击,本就有伤的风清越伤上加伤,而且还死了几个人,于是,风清颜一气之下,下手过重将那些邪魔给杀了,最后发现他们竟然是魂族人,是临渊的手下。
所以,在将风清越以及余遥等人安排好后,在二十日这一天,风清颜赶来了临天国,想靠着一己之力,挡下魂族的万千妖魔大军,借此来报复临渊。
他想做什么,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殿下,杀了她!”
“杀了这个该死的妖女!”
“鬼族人,竟去妄想帮人族!”
“她让鬼族人龟缩在炼魔境也就罢了,现在竟还来坑杀我魂族子民!”
“妖女,你休想迷惑我们殿下!”
城门下,呼吁着杀掉风清颜的声音越来越多,所以妖魔都在看着他们,群起激昂,表达着对她所作所为的愤怒。
临渊看着风清颜的神色愈发阴晴不定,甚至从眼神中能看到几分隐忍。
这个时候,他确实该杀了她,给刚刚死去的魂族子民一个交代,给大军助威。
听此,风清颜轻声冷笑。身为鬼族城主,天下人不信她,妖魔还想杀她,这人生,不知是失败还是光彩。
“长安。”
她看着他,低唤一声,瞬间,那巨型长剑就化作一道流光,朝她飞来。
她一抬手,将它抓在手中。
“在我身后的国都,聚集着临天国千千万万的子民,我就站在这数十里外的城墙上,若是胜了,史书不必记我功与名,若是败了,只能以泥埋骨身,让这一身红衣成为我最后的祭典。”
她伸直手臂,执起长剑,迈着坚毅的步子一步步朝他靠近,任由冷风吹得她的衣裙翻飞,头上的步摇流苏在风中摇曳碰撞,眼中是不甘屈服的冷傲。
“我不信,我会永远输给你,我也不信,我不能打败你。今日我不会退,有本事,你再杀我一次!在你魂族的子民前,看看我这个该死的妖女,能否在最后一刻将你拖入没有轮回的地狱。”
这一日,两人就这么对上了,她以一己之力灭掉了一半的妖魔大军,如今所有妖魔都喊着要杀了她,而临渊在反复的纠结之后,终究还是下了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