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在夜云深手上,除了被浮殊吸收掉的六分之一上古之力,其他的全部为他所用,自然而然的,他掌控着炼魔境的生杀夺予,地位几人可撼动。
如今他不过意念一动,便可在炼魔境内打开一个缺口,也可直接将众人送离炼魔境,于是当清晨的人们看到自己来到另一个地方时,立马给吓清醒了。
这是哪儿?荒漠戈壁呢?
众人一脸懵,可就在他们打算去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时,他们突然感觉大脑昏昏沉沉,身子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隐约朦胧间,有人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伙黑衣人正朝着他们迎面走来。
他们脸上带着铁质的黑色面具,步伐统一,每走出一步都透着一股强盛的气势,俨然每个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透出的气场更加凛冽,身后的披风被风吹得扬起,精致面具下的一双眼在他们身上扫过时,好像直接将他们的灵魂给看穿。
是的,就是内心深处的灵魂。
很快,他们全都失去了意识,之后怎样,没人清楚,因为清楚的都死了。
……
风清颜和夜云深进入炼魔境,大概有半个月多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内,南越国以及临天国之间,发生了很多事。
之前,临天国提出与南越国和亲,因事出紧急,所以在风清颜进入炼魔境后不久,皇室就挑了个吉日准备送初雅公主出嫁,随着临天国大皇子一起前往临天国。至于之后嫁给谁,还没确定。
然而,事情并非那么一帆风顺。
二月十二,宜嫁娶、祈福。
这天是初雅公主出嫁的日子,皇宫内一片喜庆,宫女太监们说着笑送去祝福,然而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大皇子慕长赋气势汹汹地带人进宫,话中之意皆是指责南越皇弄虚作假,以假公主代真公主和亲,不将临天国放在眼里。
这消息,慕长赋也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南越皇还未来得及解释,慕长赋又以临天国皇帝口谕宣布,取消和亲。
如此行径,可把南越皇气的够呛。
之后不久,慕长赋独自带人返回临天国,可偏偏就在半路上,他死了。
暗箭袭来,正中心口,射死了他。
而后手下侍卫发现,那暗箭是南越皇室专用的箭,因此众人一致断定是南越皇室心生恼怒,派人暗杀了慕长赋。
死的人是自己儿子,这事已被临天国皇帝知晓,他一怒之下,不听解释与调查,派了朝臣领兵攻打南越国。
而领兵之人正是二皇子慕长宣。
临天国如此急着发兵,其实对局势明了的人都能看懂,慕长赋死于谁之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临天国就认定了他是死于南越,更想借机发兵覆灭南越。
听别人说完这些,风清颜不由觉得好笑。终究,慕长赋还是成了一颗被牺牲掉的政治棋子,只是对这一切,他早有预料,所以在死之前就已看淡生死。
她之前送了慕长赋一张符纸,为的就是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她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一个注定活不长久的人,无人改命,就只能如此。
其他发生的事还有一些,风清颜随意听了听,偶尔问两句,又一笑了之。
二月十六,天阴,宜安葬。
这天,陆晗昱和陆老太爷下葬了。
陆家之事,在上京城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众人都知道陆秦满是个假的。
陆晗昱死一月有余,还未下葬,原定的下葬之日又被风清越耽搁,之后当天半夜又赶上陆老太爷被人暗杀身亡。
陆家时运不济,白事又添白事。
“门神门神,大显威灵,吾今借路,遣发丧行。大路开启丈二,小路开启八尺,人要魂走,丧要正行,此丧不是非凡丧,化作熬鱼吞屍(shi)藏,弄吾丧者丧下死,挡我丧者丧下亡……”
麻衣道士念着发丧的口诀,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再向半空中撒出一把明黄色的纸钱,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起棺!”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厚重的楠木棺材被人抬了起来,走出了陆家灵堂。
大街之上,发丧的队伍缓缓前行。
陆绍之走在最前面,着一身麻衣素缟,捧着陆老太爷的灵位送他出殡。
街边的百姓议论纷纷,颇为惋惜。
“陆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命如此之好,却不想祖孙两代遭此横祸……”
“谁能想到陆尚书是如此之人!”
“这陆家,以后也就只能靠陆大少爷了,要说越公子,到底是外姓。”
“哎,这南越的天,要变了……”
发丧队伍皆着清一色的素缟,他们沿着街道出城而去,渐渐地越走越远。
为祖父母守孝,一年为期。
陆绍之曾向萧家小姐休书一封,约她在茶楼见面,之后直接以一年守孝期为由,提出与萧家小姐解除婚约。
他说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他不想耽误她,更不想让她白白去等他一年。
然而,话才刚说完,还没听听人家姑娘怎么说,陆绍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之后留下一句话匆匆跑了出去。
当看到许久不见的风清颜,陆绍之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来,然而注意到身旁的男人,他笑容又凝固了许多。
“澜倾,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终究,到头来,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微笑以对,将一切都深埋心底。
风清颜朝他笑了笑,再仰头看向身边的人时,神情是说不出的温柔似水。
那一刻,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想,她应该是极好的。
再次回到茶楼,看到萧家小姐还在一旁时,他才想起来他把人家丢下了。
慌慌忙忙地想要道歉,然而萧家小姐却走过来,对他说:“陆少爷,一年孝期月敏等得起,只是你心中有人,怕是看不到月敏,月敏若执意纠缠怕是会惹人嫌。我记得陆少爷还未及冠,而月敏也不过刚满十七,彼此年龄尚小,不急婚嫁。如此,月敏与你定一年之约,若一年后依旧如此,婚事自可作罢。”
萧月敏的言行举止,透出的皆是大家气度,没有因为陆家衰落,而立马同意陆绍之的退婚,更没有因为自己未婚夫喜欢别人,而显出斤斤计较的小气。
陆绍之神情微愣,然后点了点头。
萧家小姐,确是个极好的姑娘。
二月十九,临天国二皇子慕长宣率领十五万大军压境,短短一两日连破南越国数座城池,一鼓作气,势不可挡。
南越皇心中极为恼火,早朝时,众臣看他脸色不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他本想让云凌带着大军去阻挡,可这时才发现云凌前夜追查刺客,至今未归,身边副将回话,恐已遭遇不测。
一时之间,朝堂上人心惶惶。
南越皇派了武将安平侯领军,心中对他期望甚高,然而不久后意外也随之而来,当天夜里,安平侯下落不明。
得知这一消息,南越皇已经在狂怒的边缘了,不禁怒骂临天国不择手段。
南越国武将本就不多,云凌和安平侯接连失踪,其他可用之人实在是少。
一日后,南越各地叛军四起。
战火纷飞,百姓苦不堪言。
而其他三国,却无声无息。
三日过后,慕长宣与各地叛军里应外合,再次先后攻下多座城池,劝降南越军队,一路长驱直入,直逼上京城。
铁蹄踏山河,城阙破,悲鸣不止。
朝堂上,看着争论不休的大臣,想着送上来的急报,南越皇突然想起了风清颜曾说过的话:“你气数将近,而南越也气数将近,用不了多久,这整个天下江山都会被另一个人给主宰,你所追求的权力与荣华,终将一无所得……”
这番话,可真像她的一句诅咒。
南越皇明白,这是天要亡了南越。
“启禀陛下,闲王殿下觐见。”
突然响起的一句话将南越皇的思绪拉回,甚至于连朝臣都停止了争论。
听错了吗?闲王殿下,他没死?
此刻,夜云深就等候在殿外,身着玄服,再次以闲王身份出现,不卑不亢地挺直着他的脊背,神情冷峻又严肃。
尽管知道,南越皇当初和殷老一起抓了他,甚至于想要控制他,置他于死地,但夜云深还是来到了这大殿之外。
众人对他没死感到一阵欣喜,随后心底就看到了希望,若是由夜云深去率领大军,那么极有可能力挽南越局势。
然而,刚刚一直沉默着没有发火的南越皇,此刻却站起来,怒指出声。
“让他滚,朕再不想见到他!”
这一幕,令众朝臣疑惑不解。
夜云深来做什么?南越皇想,他跟当初的风清颜一样,都是来嘲笑他的。
他之前让人抓了夜云深,因为风清颜的嘲讽刺激到了他,他便将夜云深交给了殷老,任由随意处理,生死不论。
如今,夜云深活着回来了。
在临天国大军袭来,南越即将亡国的情况下,他想,夜云深一定是回来嘲笑他的,笑他蠢,笑他自毁百年根基。
皇帝的声音传出了很远。
夜云深再看了宫殿一眼,接着抓着衣摆一甩,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
这一天,众朝臣永远都不会忘记。
“陛下,这是臣最后一次为你守这天下江山。”那日,他跪在殿外,声声泣血,自此烽火狼烟起,笙歌不再。
二月二十四,夜云深带领着一支他自己组成的黑色铁骑,直奔敌军之处。
二月二十六,敌军高级将领接连被杀,大军攻城延误,之后,南越大皇子苏晋率大军而来,大破敌军,又于几天后夺回城池数座,一时风头无二。
三月初一,夜云深出现在临天国皇宫中,临天国皇帝下令撤军南越。
三月初三,夜云深不知所踪。
三月初六,大皇子苏晋班师回朝。
当天,庆功晚宴上,南越皇一杯酒后突然中毒,驻守皇宫的太子苏墨弦以苏晋下毒为由准备捉拿他,然而苏晋却反将一军,拿出了苏墨弦下毒的证据。
一不做二不休,苏墨弦打算发动兵变,当即召集早已埋伏在宫殿外的上千弓箭手,却不知弓箭手听命于苏晋。
当晚,南越皇因中毒而亡。死前他亲自罢黜太子苏墨弦,流放外地,改立苏晋为储君,并最后口谕,让苏晋迎娶林姝悦为侧妃,持服二十七日释服。
话落,床上的人看着苏晋,诡异地笑了。没有人能读懂这个笑的含义。
最后的那一刻,南越皇真觉得风清颜说对了,这整个天下将被另一个人给主宰,而他注定落得个众叛亲离,不得好死,就连死后也不得安宁的下场……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苏晋于次日登上皇位,又整整服丧二十七日,之后,迎林姝悦为妃。
站在城外的高山上,夜云深看着上京城的方向,远远地眺望着皇宫。
终究,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经年如一梦,生死难别离。犹记金戈铁马鸣鼓瑟,踏碎山河城阙破。
第四卷【乱世昭,几度浮生梦】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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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总想祸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