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只遏制住她脖子的手，让风清颜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他，瞳孔微微一缩。
“四年后，你依旧会离开他们，你的人生从来就不曾掌控在自己手里。”
白鹤仙人抬起脚步，慢慢地在她身边流连，他的脚下没有白雪，只有用石砖铺成的地面，四周一片黑暗。
“想想你在乎的一切，云深，哥哥，幻幻，你真的舍得离开他们吗？”
这像是灵魂般的拷问，风清颜沉默了，心里复杂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你不想！”一道坚定的语气，白鹤仙人替她回答了。
他凝视着她说：“离开云深的这些日夜，你想起他时有没有感到心痛？你还是放不下他的，否则为什么会想回鬼域，寻找和他在一起的办法！”
“你听，他在叫你，颜儿，颜儿，多么亲切的一个称呼，你听到了吗？听到他那字字句句中透出的悲凉，伤心，不舍，可知这一切皆是因为你？”
“你已经没有了师父，难道还要再没有了爱人，再没有了亲人朋友吗？”
沉默，情绪在沉默中酝酿，却压抑在心底无法言说。
九幽地狱的残忍没有打倒她，一直以来，她满心欢喜地期盼能再见到师父，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师父。
如此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到最后她连跟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都不行？
因为那从一开始就定好的五年寿命吗？所以她注定了爱而不得？可是，她的人生凭什么要掌控在别人手上！
“你有没有想过反抗？在现代世界，你的死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白鹤仙人再次发出的一个疑问，使得风清颜的手松开后却又立马收紧。
“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相信那是一个意外吗？如果是意外，为什么你的灵魂会进入九幽地狱？还恰好有个人告诉你可以给你五年寿命？”
九幽地狱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可以进入的，唯有生前作恶多端的人才有可能，而且也仅仅只是可能。
可是她风清颜，是一个恶人吗？
犹记，她初到九幽地狱不久，那个人说：“你若是能进入九幽湖，拿到赤影血莲王里的东西，我便让你离开九幽地狱，且再赠你五年寿命。”
这一句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话，在九幽地狱待了多久，她就记了多久，好像过去了几百年那么漫长。
“你知道的，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大多都是蓄谋已久，只是你不愿去承认罢了。”白鹤仙人的话一次次地撕开了她心底最不愿面对的一切，最后只剩下了鲜血淋漓。
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会快乐。
——
“姑娘。”
黑衣公子推了风清颜几下，他看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了凉亭里的白鹤仙人上，皱着秀眉，眸中神色似有痛苦。
他又再看向了周围的人，一双剑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的侧身后，那个女下属一直静静地站着，只是一双眼却盯住了风清颜，眸光阴冷，狠辣，透着杀意。
她握着长剑的手一寸寸收紧。
裘衣下，黑衣公子的双手挥出，他使出了一个法诀，当两指并在一起时，他闭上一双好看的眼，默念口诀。
就在这时，那女下属抬起一只手将长剑从剑鞘里拨出，再随意地将剑鞘丢在地上，随后她脚下发力，纵身一跃，举起长剑朝着风清颜砍了过去。
空气中泛了一丝剑气的波动，黑衣公子察觉到不对劲时，他立马睁开了一双眼睛，当看到这一幕时，手中还未彻底完成的法诀被迫打断。
“勾瑶！”
他大喊一声，眸光中也带了几丝焦急，看了看还呆在原地好似什么都察觉不到的风清颜，他闪身之时抬手一揽，揽过她的腰身就往后退了几步。
同时，女下属的剑刃直接落下，她眼中的杀意逐渐加重，不曾减退半分。
一次攻击无果，她却再次袭来。
“勾瑶！”黑衣公子再次喊了她一声，可是他的话她就好像听不到一般。
侧身之时，他揽着风清颜再次几步退去，随后将风清颜随意放置在一旁的雪地上，便开始去制止女下属的行为。
他明白，她可能也被迷惑了。
——
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风清颜浑然不觉，只有白鹤仙人围绕在她身旁。
淡淡地，他又对她说：“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你的命运从来不曾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天地是一盘棋局，那你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他要你生你便生，他要你死，你可曾想过反抗？”
反抗？这两个字突然闯进风清颜的耳中，让她的内心再次感觉到了无力。
怎么反抗？她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那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义父也从不让她知晓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她怨恨过义父，觉得他们会是一伙的，也去寻找过，可最后什么都没有。
“命运的轮盘早已在缓缓转动，来到这个世界是天命，遇到那个在乎的人也是天命，可分离亦是注定的天命。”
“不甘自己的天命只有区区五年寿命，不甘上天对自己的命运如此不公，想反抗吗？那，就逆天改命吧。”
逆天，改命？
像是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风清颜脑中不断回响着这四个字。
真的可以逆天改命吗？
“相信我，我带你逆天改命，帮你摆脱这不公的命运，五年寿命困不住你，命运的掌控权该交给自己。”
一字一句，白鹤仙人的话里永远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蛊惑之力。
他的话在回响，此刻风清颜能想到的只有她这充满可悲的命运，完全忘了八卦阵，忘了其他的人，难以抑制的愤怒情绪使她忍不住想要答应他！
“我……”衣袖下，她依旧紧紧地攥着双手，哪怕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也没有一点感觉，她心底在犹豫。
“快点！你还在犹豫什么？逆天改命后，这个世界没人能束缚得了你！”
“你可以去找你的师父，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永远陪着哥哥……”
似下定了决心般，风清颜一抬眸，然后开口了：“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