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深的手捂着受伤的肩膀,鲜红的血流出,将衣襟晕染了一片,他缓缓转过身,脸色增添了一抹苍白之感,嘴角似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其实他的犹豫并非是因为不愿,而是他更希望她能一直活着,他不会想要她死的,他还没带她看遍天下的大好河山,他还没娶她过门,他们还有这么多事情没做,一两年的时间怎么够。
可是如果她真的时日无多,那么他还是希望这最后的时光里是他陪着她走的,他会想办法,永远陪在她身边的。
两个字,不大不小,却又透着一股韧劲儿,如磐石之固。
风清越看着他良久都没有出声,但是渐渐的,神情却也舒缓了几分。
他将抓住风清颜的手给松开,另一只手被掩藏在衣袖之下,依旧握着那把沾染血迹的匕首,转而抬步往外走去。
这一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离去的背影似乎透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云深,你没事吧?”风清颜走过去,伸手扶住夜云深,他的衣服和手都沾染了他肩上流出的鲜血。
“颜儿。”夜云深将捂着伤口的手放下,想要握住她的手,但是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还是缩了回去。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他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带了几分宽慰,转而又对她说:“早上天气凉,你快回房去多穿几件衣服。你看你,外衣都不披一件,着凉了可怎么办。”
“你要是再着凉了,那我又该心疼了,怎么这么笨,都照顾不好你。”
说着,他的神情就带了一丝自责,将这一切都怪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的伤口……”风清颜欲言又止,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先扶你回房去上点药吧。”
——
夜云深肩上的伤口不深,风清越刺下时也并没有太狠,给他留了一丝余地,否则凭借他的手段,废了他这条胳膊都是有可能的。
风清颜端来了一盆水给他擦拭肩上的伤口,他的皮肤很细白,就这么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看着有些狰狞。
将沾了水的帕子捏在手中,她擦拭的时候认真又小心翼翼,就怕自己弄疼了他,忽然一转过头,就看到他正盯着她看,脸上那痴迷的神情显露无遗。
风清颜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你别看着我,再看,再看我就……”
话说到一半,忽然因为想不到后面的理由而止住了声。
“再看就怎样?”他笑着朝她缓缓凑近,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呼出。
“再看我就罚你,罚你以后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我一个。”她有些傲娇地开口,话落,转过身就准备去拿起放在旁边桌上的金疮药。
夜云深一伸手,就揽住了他柔软的腰肢,将她直接带入了自己的怀里,哪怕因此二牵扯到了伤口也强忍着。
“那夫人你就罚吧,为夫心甘情愿地受着。”俯下身,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脸颊边亲了一下,心里比蜜甜。
“别闹了,先擦药。”她抬手将他推开,从他怀中站起,双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
伸手拿过装有金疮药的瓷瓶,她打开瓶塞,再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还轻轻吹了一口气。
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一直纠结了许久的夜云深,突然问道:“颜儿,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风清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目光,将他伤口上的药粉一点点涂抹开,同时还反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夜云深似乎愣了一下,继而失笑,有些无奈地摇头,“我相信我的小媳妇儿,有些事情到了我该知道的时候,我不问,她也会开口告诉我的。”
手上动作一顿,风清颜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将瓷瓶放下,再拿起放在边上的白布条将他的伤口缠了起来,却没答话。
沉默,良久无人再出声,夜云深不知道风清颜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说的这番话,她听进去了。
——
经过了今早上的事,夜云深这两天出入尚书府更加频繁了,只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暗悄悄来的。
虽然他也很想光明正大,然后自豪地告诉别人他是来看他闲王府未来的王妃的,但是想想怕是会有人借机针对上风清颜,所以他也就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也得等风清颜身体再恢复一些后才行,否则,不止南越皇以及各大朝臣,就连其余各国,都会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这就是身处高位者的无奈。
大清早的,看到夜云深光明正大地晃悠在风清颜的院子里,还没明白发生了啥事的奚华感到很是奇怪。
“哎,清越居然没揍他?”
他摸着下巴思考,风清越警告夜云深的那晚,他至今感觉记忆犹新。
“和好了,真好。”幻幻稚嫩的声音响起,奚华一抬眼,就看到幻幻往不远处的风清颜那跑了过去。
“啧啧啧。”轻轻摇了一下头,奚华无奈地叹了口气。
——
此时,在太子东宫里,苏墨弦正在翻阅着一些书籍,看到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时,还会提笔沾墨描上几句。
就在这时,薛和从外面走了过来,微微躬身,将一封信笺递到了苏墨弦的面前,“太子,这是尚书夫人差人送来的,说是想向你引荐一个人。”
苏墨弦眼皮未抬,将手中的朱笔放在桌案上,他伸手将信笺接过,打开来看,却是依旧不以为意。
“区区一介山野之民,只因救了她几次命,就妄想引荐给本太子。”
话落,苏墨弦将信笺摔在了桌案上,神情中透出了一抹不屑。
“太子……”薛和有些犹豫地开口,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在他的疑惑目光注视下,说:“送信的人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话,说此人是一名星念师。”
腾的一下,苏墨弦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中是难掩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