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餐具放到桌上,安南便跟着伊凡大公进入了大公府的密室。
这倒不是为了避开外人,而是为了避开冬之手们。
即使是拥有指环的冬之手,至多也仅被允许知晓“大公的三色权杖,本身就是伟大级咒物”这件事——这有利于他们帮助大公保护这件至宝。
但更深的秘密……包括这件咒物的真名和效果,则不被允许他们知晓。
这是维持统治与传统的必要之举。
“而另一个理由……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伊凡大公的瞳孔平静的注视着安南:“去年的时候,其实我也不能确定,你到底是否能继承大公之位。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反转了‘冬之心’这一血脉咒缚的力量——这的确是你使用天车之书的必须之举。但它可能会导致你拿不起这根权杖……至少有一半的能力,是你无法使用的。”
“冬之心”的确是残忍无比的诅咒。
但它同时又是一种保护。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保护不被这伟大级咒物的诅咒所迷惑。
安南恍然。
一瞬间,诸多停留在他认知中的细微的古怪之处,便如同闪电一般在他脑中连成一线。
原来如此……
怪不得老祖母会一直维持这份根植于血脉之中的诅咒,而看着祂的子嗣日渐凋零在人间的日子中一直受苦;也怪不得在他们死去之后,就会立刻失去这份诅咒。
怪不得这份诅咒所带来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大,仿佛只是为了不让人死去;也怪不得伊凡大公明明拥有最高级别的的天赋,却依然坚定无比的选择不成为超凡者。
恐怕与安南他们三人不同……
伊凡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然知晓了这三色权杖的秘密。
那么伊凡一直不说,或许是因为……
“……承载这份诅咒的代价,很恐怖?”
“没错。”
伊凡缓缓说道。
他将手从权杖处移开。
“多说无益。”
他简单的答道:“你自己感受一下吧。”
……你就直接让我试?
那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您现在这身子板能把我从这权杖处踹开吗……
安南腹诽道。
但他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
安南只是试探性的——小心谨慎的,学着伊凡的动作将手轻轻按在权杖上。
因为担心它也许会带着电或是有类似的效果,而可能导致安南的肌肉抽搐。安南并没有将手伸到环的内部,防止“被吸住”,而是轻轻握住了环的外部。
与想象中的感受完全不同。
他的眼前甚至没有浮现出这件咒物的属性。
而安南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楚——与之相反的,他感受到极为强烈的舒适感。
如同被无形的温暖之手抚摸一般,近乎安详的平静喜乐与慵懒感袭上心头。安南微眯着眼睛,仿佛要立刻睡着一般,仿佛一切已至最终的完满,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需再多在意……
“——醒一醒,安南。”
突然,安南感觉到一阵轻柔的推力从面前传来。
安南对此没有丝毫反抗。
直到伊凡将他从权杖上推开——随着他的手离开权杖,安南才瞬间惊醒。
那种困倦的感觉,让他心中警惕感顿时拉满。
这甚至让他联想到了第一次遇到腐夫时,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无比心安反应迟缓的芳香气息。
“……那是什么?”
安南警惕的发问道:“这是它所持有的效果……还是诅咒?”
“都是。”
伊凡简短的答道:“这是这根权杖的其中一个形态。
“你将它倒过来拿试试看。”
“……倒过来?”
“没错。将十字与环放置于末端,将三杈改为上端——也就是把它倒过来拿……你试试看,那样的话可以使用吗。”
伊凡严肃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会告诉你它的名字。假如还是不行的话,我就只能把它传给德米特里了。
“即使他没有生育能力……但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有这种方式,才能隐藏这‘伟大之物’的存在。可德米特里太过单纯,容易被人利用。那样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你架空他……再让你快点生个孩子,过继到他名下成为继承人的。”
“……先不用说这么多,我先试试看。”
安南一听到催婚就有点发憷。
他打断了伊凡的说法,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看着权杖。
随后他一鼓作气——猛然将其拿了起来用自己最后的灵智,将权杖倒转过来。
“……咦?”
那一瞬间,安南忍不住轻咦出声。
一股极寒的气息,自权杖而出眨眼间流遍全身。
与之前令人困倦安详的暖流不同。这股寒流瞬息之间冲尽了安南所持有的全部困意。
但那并没有让安南感觉到寒冷的痛苦,而是让他一个哆嗦仿佛全身血管都为之一通,头脑瞬息之间也变得清醒无比。
“……看来,你比较适合的姿态。”
伊凡看了一眼安南的眼睛,顿时松了口气。
“暴君?”
“是它的两种形态之一。”
伊凡解释道:“这伟大之物的真名叫做。它有两个不同的形态,分别是让人感到无穷喜乐的,以及让人感到无限暴怒的……”
后面的话,其实也不用说了。
在安南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他眼前终于浮现出了系统面板:
“……这就是伟大级咒物?”
安南的心态有些复杂。
它的力量强大吗?
的确,非常强大。不可否认的强大。
但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替代?
比起它所附带的力量,倒是它所具有的诅咒更加令人无法承受。如果伊凡拿起“暴君”姿态的三之塞壬,恐怕就会立刻化为恐怖的暴君。
也就是安南所持有着“反转的冬之丰实”,才能让它的负面效果无效化。
……以此类推,它的“正位”姿态应该有着完全不同的效果。但是安南根本无法拿起它——在他接触正位的瞬间,就几乎立刻变成了一个平安喜乐的傻子。
“实际上,你可以视其为一种。”
伊凡缓缓说道:“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它的力量与诅咒,都是以‘不释放塞壬’为前提的。但其实它也有另一种用法,就是释放权杖的‘三色’之一,召唤一位塞壬。但谁也不知道,召唤塞壬会发生什么事……”
“塞壬被召唤过吗?”
安南忍不住询问道。
他倒是知道塞壬是什么——在看到这三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的确就是他所知道的“塞壬”。
只是安南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塞壬与他所知的是否一致。
——毕竟在这个世界,连米开朗基罗大师都成神了都。
“实际上,塞壬的确被召唤过一次。”
“是什么时候?”
“就是雅瑟兰帝都沉没的那一年。”
伊凡眉头紧皱,认真无比的沉声说道:
“……以防万一,你最好不要有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