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嬴政的许诺

虢宫正门。

嬴政、赵姬、韩霓、芈华等一众人来到门外。

“拜见两位祖母。”

嬴政拱手行礼,一旁的赵姬同样行礼,虽然心中对华阳太后充满意见,但在旁人面前,赵姬自然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孝道还是要表现的。

“母后舟车劳顿,我已为两位母后备好酒菜,接风洗尘,请母后移驾。”

赵姬也一脸微笑地上前对华阳太后与夏太后说道。

“好好好,你们有心了。”

夏太后一脸慈祥笑容,微微点头。

她一向不争不抢,虽然对赵姬嫁给自己的儿子,她也没有多么满意,但是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过,她也不管儿孙之事。

因此不管嬴异人如何选择,她都会同意。

当年在太子嬴柱身边时,她便不受宠,生下的儿子同样不受宠,因此去邯郸为质。

因此夏太后看的很开。

虽然最后她的儿子认了华阳为嫡母,虽然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但她也可理解,终究,是她的亲生儿子、亲孙子坐上了王位,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因此对于国事之类的,她从不过问。

不参与这些,就没了烦心事,人也轻松,同样也不会有人针对她,过的也自在。

“政儿快起来。”

华阳太后对赵姬微微点头后,便走向嬴政,脸上露出笑容,“这两个月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了大秦,这是我该做的。”

嬴政也一脸笑容,“倒是祖母在咸阳想来遇到了不少烦心事吧?”

“你啊!”

华阳太后无奈摇头,“早知如此,我当初便该一起离开,这些官吏之中,还是有人拎不清啊!”

华阳太后不得不感慨嬴政眼光长远。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比她这个常年在政治漩涡中人还要老道,当时她就没想到这一点。

而嬴政却偏偏想到了,出巡的行为,迷惑了所有人。

明面上以西巡大秦故地,了解秦人当今的生活状况为由西巡,而对赵姬则以陪母后出去散心,既解决了朝中又解决了后宫。

赵姬做为监国太后离开,就导致有心上言阻止嬴政十六加冠的官吏,找不到能阻止嬴政的人。

因为不管是她华阳,还是目前处理国事的相邦吕不韦,在这件事上,都及不上赵姬的话语权重。

赵姬不止是监国太后,更是嬴政的生母,从政治上,从血缘与孝道上,她开口,随便一个理由,都能让嬴政无法早日亲政。

因为不管是监国太后还是母亲的身份,都能让嬴政无法拒绝。

可惜嬴政或许早已料到,因此带着赵姬一起西巡秦人故土。

断绝了这个后患。

而不管嬴政这次西巡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巡查,还是只是为了陪赵姬出来游玩,总而言之,嬴政的目的已经达成。

华阳太后与夏太后在簇拥之下回到主殿。

“对了,成嬌呢?”

酒过半场,华阳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韩霓问道。

韩霓神情微紧,正要张口,嬴政已经开口,“是这样的,我已经安排成嬌在军中熟悉,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想来人很快就到。”

“这孩子,知道祖母来了也不主动前来,还要大王你去派人去叫,真是的。”

华阳太后恍然点了点头,不够口中还是埋怨说道。

一旁的韩霓尴尬一笑,毕竟上午才发生了那件事,她知道成嬌现在肯定心情很不好,但此时也只能继续解释,“母后,成嬌毕竟现在在军中,自是不能无诏而离。”

“好好好,你就知道护着他。”

华阳太后也不再多说,只是摇了摇头。

……

营帐内,刚计划好一切的成嬌也早早得知了华阳太后与夏太后到来的消息。

这是一个始料未及的变数。

这让成嬌眉头紧皱,有些不安。

“公子放心,华阳太后前来只是带了百余护卫随从,无法影响大局,到时候不妨先提前将华阳太后请到雍城。”

樊於期似是看出了成嬌的担心,立即劝道。

“希望如此吧。”

成嬌目光闪烁了一阵,只能稳下心神。

这时有侍卫前来通传,让成嬌去拜见华阳太后。

成嬌握了握手,他这个时候,极为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母亲,面对嬴政。

樊於期只能开口劝解,“公子,如果此时不去,于礼不符,恐会引起怀疑。”

“放心。”

成嬌深呼一口气,神情逐渐恢复平静。

……

不久之后,成嬌孤身来到宫内。

“成嬌你来了啊,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见到成嬌,华阳太后顿时招了招手。

成嬌行过礼后这才走近。

成嬌扫了一眼一旁的韩霓,神情平静,好似早晨的冲突从未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但韩霓看到成嬌这幅样子,目中却是浮现忧虑。

如此平静,与早晨的状态截然不同,让韩霓内心极为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看来等宴会散去后,我该拦下成嬌,再聊一聊,万不可让他因为一时气愤,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

韩霓心道,目光慈爱地望着成嬌。

但成嬌看到之后,却只是感觉更加的恼火与愤恨。

此刻他也不敢露出马脚,反而脸上还要露出微笑,这让成嬌心中愈是难受。

“变黑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

华阳太后拍了拍成嬌的手臂,微微点头,“看来这段日子你确实用功了。”

“王兄给予我机会,成嬌自不能落人口舌。”

成嬌立即回道,说着向嬴政拱手致敬。

“你是寡人之弟,寡人自不会亏待你,寡人已经与太妃聊过,决定等回到咸阳,便封你为君,就连封地寡人都为你选好,就在长安,此处与咸阳相近,也好随时往来。”

嬴政笑着说道。

而成嬌听罢却是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封君,成嬌忍不住看了眼韩霓,而韩霓也一脸期许。

“随时往来?”

但成嬌一想到嬴政最后一句话,心下莫名一沉,忍不住多想,“我看是好让你们互相往来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此刻成嬌只能拜下,“多谢王兄,但成嬌还未有战功,此时封爵,是否……”

成嬌一脸犹豫,内心更是充满复杂,他现在不想授封。

尤其还是这样的来的爵位。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母妃去陪来的,所以更觉这个爵位来的耻辱。

“虽然我秦国历来以军功封爵,但寡人是秦王,而你是寡人唯一的弟弟,寡人自可为你破例,待将来征战,再立功勋。”

嬴政朗声说道,态度坚决。

倒是华阳太后诧异地看了一眼赵姬,显然是诧异这件事赵姬竟然没意见。

赵姬也显然看出了华阳太后目中的意思,虽然不知道爱子是何时与韩霓谈好的,不知韩霓如何让爱子答应,不过这件事可以等晚上再问爱子,此刻她自然无条件支持爱子。

“政儿即将加冠亲政,我这个见过太后的职责也终于即将完成,也算不负异人嘱托,政儿的决定,可以全权代表我。”

赵姬握住嬴政的手,不容置疑地道。

从被嬴政无微不至的关怀后,赵姬便对于政务上的事情,便由嬴政全权决定,她只负责盖章。

她现在只关心后宫的事情。

“这样好啊!”

这时,夏太后也笑着开口,“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是啊,成嬌还不谢过大王与太后。”

韩霓脸上也挤出笑容,立即对成嬌说道。

面对众人的目光,成嬌只能露出一脸感激的表情拜下,“臣弟多谢王兄,定不负王兄寄望,不为王兄丢人。”

“如此便好。”

华阳太后也拍了拍手,一脸欣慰。

许久之后,宴会散去,众人也聊了许久,嬴政命人安排华阳太后与夏太后休息,韩霓也与成嬌离开。

在所有人离开后,赵姬这才看向嬴政,脸上笑容消失,一脸严肃地问道:“政儿,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什么怎么回事?”

嬴政眨了眨眼睛,奇怪道。

“装,还装,你竟然还学会欺骗母后了啊?”

赵姬凤眼一瞪,气恼地用手指掐着嬴政腰间的软肉,“真是不学好,就学会了欺负母后。”

“母后,痒,痒啊!”

嬴政连忙向旁边一挪屁股,想要躲闪,赵姬气恼之下,直接骑了上去,压住嬴政,“躲,看你还敢躲,是不是你小时候母后打你少了,让你现在越来越喜欢擅作主张了啊?”

赵姬捋起袖子,抽打嬴政,但当真正落下去后,却软绵绵的,没用出几分力气,看似是打,实际上比按摩的力气都小,显然是不舍得。

“说,这件事是不是韩霓那个狐狸精偷偷找你谈的?她怎么找你谈的?”

赵姬双眼紧紧盯着嬴政,故作严肃地问道。

“母后,这件事本就是早晚的事情,也是理应如此的事情,不然若是传扬出去,还以为我这个秦王连自己的弟弟都无法容下呢!”

嬴政握着赵姬的双手,轻声安慰。

“母后只是担忧啊!”

赵姬轻叹一声,“毕竟他是唯一对你王位有威胁的人,所以母后想此事能拖就拖。”

“母后,我即将加冠亲政,再无威胁。”

嬴政握紧赵姬的手,这让赵姬的心也逐渐安定,“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那母后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韩霓是不是还对你说了什么?”

赵姬突然眼睛眯起,审视着嬴政,“这个女人看似柔弱胆怯,实则心机颇深,政儿你可不要被她表面的柔弱给欺骗了。”

说着,赵姬擦了擦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想当初,你的父王就是被她这幅样子给俘获,在这咸阳快乐的都忘记了在邯郸还有我们这一对孤儿寡母。”

“母后放心,谁都无法动摇母后在我心中,在后宫,乃至在秦国的地位。”

嬴政坐起身,托着赵姬的腰,一脸郑重。

很快赵姬便破涕为笑。

……

“成嬌,你真的没事吧?”

因为还要去陪华阳太后说话,韩霓只能路上屏退旁人,一脸担忧地拉着成嬌问道。

“母妃多虑了,我能有什么事,王兄既要封我为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成嬌怪笑一声,望着韩霓,满含深意地道:“我还要多谢母妃为我向王兄如此争取了!”

“成嬌,母妃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母妃只是希望你拥有自己的封地,平安一生。”

韩霓似是听出了嘲讽,不由抓住成嬌的手腕,一脸急切地说道,眼眶有些泛红。

“所以我在感谢母后为我这般‘操劳’了啊!”

成嬌甩开韩霓的手,转过身道:“我就不打扰母妃你继续‘操劳’了,毕竟这也是体力活,要注意身体,小心累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成嬌说完,便头也不会地离开。

“成嬌!”

韩霓上前两步,喊了一声,但成嬌却是没有回头。

“唉!”

许久之后,韩霓喟然一叹,“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吧!母妃也是迫不得已啊!”

韩霓擦了擦眼角,收拾好心情,这才向着华阳太后休息的地方前去。

宴会散去后,华阳让她一会去陪着,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因此她即便此刻已经无比疲惫,但也无法拒绝。

上午对精神的冲击,中午的大战,以及之后的宴会应酬,以及刚刚被儿子伤心,让韩霓此刻疲惫不堪。

但她依旧没有时间休息。

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去换,里面空荡荡的。

不久之后,韩霓便来到,此刻华阳太后正在沐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韩霓来了啊,成嬌送走了吗?”

华阳太后头也不会地问道。

韩霓缓步走近,恭敬回道:“母后,成嬌已经离开了。”

“那就好,看到他们兄弟和睦,母后也就安心了。”

华阳太后擦了把脸,继续道:“你过来坐吧,两个多月不见,母后看你瘦了不少,是不是赵姬那个女人又欺负你了?”

看着在身旁坐下的韩霓,华阳太后严肃说道:“如果她欺负了你,就告诉母后,母后会为你出头的,这宫内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她赵姬随意欺负人。”

“多谢母后。”

韩霓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太后怎会欺负我,母后多虑了,只是最近走动比较多,这才瘦了一些。”

“我看你是心事多吧!”

华阳太后摇了摇头,“母后一早就看出你今天心事重重,说说吧,是有什么事情吗?说不定母后能帮你解决。”

“这……”

韩霓神情一滞,袖中拳头微微一紧。

这让她怎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