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尉迟圭休和卑信练领五千兵马杀奔喀拉墩,伏师战则引大军往扜弥方向进发,牵制汉军主力。
喀拉墩只是一座废弃的军营,城墙低矮,又都是土坯筑成,尉迟圭休见识了汉军攻城的威力之后,也深有感触,这一次反攻喀拉墩势在必得。
然而等他兵临城下,却完全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这座高大的城池就是喀拉墩,要不是确认地址方位和地上半截破旧的城墙,他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
“这这是喀拉墩?”
卑信练微张着嘴巴,仰头看着四五丈高的城墙。
尉迟圭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面如死灰,前后才不过三天时间,再来喀拉墩,竟发现城墙已被加高了一倍之多,这座破败废城焕然一新,显得高大巍峨。
抬头再看城墙之上,汉军铠甲鲜明,枪戟如林,旌旗招展,一派威武之气,看到于阗人马到了城下,竟然不慌不忙,还在有条不紊地巡视。
尉迟圭休心情沮丧,回头与卑信练商量,苦笑道:“不意汉军竟如此厉害,几天时间就将城墙修筑加高,我们现在缺少攻城武器,大将军下令一天时间攻下喀拉墩,这该如何是好?”
卑信练皱眉道:“中原人最善筑成修葺之术,他们既然将城墙加固,肯定是想守住这个要地保护扜弥城,我想城中粮草也有不少,现在他们与扜弥的兵马呼应,我们不明虚实,反而更危险。”
尉迟圭休面色惨然,无奈叹息道:“临行之时,我已经立下军令状,如果拿不回喀拉墩,新旧两条罪加在一起,恐怕”卑信练观察着城上守军,他与尉迟圭休共同领兵多年,也是一起升职上来的老战友,有心为他分忧,言道:“汉军一心死守,但他们几次取胜,必定对我们有轻视之心,正所谓骄兵必败,不如我们且让军士辱骂索战,看能否将守将引下城来,只要斩了守城将领,汉军不战自乱,才有机会夺城。”
尉迟圭休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将兵马后退一里,差士兵到城下叫战,只要汉军敢出城,他亲自出阵杀敌。
于阗人马来到城下的时候,李钰早已闻报在城头观察,尉迟塔莫混在亲兵之中向李钰介绍了右将军卑信练,众人正在讨论这两人的实力。
李钰攻下喀拉墩之后,按照刘封将令,和王征二人组织筑墙队伍和全体士兵伐木挖土,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城墙建成,此时郭统早已将粮草运到,刘封又命人将周处他们所缴获的于阗军军器全都运到喀拉墩,这里已经变成了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众人在城墙上听到于阗军在城下骂战,关奎、关海按捺不住,摩拳擦掌请战。
尉迟塔莫言道:“李将军,左将军尉迟圭休武艺在我之上,但不如右将军卑信练,卑信练是大将军伏师战的亲信,为人狡诈阴险,身上带着四把铁锤暗器,如果要出战,千万小心。”
关海微哼一声:“他的铁锤能有我的剑法厉害么?
要是他敢放暗器,我的暗箭也不是好惹的。”
关奎拄着大刀在手中转来转去,急切道:“李叔叔,让我去会会他?”
李钰只是微微一笑,俯身又观察了一会儿,对二人说道:“稍安勿躁,想立功也不急在此一时!先让他们在这里叫骂,你看于阗军中并没有攻城之物,必定是筑起的新城让他们措手不及,就任他们喊叫好了,喊破喉咙都不必理会。”
关奎急道:“难道任由敌军在城下耀武扬威?
这也欺人太甚了。”
李钰笑道:“尉迟圭休丢了扜弥,转而又领兵来攻打喀拉墩,必定是想戴罪立功,常言道哀兵必胜,他和麾下将士都憋着一口气,此时锐气正旺,不好与他交手,我们坚守不出,先挫其锐气,我想尉迟圭休必定会焦躁不安,等他们泄了气再出兵,到时候功劳任由你们二人去取。”
关奎二人这才信服,不再急于出战,一旁的尉迟塔莫也听得一阵心惊,没想到李钰这样一个偏将就有如此机谋,只怕大将军伏师战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还有个更厉害的刘封。
这几日在喀拉墩见识到汉军的阵容,无论在筑城还是装备、训练等方面,整体实力都远超于阗人马,这还只是一个偏师,扜弥城的汉军主力肯定比这还要厉害,双方无论在将领还是兵力上都实力悬殊甚大,于阗哪有不败的道理?
想到此处,尉迟塔莫彻底灰心,下城的时候快步赶上李钰,躬身道:“李将军,在下愿意写信劝左将军来投降,不知李将军能否接纳他?”
“哦?”
李钰停住了脚步,笑道,“如果尉迟将军愿意归顺,我们自当欢迎,大家本为昆仑同根,征伐也是情非得已,你若能劝降此人,便算大功一件。”
尉迟圭休一愣:“同根?”
“哈哈哈,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李钰一阵大笑,忽然又叹道,“唉,说起来也是大将军的失误,自出兵西域以来,还未广泛宣扬我大汉政令,致使敌军自以为异族,不敢轻易投降而迫于死战。”
关奎笑道:“李叔叔,你发现了大将军的一个破绽,报上去肯定又有奖赏了。”
尉迟塔莫目瞪口呆:“指出大将军的错误,还还能有奖励?”
这要是在于阗军中,要是敢有人质疑伏师战的决策,不但要杀头以正军法,连家人也要受到牵连,一想到这里,尉迟塔莫心中又慌乱起来,他现在隐藏在喀拉墩不敢暴露身份,不知道伏师战会做出什么处置来。
忐忑之间却见关奎大笑道:“你们未免也太小看大将军的胸襟了,他时常教导我们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可当真是从谏如流啊!”
关海轻咳一声,背着手迈着方步朗声道:“人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李钰挥手驱走二人,回头对尉迟塔莫正色言道:“我们汉军向来不杀俘虏,并且还会给与优待,愿意继续从军者编入军中,不愿意从军者发放粮饷放归故里,只要不再与我们为敌便可无恙。”
尉迟塔莫心中稍定,躬身道:“有李将军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等到天黑之后,在下派亲信到营中去找左将军,陈述利害让他主动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