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军出战的正是吐谷浑部落大人郁筑建,他见城中出来一员小将,又用和他相似的兵器,不等轲比能下令,便来交战。
郁筑建之所以抢先出战,倒不真是因为看到周处用狼牙槊,而是昨夜丘目亮去偷袭左营大获全胜,缴获的物资都归于乞伏部,尝到甜头之后还想再多赚赏金。
这些可都是事先都约定好的,两军交战,哪个部落缴获的物资便归其所有,只有共同杀敌的赏钱大家才平分。
虽然其他部落也能分到魏军送来的赏钱,看起来每个人头一千钱,合起来也有百万钱,但分摊到每个部落和士兵手里,也就所剩无几了。
郁筑建找个借口率先出战,就是想斩杀这员小将,为吐谷浑部落多挣些赏钱,如今拓跋部已经正式脱离轲比能的控制独立成部,吐谷浑要想有自主权利,就必须要不断壮大,钱财和装备都是必要条件。
斩将的赏钱和杀敌的又有不同,赏金按照敌将军职高低从三千到五万钱各不相等,如果能杀主将则赏百金千金,刘封的人头更是价值百万金。
但谁都明白,这也只是想想而已,要杀刘封,谈何容易?
二人来至场中,互通名姓,各不相识,抡起狼牙棒便杀在了一处,勉强到十合之后,周处卖个破绽,打马就往城内退走。
郁筑建见周处武艺平平,早就将他当做赏金视为囊中之物,眼看到嘴的肥肉要丢了,哪里肯舍,在后面紧紧追赶,快到护城河下,被一阵乱箭逼退,骂骂咧咧地向后退开。
正在此时,身后鼓声再响,回头看时,见城门内又闪出一个人影,阳光下铠甲泛着寒光,看装扮似乎比刚才那个小将还要高级,郁筑建心中大喜,正准备调转马头迎战,却听身后一人大吼道:“郁筑建大人,这个人头该轮到我了!”
郁筑建回头,见是那致轩,这人是轲比能的心腹,不敢和他抢功,顺势带马回到本阵观战。
那致轩舞刀来战敌将,出阵的正是张翼,两人倒也武艺相当,在场下厮杀二十余合不分胜负,看得鲜卑军热血沸腾,纷纷举着兵器呐喊助威,绵长的号角声响彻淇河两岸。
“大汗,你看那城头上的白袍将军,他就是大汉麒麟王刘封!”
此时在中军之下,琐奴正远远指着城上观战的刘封向轲比能介绍着,当年出使西河郡,琐奴是第一个面见刘封的鲜卑人。
“刘封”轲比能双目微缩,看向城楼的目光十分复杂,叹道,“他如今可是大汉的擎天之柱呀!”
当时的刘封还是一名偏将,只是崭露头角,谁又能想到,数年过去,他已经威震天下,成为左右大汉命运的人物,随着老一辈的武离世,这几年更是如日中天了。
琐奴也想起当年与刘封见面的情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已经一寸来长的黄胡须,诧异道:“咦?
我看这刘封怎不见衰老,反而越来越年轻了?”
“嗯?”
轲比能一怔,以为琐奴再说刘封的皮肤和外貌,失笑道,“中原水土滋养人体,佳肴美酒数不胜数,刘封身居高位,养尊处优,自然与先前不同了。”
琐奴微张着嘴巴死死盯着刘封,摇头道:“不不不,除了嘴唇上那一撇髭须,我看他真与之前不同了。”
轲比能笑骂道:“你这蠢货,人若久处高位,自然气度不同,刘封贵为大汉麒麟王,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岂可与数年前同日而语?”
“呃,这个或许也有可能!”
琐奴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了,将信将疑,正要说话,却见前军一阵欢呼,原来是那致轩也胜了一仗,杀得汉军逃回城中去了。
“快鸣金将那致轩召回,”轲比能却忽然脸色一变,传令鸣金。
琐奴诧异道:“大汗,我们连胜两人,怕什么?”
轲比能冷笑道:“哼,汉军连败两阵,下一个肯定是张苞出战,叫吐谷浑部落的人上阵。”
琐奴这才明白轲比能的意图,这边鸣金叫那致轩退下,那边丘目亮已经忍不住出场了,不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如果丘目亮战死,这对吐谷浑部落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虽然鲜卑各部落之间禁止自相打斗残杀,但大家暗地里也没少较劲,曾经有一百多个部落的鲜卑军现在只剩下五大部落,就是大小彼此吞并的结果。
如今轲比能本部乞伏部实力最强,但吐谷浑和其他几个大部落也不甘落后,尤其是拓跋部独立之后,更让这几个部落蠢蠢欲动,怀有疑心。
轲比能这次以援军的身份来到中原,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让其他各部落的实力进一步损耗,等回到幽州之后,便只剩他乞伏部一家独大了,那时候再收拾拓跋部,就可以真正一统鲜卑族了。
鼓声之中,城中果然又杀出一员武将,如同铁塔一般,满面虬髯,手持丈八蛇矛,身形与张苞有些相像,但显然不是张苞。
“这不是张飞的张苞蛇矛么,怎会在此人手中?”
轲比能一怔,他先前见过张苞,知道张苞不用其父兵器,一直都用虎头湛金枪,还以为张飞的蛇矛无法传授,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大汗,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琐奴对中原的事情倒是了解颇多,解释道,“这人就是襄阳王关羽的第三子关索,听说是他继承了张飞的丈八蛇矛,张苞所学的是西凉锦马超的枪法。”
“竟是关羽之子?”
轲比能惊呼一声,他对关羽的敬畏更甚张飞,在马上伸长了脖子观望,“不知这关索的本事比张飞如何,比关羽又如何!”
琐奴却揪着唇角蜷曲的黄须阴笑道:“嘿嘿,不管关索能不能比得上那两位,但以我看来,丘目亮这会是死定了。”
“哎呀,那匹马”轲比能本待质疑,再看到关索胯下的雪里红,顿时惊呼出声,指着场中半晌无语,才缓缓道:“那是马王!”
琐奴拉扯着那一撮胡须,竟是羡慕之色:“不错,关索所乘的,正是当年从羌族得来的马中之王雪里红!”